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子连环塔
第二日上午八九点,两人相继醒来,他俩从未睡得如此舒服,也没吃早饭,就匆匆出门,奔那虎口车站而去。
虎口车站是附近唯一的车站,这儿是那土巴车的终点站,再往前就没了车能走的路。
这车站很破,很破,与其说是站台,不如说是面破墙,再加上长过膝盖的杂草。
破墙上写着歪七扭八的字儿,看的不舒服,但能勉强认得出,那虎口的虎还是一错别字儿。
大肚皮司机就住在不远处的一个破草房内,草房的房顶不是草,是硬木板,司机前年用公家车从横梁江那块偷运过来的。柏千、柏远见当时亲眼看到他将那块木板拖下车。
“砰砰砰,砰砰砰”,柏远见连续不断的敲着门,也没注意到门锁。
“锁门了,不在里边。”
“啊?哦!这破房子还锁门!那怎么办,他出门了我们去哪找?”
“他该不会出门吧,估计是去那边的塘里钓鱼去了。”,柏千看向了草房侧面的池塘。
他俩走向池塘,那大肚子司机还真蹲坐在下边,头上带着个草做的环帽。环帽一看就是他自己做的,歪七扭八。
“这么热还在这钓鱼,估计是有瘾,钓鱼瘾!”,柏远见说道,声儿不小也不大。
柏千沿着鱼线看去,“他在那睡觉吧鱼漂动成那样都不起勾。”
柏远见坐在泥路边缘,顺着草滑了下去,他走向司机,一把摘了那草帽。
司机眼睛眯着,眼皮子忽开忽关。
柏远见伸手拍了拍他后脖颈,吓得他哆嗦的屁股都没坐稳,一下躺在了湿草里,惹了一身污渍。
柏千也顺着草滑了下来,站在了柏远见身旁。
司机看了他们一人一眼,又用沾了湿泥巴的手揉了揉眼,回过神来。
“是你们呀!吓老子一跳!来干嘛来的?”,大肚皮司机打着哈儿。
“市里学校有点事,要我们回去。”
“去横梁江啊,去不得,那车还要我算算五,十,还要个二十来天才能开。”,大肚皮司机拨动着手指比划着,随即又转眼盯着二人,“你俩小子才回来没几天,这么快就要去学校了?”
“那不是学校说有事嘛,我们也不想那么早去啊!讲真的,这儿不比学校待着舒服啊?”,柏远见上前沟通。
“走不了,走不了!你以为那是我车嘛,我想开就能开,那烧油不要钱啊?我不累的啊?再说了,我一个月也才赚个小几百块,你们就两个人付个几块子钱让我白跑一趟,我不得亏大发?不去!”,大肚皮司机将头朝一边摆,“不去!”
“帮个忙噻,这次你就少赚点,过去回来也就几天路!就辛苦这一次,就辛苦这一次哈!”
“不想去,我觉都不够睡呢!”,司机把头甩向池塘,收着杆,又将半只蚯蚓叠起来穿在鱼钩上。
“十块。”
司机没理,把鱼钩抛得最远。
“二十。”
司机滋哒着嘴,微微摇动脑袋。
“五十!”
司机有些动心,瞥了一眼两人,还是摇着头。
柏千对着柏远见使了个眼色,故意抬高音量道,“远见,我们走吧,胖儿司机实在是守规矩,给再多钱也不愿意破例送我们一送。”
“哦,那去找?”
“呵”,柏千轻笑。
就在两人刚爬上泥路时,那司机便叫住了他俩,“五十去!五十去!”
“好,多的也没有。”,柏千回头。
“明天吧,明天我去把车开到虎口,你们早点来。”
“行。”
“那钱明天给你哈!”
