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赌出牢笼
黑衣男终于使出了第一次功法,他捻着指头,一股黑色杀气从他体内运出,随即飘向池塘上空。
顿时,整个池子像是被激动了一般,满面都在冒着水泡,如同烧开了的油锅。
片刻后,令人摇摆不定的震感从池底传出。
油锅中的水被搅得四处飞溅,而那立于池上的小桥也轰然坍塌。
柏千提着心嗓,已然不可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紧锁眉关,惴惴不安的盯着中央的池塘。
能引发此等动静的“东西”,绝不是地质灾害,而是那只巨鳄,同山石一般的巨鳄。
柏千此刻有些失措,他不清楚池子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眼前这个白脸男是要让巨鳄去“杀人”。
眼下他无计可施,只能相信那只「甲壳」的能力。
黑衣男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柏千,脸上依旧是奸恶的笑容。
“没事,很快的。”
他似乎注意到了柏千的变化,尤其是那只动态的颤抖着的左手。
柏千别过头去,继续盯着池面。
察觉到震感变小后,黑衣男便勾脚将地上的尸首挑起,随即一个横踢,将其踢向湖面。
在尸体落向湖面的一刻间,巨鳄跃出水面,将尸体吞下,露出了整个头嘴。
柏千定睛,那巨鳄比在水里看上去还要大,暗沉裂纹状的皮肤就像岩石一样,毫无活物的性状。
谁能想到在这平平常常的宅院之中,竟有一只身比楼屋的鳄鱼?
鳄鱼吞下尸体之后,急速下冲而去,它仿佛不能离开水面太久。
而那一股本该当场溢出的鲜血,缓缓的从水下涌了上来。
柏千闭眼,原来不晕血的人,只是不够血腥罢了!
鲜血仿佛能刺激鳄鱼,自那怪物下水后,震感更加剧烈。
连本该躲在屋内的众人,一个个探出头来。
虽然不在池下,但柏千能明显感觉到那只鳄鱼已经把整个池水捣了个遍,他无法确定那只畜生是否寻到了姑苏月,若是寻到了,「甲壳」能否保住姑苏月的性命?
巨鳄在水下翻动了许久,终于停了下。
整个院内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那些躲在楼上房内的人,都蹲着身子,从栏杆处偷看着池旁的黑衣男。
黑衣男失去了那分自信的奸笑,他转身靠近池塘,眼睛来回扫视池面。
他那瞳孔发着金光,仿佛能看透污浊的池水。
一阵探查过后,黑衣男认输了。
“你赢了,快告诉我‘她’在哪?”
柏千迟疑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往池下指了指,“就在下边。”
黑衣男听后笑了笑,他的视线一直在柏千与池塘的方向来回摆动,“不可能,她不可能在水里!”
“你就那么自信?”
“呵没人能在水中躲过石鳄!”
“当然有,马上让你见一见。”
语音刚落,恢复平静的池面又有一处翻动起来。
“原来那只‘小家伙’,叫石鳄!”,姑苏月从翻动的池面上蹦出,身外围了一圈真气隔绝池水。
她身上依旧是湿的,但不是池水,而是两个时辰前被水缸里的水浸湿的,现在已经有了吹干的趋势。
黑衣男愣在原地,她仔细打量着姑苏月,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比谁都清楚,没有普通人能在这绿池中与石鳄周旋,即便是他自己。
除非这人一直在隐藏实力
但为何这个女人要躲在水中陪他玩上这个游戏?
黑衣男不太敢贸然出手,更何况这场赌局,是他输了。
这时,柏千所出之言,让黑衣男更加不可置信。
“别看了,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能躲罢了。要不然你以为,能打得过你,我们还会用躲的?”
