第十七章 从军
算下来也有一整天没吃饭了，两人走着走着，感到腹中空落落的，口中连唾液也几乎都不分泌了。
“饿吗？”，柏千看向姑苏月，问道。
“不太能撑得住了，饿的发昏。”，姑苏月一整个人软绵绵的，眨眼都没力劲。
荫处，他们不约而同的停在了离城门最近的一家饭馆。
两人互使了一个眼色后，并脚走入店铺，连店家的牌匾都没看。
那块牌匾很醒目，在艳阳的映照之下闪着金光，两人没道理不抬头看。
牌匾上虽写的是土黄的字，但难免能看出些绿色，上面写着，“青菜园”。
柏千与姑苏月进入店家之后，依旧是坐在了昨日的那张四人桌。
这次柏千没有亲身去台前点菜。
“啪！”
一声巨响，那张四人桌被拍的稀碎不堪。
“我靠”，柏千没忍住向后缩了缩身。
“对不住，没掌控好力度。”，姑苏月微微露着牙齿，面色有些难堪。
这一声巨响，吓散了周边不多的店客。
小二连忙赶到桌前。
柜台旁的掌柜也是寻声走来，他好像并太在意，只是手中拿着一本账本在看。
但当看到二人的面容之时，他大惊失色。
“掌柜的，点菜。”，柏千依旧是昨日那般的口吻，眼神却带有了一丝看到熟人的感觉，“干切牛肉和水煮青菜。”
“二，二位，请稍等片刻。”
掌柜的转过身去，赶忙挥手示意小二去上菜。
“等等，还要一坛子酒！”
“好嘞！”，小二步子迈得极快，声儿也极大。
柏千见掌柜的僵在原地，且背对着自己，便出言道，“掌柜的，请坐。”
掌柜不敢不顺其意，他缓缓转过身来，颤抖着挪向最近的一张横椅。
此时三人坐在一张桌上，只是桌子方才被姑苏月一掌拍到了脚下。
不一会儿，两样菜一齐被端了上来。
端上菜的人，依旧是那个粉油满面的女人，她后面站着一个小二正抱着一坛子酒。
女人同样大吃一惊，差点将手中的两盘子菜打落在地，好在柏千趁机将两菜盘一把顺过。
“换张桌子吧。”，柏千端着两盘菜移到了另一张桌子，还大声朝身后几人说道，“都来坐！”
姑苏月跟着上了桌，随后是那个女人。
女人变脸的速度极快，刚刚还是一副惊恐的面容，转眼就变作了妖艳的模样。
而掌柜的还是坐在原来的凳子上，瑟瑟发抖着。
“都来坐！”
柏千接过小二手中的大坛子酒，震放在桌。
掌柜这才缓缓挪臀移了桌。
四人桌算是集齐了四个人，小二也挺懂事的从门外关上了店门。
“这坛酒，不会也下了药吧！”，柏千端起坛子将身前的两个空碗倒了个满，随即将其中一碗推向姑苏月。
掌柜的低着头，盯着木桌，不敢说话。
“不会不会，我们只会在菜里下药。酒的话，我们从来不会搞脏的。”，妖艳女出言道。
“哦，那你们还挺讲究。”
“公子啊，这不是讲究不讲究的问题啦，这酒，我们渴了也要喝的呐。”
“这就更讲究了！”，柏千忍不住笑道，又定睛看向女人，随口问道，“那今天这个菜，不会也下了药了吧。”
“不会，不会，我们今天也吃！”，说完女人使了筷子夹了几片牛肉放入口中吞下后，又夹了几片青菜，还特意翻夹了最底下的菜，随即吃了下去。
直到全部咽入腹中，她才开口道，“你看，这不是吃了嘛。”
“你提前吃了解药？”
“不会的啊，蒙汗药的解药，提前吃不管效的嘞！”
柏千听完后便开始动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见姑苏月还在犹豫，他便故意说道，“无所谓的，像我们这样的‘高手’，只要在饭前发功，顶多也就是闹个肚子的事儿。”
姑苏月放下心来，她故作运功的模样，随即也是狼吞虎咽的吃着。
妖艳女人和掌柜的杵在桌前，看身形，像是父母在看着两个孩童抢饭一样。
但从他俩那尴尬至极的表情来看，绝对不像。