大肚皮司机盖上了草帽,调整了姿势,还是蹲坐在草地上。
他脸上的笑容,好像从背面都能看出。
。。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柏千,远见二人便来到了这虎口车站。
不一会儿,吴小雪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制绸衣走了过来。
深暗色的衣装,将她那张脸衬托的更为雪白。
柏远见满意的笑道,“顺眼多了!不过你们女生,不是出门会带很多东西吗?怎么你就这么一小包。”
“没啥好带的,我就带了一身衣服,能换洗就行。还有,我把我的钱全都藏在这包里了,小几千块呢!”,吴小雪的声音越说越小。
“这么有钱!那你可得保管好,路上贼儿不少的!”
“哦,放心,我抱的死死的!”
“不对啊,不是让我们早点来吗?怎么还没见大肚皮的车!”,柏远见疑惑着。
柏千四处看了看,又掏出手机看向时间,“六点了,应该快来了,再等等看。”
“不行,我去草屋瞅一眼去。”
柏远见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大巴车尾管处轰隆轰隆的出气声。
“远见哥,车来了!”,吴小雪喊着。
土巴车真的浑身是土,又破又烂,就连那车号都被磨得看不清楚,不知是13还是18。
几人拉着大包小包上了车,这次发车只有四人,一个司机,三个乘客。
“不是说就你们两个人吗?”
“可没说过。”,柏千道。
“我就收了五十,你们也没说要载三个人呐!”
“那你让她下去咯!”,柏远见示意司机看向吴小雪。
司机不认识吴小雪,他就没怎么去过村里,除了买菜买肉买酒。
“啊?不要!我可以付钱的!”,吴小雪拉开包链。
柏千伸手,让吴小雪不要掏钱,“五十已经够多了,按道理讲我们仨也就只能收个几块钱,给你五十相当于你这次发车都满客了吧!”
“切,哼哈,我也没说要额外收钱,我有那么黑吗?”,司机笑道,熄灭了手上的那半支烟,又将其丢出窗外,“出发,满载!”
车开的很颠,一路上几乎没有平路,好在最近没下雨,要不然又得时不时下车刮去轮子上的泥。
柏千,远见,小雪三人分别坐在车的三面,小雪坐在最后一排,他俩则是一边一个。
他们坐的很散,但是丝毫不影响大喇叭之间的交流。
柏远见将四肢伸展开,高声道,“从来没坐过这么空的大巴车!躺在地上都行,不像那之前坐的时候啊,人都要被挤成饼了!”
“那当然!花了五十呢!可不得舒服舒服!”,吴小雪应着,声儿最大。
一路上也没啥大事,无非是些磕磕碰碰。
坐在车上的三人几乎是睡过去的,而司机到站时却是累的眼皮用手拉都拉不开。
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路上也没停,司机僵尸般走下车,去到了他歇脚的地方,也是个草房子。
大肚皮司机说他只能送到这儿了,前边是水,车过不了,只能乘船。不过今天不是发车日,没有船会来这横梁江特意接客。
几人带的东西不重,即便走了十多里路也没有很累,只不过现在天都暗的漆黑,三人没法儿,只能随便钻到一个山洞中渡过长夜。
天气不冷,但林子里会刮寒风,柏千点着了些木枝,以供取暖。
柏远见不放心,多点着了几堆树枝,说是怕有野兽。
几人心还真大,野沟洞都能睡得着。
天刚亮,林里有几只野公鸡喔喔叫着,声儿比家里的鸡还尖锐些。
柏千先醒了,他把另外两人拍醒后,自己就孤身出去探路。
这林子明显有人来往,路都是脚踩出来的。他循着路,走到了一处水旁,洗漱了一番。
他寻望着四周,注意到了岸边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木船,有棚,上面还盖着干草,但四处不见人影。
柏千先是回去叫来了柏远见和吴小雪,几人背着包裹来到了木船处。
“这船怎么不停水里!是别人的船吗?看着好久都没开过了。”
“去看看。”
几人走近,把船上的干草都拨弄开。
船底都陷到地下了,估计挺久没出过水,从外观上看没啥问题,边上还有一柄交叉桨,靠在树上。
“不知道这船还能不能动,要不我们把它拖下去试试?”,柏远见看向两人。
“行。”
柏千柏远见在船头的两侧拉,吴小雪则是在船尾推,那船起先是不停的在晃动,不一会儿,船底便从泥中挣脱,船一下子就动了起来。
也没有多用力,船本身就不重。
噗呲,哐通!