黑衣男当然不敢全然相信,因为他更相信以石鳄的恐怖,绝不能让一个普通人在池中躲过。
“那你们就不怕我反悔,直接动手弄了你们?”,黑衣男指了指自己道。
“不怕,你没有理由。”
“也是,我杀人是要理由的。所以”
黑衣男挥手,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霎时间,两栋楼之间缓缓分出一条通往外界的缝隙。
楼上的众人见到“出路”,纷纷朝其冲去。
“你看他们,像老鼠一样,溜得倒挺快!”,黑衣男指向缝隙处,笑容声尖锐刺耳。
“等哪一天你也落入到能轻易掌握你性命的人手中”,柏千瞟了黑衣男一眼,徐徐吐字道,“你还能笑出声吗?”
黑衣男听后一愣,表情着实难看。
待众人都逃脱后,柏千并没有想要即刻离开之意。
姑苏月本想跟着人群离去,但回头看见柏千还站在黑衣男的身旁,就停下了脚步。
她也没靠近听他们所说的话,只是懂事的坐在原地,依旧是那处石阶上。
“我杀人只为取乐,难受这一夜又何妨。”,黑衣男转面又露出了一副诡诈的笑脸,他淡言道,“等你走后,我又会招来更多的「玩伴」,你又能救多少呢?”
“所以我要和你再设一个赌局!”
“不玩了,很无趣,我与我的石鳄又得饿一夜咯。”,黑衣男转过身,欲往楼阁上走去。
“就赌一月之后,我能掌你性命,从实力上胜过你!”
黑衣男停步,柏千能说出这种话,他仿佛并不意外。
但柏千的这句话,着实让他有一丝好奇。
他倒真想看看,一个狗屁境界都没有的人,如何在短短一月之内能取他沧海乘风境界的性命。
“可赌。”
黑衣男没转头,依旧是朝楼上走去。
“一月之内,你不得取人性命,包括那只‘石鳄’!”
“可行。”
柏千走到姑苏月面前,他今夜还真没有要离开这座四方大宅院的想法。
他走向姑苏月,奇怪的向姑苏月问道。,“你饿了吗?”
“啊?还好”
“那就行,能撑住今晚就好。”
“所以你不打算走了?”
“这里,好像是个非常不错的住处。”,柏千环顾了下四周,将目光停在了二楼的一所房屋处。
姑苏月跟着柏千来到了其中一方的二楼卧房中。
这里看上去,竟比皇宫的环境还好,雍容华贵,算的上是个上品雅居。
柏千总算是放下心来,他长舒一口气,奔着床铺躺去。
他仰着头看着床板,侧眼看向姑苏月,问道,“所以你打算和我睡一间屋子吗?”
姑苏月避开了柏千的眼神,坐在不远处的茶桌上,她莫名其妙的回应着,“可行!”
“啊?”,柏千一脸疑惑,道,“我上一句,是在求你留下吗?”
姑苏月迟疑了片刻,她端起茶壶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推向了靠着床的一侧。
“我可以睡桌上!”
柏千没回应,只是静静地在床上躺着。
姑苏月用手背托着下巴撑在桌上,另一只手给自己连着倒了三杯茶。
这三杯茶她喝的很慢,像是在打趣,又或许是在寻找困意。
这时,柏千从床上站起身,他缓缓走到茶桌坐了下。
姑苏月依旧是那番姿态,她转动着眼珠子注视着柏千。
“算了,你们女子将就不得。”,柏千一口喝下了那杯凉水后,抬头看向姑苏月,“床让给你。”
此刻两人四目相对了半秒,皆避开了眼神。
宁静的夜间,屋外竟突然多出了一些嘈杂声。
那声响,像是有谁在敲打木头。
谁会半夜不睡觉,在外边扰民?
尽管这地不安分,柏千也忍不了,他走出屋门,朝声源看去。
“哟。”
竟是黑衣男在修门。
“你说这又何必呢,自己掀坏了门还要自己修。”
柏千忍不住笑了笑,毫无在意的回过身去,却没想到跟姑苏月碰了个响头。
姑苏月快速后退两步,用指侧揉了揉脑袋。
“外边什么状况?”
“没事,那个黑衣男在修门。”
“大半夜的修门,难怪会杀人!”