这顿饭持续了很久，柏千和姑苏月也只是起先势头猛烈些，到后边就开始变得细嚼慢咽起来。
掌柜的和女人依旧坐在原地，仿佛在等另外两人开口说话。
“吃饱了！”柏千放下碗筷，敲了敲一旁的酒坛，对着姑苏月道，“这还有不少呢，还喝吗？”
“不了，我也饱了。”，姑苏月伸手婉拒。
“那走呗！”
“好！”
柏千站起身，离开了这家“青菜圆”。
不知为何，姑苏月却在店内多待了一会儿。
两人走在街上，向城中心而去。
“你刚刚在里边干嘛了？”，柏千还是问了一嘴。
“没干什么啊？”，姑苏月一脸无辜，平淡说道，“只是那家的店的后厨有两个缸，里面装满了水”
听到姑苏月的回答后，柏千直点头，并出声道，“懂了。”
罗原城里的路修的实在宽敞，不如归遂那般弯弯绕绕，这样一来，反而少了些许乐趣。
“敢问哪条路是去往军部的路？”
“你去军部干嘛？”，小老头凑近看清了眼前这个身型瘦长的少年，又瞅了一眼他身边的素衣女子。
“寻人。”
“哦~”，小老头像是茅塞顿开，眯着眼缝出言道，“难怪，我还以为都这个年头了，怎么会有哪个傻个要去从军。”
“所以，您知道去军部的路？可否引导？”
“顺着主路往城中心走，直到见到有一处大圆石盘，再转而往其正右方行进，路的尽头就是那个破军营了！”
柏千与姑苏月根据老人所指之路走了数时，终于来到了那一处破兵营。
只是这兵营，不像是有人啊。
二人走进了此处唯一的大门，一眼望去，毫无有人生活过的迹象。
倒落在脚下的军旗早已是破洞烂边，就连那个拦路用的木栅都被拆的所剩无几。
两人环顾着四周，慢慢的，停在了中心的校场处。
偌大的校场除二人外，只有依稀几个人，用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但好歹是有人了。
柏千走近那处的方形高台处，在距离不到十五步之时，姑苏月张嘴不动唇的掩声说道，“小心，长白胡子的那个，至少有个乘风境界。”
柏千注意到，小心的走上石台阶，向那几位穿着兵服的人靠近。
“哟，这几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又他娘的来新兵喽！”，长白胡子打量着二人，吐气浑厚有劲。
“这哪像是来从军的，明显看着就是来寻人的！”，他身旁的一位年龄相差甚远的小短黑胡男开口道。
还没等柏千开口说话，那个短黑胡的男人就迎了上来，他睹了睹两人的面容，嘴巴一直在滋滋作响。
“年轻人，真别来。我们这个雄鹰营都要变成秃鸡营喽，千万别来受苦了。”，男人带着一股求人的口吻，接着道，“这年头啊，就算要打仗，也轮不到我们罗原军部。若是想建功立业，还请两位移步三百里外的归遂皇城，或是从归遂皇城的正南主路南下，去到那个叫什么的，绚阳。那边打仗可猛喽，随随便便就能立个什么大功。”
“我们，是来找人的。”，柏千开口直言道。
黑胡男听后立马站了个端正，“我是这里的军师，叫傅河，找人这事我在行，只要叁两纹银。”
“没纹银，金粒行不行？”，姑苏月从钱囊中捏出了三两颗金粒。
“那可太行喽！”，傅河捧着双手接过姑苏月丢来的金粒，两眼放着金光。
“我们要找昨日入城的一位提刀少年，是一把破旧黑色且未开刃的方刀。”
“这”，傅河看向白胡子，又脱口说道，“不是送钱吗？”
“哦？”
“午时三刻，那位少年便会应约来到这校场接受从军考核。”，傅河坐回了原来那张竹编椅上，“你们二人在此处等上便是。”
眼下快至午时，该等不了许久。
两人找了处阴地，坐悬在高台边上等着。
倒也不算无趣，身后的那位长白胡在此期间，不间断的唱着戏曲。
听起来很专业！
柏千回头记下了唱戏白胡子的长相。