船身已经全部在水中,柏远见拉着船尾巴,怕它被流水冲走。
那船在水上飘了很久,没啥问题,柏千拿来了那柄交叉桨,一下子跳上了船,柏远见也跟着跳了上去。
吴小雪先是把包丢上船,然后助跑着起跳,但还是差一小节。好在柏千,柏远见同时伸手抓住了她,不然浑身都得湿透。
划船是个力气活,几乎没什么技巧,但这水太宽,若是不轮流来,根本划不到对岸。
柏两兄弟还算绅士,没让吴小雪上手。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他们就把船划到了第一个对岸。
这水是横梁江,横梁江怪,弯弯绕绕,或许你把船拖上岸,走些土路,比绕s弯走水路,快得不止一倍!
土路走不了几久,三两步就看到了下一条横着的江水。
这横江好像越往前走越急,渡过这第二道,估计要比先前还吃力些。
就像先前那样,柏两兄弟轮流划桨,这次用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第二个对岸后,他们实在撑不住了,不得不在原地歇了歇脚。
“我去,这水又急了!跟瀑布似的!还比之前远了些!”,柏远见呼哈呼哈地大喘着气。
柏千喝了口水,已经没力气搭理他。
柏远见也接过了吴小雪递的一瓶水,一口将其闷入腹中。
没过多久,他俩就感觉恢复如初,好像很久没干活后,体力恢复得会更快。
吴小雪好心劝说他们再躺一会儿,但柏两兄弟没听,想着到了对岸再一并歇息。
“加油!最后一道江咯!”
刚开始船还是稳稳地直行向前,但一会后,柏远见就感觉到手臂的肌肉酸痛,划桨的节奏也逐渐变慢。
“不行了,不行了,手抽筋了!”
柏千见状立马上去接手,停的那一下,船被急流冲的几乎横了过来,好在及时搅动了桨,那船重新恢复了航向。
才换人没多久,柏千便开始满头大汗,还是在水中央,应该不会是热出的汗。
而眼下横流匆匆,不可能将船停下。
祸事连连,船侧底板被江水冲的裂了开,江水缓缓的从木缝中溢出,片刻后木缝也随之慢慢扩大,水溢出的量也越来越大。
情急时刻,吴小雪主动接过柏千手里的桨,无缝衔接着划动着,但船体还是微微翻横。
柏千站稳后,焦急的朝柏远见问道“你那件皮衣在哪!?”
“在我那包里,我没穿过!”,柏远见紧捏着手臂,以压制手筋鼓起带来的胀痛。
柏千拿起布包迅速拉开,扯出了那件油的发光的皮外套,然后将其按死在漏水处,不只是漏水处,那洞眼周边的船板也用背部臀部紧紧靠死,以防其它地方因为压力而爆裂。
危机算是解除,柏远见手臂恢复后也帮着堵住了水孔,就这样,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岸边。
“好险,差点变成水鬼!”,柏远见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吴小雪也是跟着柏远见的节奏呼吸着,累得说不出话。
“你那手,没事吧。”,柏千问道。
“好好了,一点一点点疼。”,柏远见揉了揉臂膀。
柏千转而问向吴小雪,“你也还好吧。”
“我还行,能喘气。”,吴小雪平躺在地上闭着眼。
几人歇了近一个小时,期间没有一句话,他们算是体验到了“累死”的感觉。
他们大致恢复体力后,吴小雪第一个站起身,望了望那直穿云霄的双子塔,眼里闪着光亮。
“我去,是不是快到市里了?”
“快了,最后一辆车就是在轮船那边坐的!”