姑苏月转身走向屋内,留下柏千在门外傻站了许久。
【所以,半夜修门和杀人有什么联系?】
两人重新坐回了茶桌。
这时,姑苏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了「甲壳」,递给了柏千。
“不早给我,差点都忘了。我此番下界,可有一半为的是它。”
柏千接过「甲壳」,瞬间将其收入了镯中。
“你不想问,我在这「甲壳」里的时,都发生了什么?”
“我不问。”柏千捏了捏那只红镯,“你想说就说。”
“我想说!”
姑苏月抿了一口茶,将不久前的水下故事娓娓道来。
“这个宝物可真是厉害!藏身于其内,能察觉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当时我就弯曲的蜷缩在「甲壳」内,外边突然震动起来。我定睛一看,原来真有你说的那座山一样的鳄鱼。它不知为何,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突然的挺立起来,直冲上天,随后又沉入池底,在水中胡翻乱搅。它几乎游遍了整个水池,池子底部的圆石皆被它那只巨尾抽打的四处滚动,无一例外,就连我也被抽打的上下颠动。庆幸我在它靠近我时,将全身真气运出体外,做了个气障。但好像是多此一举,「甲壳」好像能隔绝一切外力,缓震效果也是极佳。”
姑苏月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像是在喝酒,此时她的脚已然踩在椅子上,样态有些嚣张,她接着说道,“那感觉,别提多刺激!”
“厉害!”
“那是你的宝贝厉害。”
姑苏月举起茶壶,又倒满了杯子刚欲引而下,却被柏千叫住。
“别喝了,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喝茶怎么会睡不着?”
“茶多酚入脑的。”
“什么茶多分?”
“没事。”
外边的敲打声持续的不算太久,二人熄了灯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两人被那烦躁而又有规律的敲打声吵醒。
这次声音是从四层楼传来的,黑衣男正站在廊道修窗。
不止是铁锤敲打木板的声音,楼下貌似还传来了许多牛羊猪等家畜的“哄赤”声。
柏千,姑苏月俯眼看去,院中竟多出了好几十头家畜,正杂乱的拥挤在院子的一边。
柏千转头一想,这些家畜或许就是黑衣男和石鳄在一个月内的口粮。
“一个月能吃得下这么多肉?”,柏千高声道,又看向四楼对角处的黑衣男,“破费了!”
“不破费,城内三家畜牧园抢来的。”黑衣男也稍许提高了嗓音,淡淡说道。
“,也行,好过杀人。”
两人看向昨夜两楼之间的缝隙处,现在已然闭合了上。
柏千疑惑问向黑衣男,“所以,我们该如何出去?”
黑衣男指了指合院上空。
果然,外边的结界已然解除。
二人向上跃出合院,轻而易举的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原来这四合大院是这片荒地的唯一建筑,若不是亲身从里边走出,还以为此刻身处城中心呢。
柏千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触碰到了什么。
他停下来一抚,原来是一柄短剑正插在他的后腰缕带处。
他取出短剑,只见上边刻写着“严素”二字,其尾孔处还挂着一张纸条,上边写着,
约不归此处,月下还杀人。
柏千丢下纸条,将短剑携好,便接着往前走去。
严素或许是黑衣男之名。
。。。
罗原城下。
那小人怪依旧站在城门处,但这次好像没有了跪在城墙边上的“囚犯”。
柏千靠近,他试探着往城内伸步。
果不其然,还是被小人怪拦下。
不过这次,他好像没什么理由不让柏千进城。
小人怪拔了刀,横放在路中央。
“我要与你赌!”
“赌什么?”,柏千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像那天一样汇集一团的人群,“莫非今日,不杀人,也不让进城?”
小人怪语塞,心中所想全摆在那张他畸形脸上。
“今日,我不让你进城!”他伸远着刀,指向柏千,“除非你与我赌!”
“赌个蛋。”,柏千一把拍下了小人怪手中的细小短刀,拉着姑苏月进了城去。
“今日不拦人,哪来的赌注。”
两人头也没回的走进了城,留下了小人怪一人站在城头怒无可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