时辰刚到，不远处的提刀身影缓缓靠近，而那把刀上散发出的黑光，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闪。
黑色有光吗？
莫不是那把大砍刀的材质紧密到发亮。
对应着的，柏千的手镯也在闪烁。
少年气势冲冲，一走近就提着大刀。
“乔澜，此番只为从兵。”，少年只有十五，但语气却颇为成熟。
军师傅河看向白胡子男，作为军师，他竟然不能拿定主意。
“你去。”，白胡男指了指军师，又极小声道。
“啊？我一个军师都要上战场了？”，傅河不敢相信这竟是一个将军交给一个军师的任务。
“让你去，你就去！”，白胡男怒拍条桌，呵斥道。
傅河一脸委屈，但他只能听令行事。
站在台下的少年乔澜显然有些不屑，他将刀杵在地上，骄声道，“军师可能打？”
“能打，有军令，就能打！”，傅河慢悠悠的挪着步子，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白胡子将军。
草场上，傅河与少年只相距十步。
少年重新提起了巨刀，竟然又将刀单手挟起，看上去他的上臂在微微颤抖着。
少年这番单手持巨刀，属实有些勉强了，但看上去敌过对方那个军师，绰绰有余。
少年毫无犹豫，操着巨刀飞奔向前，在靠近军师三步之时，突然纵身跳起身，直劈其头颅。
军师大惊，下意识躲过了这一刀。
可本以为少年用尽全力劈下的这一刀会重重的砍落在地，怎想，少年又忽然将刀故意脱手，随后侧握回旋横劈。
原来第一刀是轻砍，第二刀旋转横劈才是杀招。
这一记回旋横劈差点就将傅河军师腰斩，好在军师身法了得，他及时下蹲躲过了前半旋砍，又猛得朝上一蹦，躲过了后半段旋砍。
柏千在台上看的那是一个精神抖擞，短短几招之内，就充满杀机和惊险。
军师像是看破了少年的意图，每一步躲闪都恰到好处。
少年稳住身子，也是一愣，他再无挥出下一刀的自信。
这时，军师一阵后退，连忙抚摸着胸前，口中喘着大气，他若受惊一般高声道，“不打了，不打了，从今以后，你乔澜，就是我们秃鸡营的一员喽！”
随后，军师赶忙爬上台，坐回了白胡男身旁。
少年乔澜当然心知肚明，但他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
乔澜脸上的自信变做了忧虑，他丢下方刀，缓缓朝台上走来。
这时，台上那竹编椅上的白胡男坐不住了，他挺起身，眯着眼看了看迎面走来的少年。
可谁知少年一句话，竟让他面红耳赤，唇颤齿抖。
“当年的赤甲雄鹰，为何要将守妖道让于他和云铁骑？”，少年道。
“呃”，白胡男
少年指着白胡男的脸，大骂道“你蒋擎！当初答应过乔山什么！为何此般堕落，沦落到只剩下一个守城甲卫的兵力？”
乔山二字，让白胡将军此时羞愧又心痛，他掐揉着前胸，血色涌上那张偏皱的脸旁。
“你是乔山的孙儿？”
“你无需知道。今日，你蒋擎将军，只需准我入军部，往昔，我乔澜去立军功，重振我爷的赤甲雄鹰军。”
蒋擎将军听言后，眼睑处不觉的泌出了一滴泪水。
他此刻着实忧虑，若是准了乔澜从军，他定会跨兵营前往绚阳的烈甲合军处抢占军功。
到时候，命不是命，尸首无还呐。
但他依旧是整了整情绪，用他那沙哑浑厚的强音高声道，“准了！”
果不其然，少年转身就走，仿佛他现在只需要士兵的这一称号。
少年乔澜回过身去，当他刚想取刀回去之时，那草场上的方刀，早已变做了一块金石，正在接受着阳光的沐浴。
“那是什么，好闪啊！”，军师傅河遮着眼眼，指向了那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