“还有轮船!哇!哇哇!”,吴小雪把头转向侧面,直直地盯着那比房子还大的铁皮轮船,上面还涂着红白相间的油漆。
“走吧,饿死了,赶紧去市里边吃个饭!”,柏远见提着包,同时站起身,朝轮船走去。
“我们是坐轮船绕到后面去嘛?”,吴小雪看向还坐在地上的柏千。
“呃不是,看见那个站牌没有,坐公交车去。”,柏千站起身,向那远处的站牌上指了指。
“哦。那走吧!”
几人上了中午第一班车,坐在车上等待着发车时间。
一路上,能从吴小雪的眼神里看出很多明显的变化,柏千第一次从一个人眼神中,看出向往、好奇,以及压制住的兴奋。
但吴小雪一句话也没问,只是咪咪笑着,笑得挺傻。
没多久,车就停了,这是齐林市的郊边,但远比横梁江的那头要繁华的多的多。
下车后,柏千从口袋里掏出白书横留下的银行卡,走进了离站台不远处的银行。
他按着银行卡背后贴着的数字,输入000011,等待片刻后,那显示器上出现的两行以零为主长条数字,让站在身旁的柏远见吃惊的瞪眼捂嘴。
您的余额150,00000
单次可提限额20,00000
吴小雪疑惑的,一会儿看显示器,一会儿又看着瞪大双眼的柏远见。
她显然看不懂那两行数字的含义,直到那下边的机口处,吐出一沓子百元钞票。
她那吃惊的样子,比柏远见更夸张!
取了钱后,几人决定去吃一次从未去过的高档自助搓一顿!
吃神仙吃的肉!喝皇帝喝的酒!
当然,吃自助哪有不后悔的!尽管他们把瘦瘪的肚皮吃成个皮球,也还是要吐槽一句,划不来!
毕竟他们花了199!一位!
柏远见捂着肚子,露出难受的神色,“别走了,就这吧!我肚子胀的不行!”
“我也是!”
“好。”
三人挺着肚皮走进了一个背着马路的小旅馆,开了一间双人床房。
“手里有钱,三个人为啥只开一间房?小气!”,柏远见疑惑问道。
“一间屋子好说话。”
“那她,还是个女生呢。也要和我们一起睡吗?”
吴小雪很听话,她依着柏千说着,“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柏远见实在没好气道“我介意你!”
“就这一晚,别多话。”,柏千平静的语气中充满着绝对压制力。
柏远见闭嘴,先走上楼去。
这旅馆只有两层,地不大,用的都是木质装饰,风格也很简陋。且木地板很糙,每走一步都会有咯吱咯吱的响声,公共浴室里的热水器也是铁锈斑斑。
刚上二楼就是201房,走进门,里边有两张床,相隔不远。窗帘是关着的,依稀还能听到外边的车声,尤其是摩托车声。
“你们不去洗澡吗?”,柏远见推开门,再用后腿关上。
“我晚点去,先躺一会。”,柏千躺在床上,手挡着眼。
“那我”,
吴小雪没来过市里,她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热水器,也不会用。
“远见,你带她去吧,他没用过那玩意儿。”
“我不去!”,柏远见一下跳上了床,嘀的一声,打开了空调。
吴小雪循着声响,看了看空调上的显示屏。
柏千无奈站起身,看了一眼吴小雪,轻声道,“走吧,把衣服带上。”
“嗯好。”
吴小雪把包抱在怀里,紧贴着跟在柏千身后。
“门会开吧。”
“嗯。”
柏千手中拨动着开关,颇有耐心的讲道,“把这个往外拉是出水,向左边是热水,向右边是冷水,还有把这个摁下去,可以换头上那个大的花洒。会了吗?”
吴小雪睁着大眼认真听着,“会了会了,谢谢柏千哥!”
“不客气,洗完把衣服丢洗衣机里,一会儿我下来洗完就把他启动。”
“嗷好!”
“洗衣机知道是哪个吧。”,柏千回身还有些不放心。
“嗯,知道。阿姨家有洗衣机的,只是看着没这个好。”
柏千回了房,瞅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盖着被子的柏远见。
“手机终于有网了,上号玩两把?”
“不想玩,眼睛疼。”
“那我自己玩!”
片刻后,吴小雪推开门进来,穿的是白衬衫和黑色短裙。
“你怎么又穿成这样!?就不能穿的正常点吗??”,柏远见瞥了一眼吴小雪,连忙把视线移回。
“这怎么不正常啦?我看市里面很多人都这样穿的呀!”,吴小雪疑惑地看向柏远见,又看向柏千,“柏千哥,这怎么不正常了?”
“正常,别听他说话,你喜欢就好。”
柏千说完便下楼洗了个澡。
床不宽,但柏千和柏远见两人一起睡也不算太挤。
吴小雪也是终于整理完了东西,脱下鞋,上了另一张床,不一会儿,就摸着墙边关上了灯。
整个房间就柏远见那手机还在发着光。
他发出疑问“关灯干嘛!”
吴小雪小声应道“太亮了,我睡不着。”
“这才啊?怎么都十一点了,玩手机没注意,我也要赶紧睡。”,柏远见扭了扭身,将手机息屏后,躺了下去。
“我问你件事。”,柏千闭着眼说道。
“什么事,你说。”
“不是问你。”
“柏千哥,你说,我听着呢。”
“竹林院那人和你说过什么时候,怎么去拿那不死药吗?”
“没说过,他就说过在塔儿尖尖上。”
“他就什么都没给?”,柏千顿了顿,接着说道,“双子塔塔尖,离那边的顶楼好像有个二十几米的距离吧,徒手怎么可能爬的上去?”
“东西倒是给了,是一张纸,我揉成球儿放包里了,要看吗?”,吴小雪坐起身,欲下床找包。
“不用了,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好的。”
吴小雪听后重新侧躺下,三人没两分钟,就都睡死过去。
第二日上午八九点,柏千先起身准备洗漱,另外两人听着动静也跟着坐了起来。
洗漱完后,吴小雪从包里掏出一团纸,递给柏千。
柏千接过,将纸团缓缓平展开。
上面写着:
后福街道锦尚云麓小区17栋903,密码:363936,毛坯房左侧三角房间内有三个大包,取不死药一定要在七月七日夜里,提前躲在塔里等关门。
“今天几号?”
“七月七号周六,怎么了?”,柏远见掏出手机看了眼。
“今天晚上。”
“嗯?晚上干嘛?”
柏远见接过了柏千递给的纸条,把上面写的字都念了出来。
“走吧,怕来不及。”
“现在就去嘛?”,吴小雪正用梳子顺着她的头发。
“嗯。”
三人借了楼下小店的一辆电瓶车骑去了锦尚云麓,柏远见蹲在电车前边。
“开快点呗,我蹲在这边挺难受。”
“最快了,转不动了。”
骑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来到了小区门口,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毛坯小房间。小房间里面有两个中等和一个稍大点的黑色背包靠在墙边。拉开拉链,其中两个包里装满了细绳,还有一个装着两个鹰爪勾、发射枪、高底防滑鞋、手电、尖嘴钳,和三件吸光材质的黑色连身衣。
他们拉上拉链后,各背着一个黑包骑车回到了小旅店,这次更挤。
吃了午饭,他们就打磨着时间,也许是发呆,也许是闲逛,一下子就来到了下午五点半。
他们又坐上了那辆蓝色电瓶车。
大概骑了半个多小时,几人便来到双子塔塔下。
塔下广场的人很多,摆摊的小推车也很多,整座楼都是亮晶晶的,即便此刻没有月亮太阳的光照。
双子塔很高,他们坐着电梯到了四十九层,电梯只能到四十九层。剩下三大层必须走楼梯上去。
最上面三层很难上,台阶比一般的要多的多,再加上还要背着背包,三人到了楼顶时已是筋疲力竭。他们先是望了望那塔尖儿,塔尖边上确实有个小平台,看不见上面有什么东西。
双子塔周末会在晚上九点半关门,到时候会有巡场保安,他们需要在关门前躲着保安,留在塔中,但现在七点都不到,于是他们决定去楼下逛逛。
双子塔只有下七层是商业层,上面的层数大多是办公写字用的。
三人把下七层逛了个遍,却没花出一分钱。
柏千看了眼老式银色手表,九点十二分,他叫着两人躲在了四十九层的热水玻璃间里,直到十点半才出了去。
这个点双子塔很暗,月光也只能照亮过道的一点点边。
柏千抓着手电筒,领着两人往楼梯口走。
进楼梯有个安全门,好在没锁,顺着楼梯往上走,没想到通往顶层平台的双扇门是上了锁的。
三人呆站在原地,寻望着有没有窗能直通顶层。
“怎么办!推不开!”,柏远见不停推着门,只能通过两扇门之间小小的缝隙看到门的那边。
柏千放下背包,从中掏出那把尖嘴钳。
可尖嘴钳像是在给两门之间的横锁刮痧,铁棒丝毫没有变化,就连痕迹都依稀不清。
柏千见状,转而向其中一片木门夹去,他一遍一遍的夹着,很快那木门就显露出很多的毛屑,他让柏远见使劲推门,自己也不停的夹、撬。
吱呀两声,木门锁口处逐渐开裂。柏远见一脚上去,顿时门锁分离。
“这里没监控吧,万一门坏了找上我们就麻烦了!”,柏远见有些后怕。
柏千回忆着,“这层没有,但是进楼道的时候有一个拍着我们进来了。”
“无所谓了,反正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回去了。”
吴小雪、柏远见往前走去,柏千背上了包在后边跟着。
“这风吹的,好爽啊。”
柏千看向塔尖,那小平台周边围着一圈栏杆,爪钩能轻易挂在上面。
他们仨穿上遮光衣,从其中一个背包中把绳子拉出来整理好后,又将鹰爪钩扣在绳子的一头,最后装上发射枪,瞄准着那高处的平台栏杆。
发射枪力度极大,发射后人都站不住脚。
他们从没用过这种装备,那绳子像是面条一样滑溜,从枪管里穿梭过去。
叮的一小声,爪钩刚好挂在了护栏的第二根铁杆上。
柏千带上手套和腰带,将安全扣扣在绳子上,想用脚踩着顶层塔筒往上爬。
以柏千的体力,一次性爬上去颇为困难,他爬爬停停,终于爬上了塔尖儿。
喘息片刻后,柏千翻过围栏,站在只有一平米的方台上,方台四处很空,只有一个小圆盒摆在正中心。他走近俯身将其捡起,放在手中把玩着。
小圆盒是深红色且是毛绒质地的,侧面中间的银色小锁,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柏千轻轻扣了一下小锁,随即小圆盒像是河蚌一般张开口来,其里边是一袋白色粉末,像是面粉。
或许这就是那不死药了吧,柏千心想着,随后便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他将小圆红盒递给另外两人看,他俩也觉着像是面粉,不过谁又会把面粉装在这么精致的盒子里?
吴小雪按捺不住的兴奋起来。
他们也没多说话,很快收齐了装备,准备回旅馆。
先是原路回到了四十九层,但柏千突然停住了脚跟,望了望对面的那栋楼,那栋也有塔儿尖。
双子塔在四十九楼之间是联通着的,有两弧露天过道。柏千想着,是不是那边塔尖也有药。
等一下!
柏千叫住了两人,指向对边说着,“那边也有塔尖,可能不止一种不死药。”
吴小雪听后,直点头,还问道:如果有,是不是能领双倍的钱!
柏远见听后,立马转向领在前头,朝着对面的楼塔疾走而去。
这过道走起来挺长,看的时候还真没那么长。
几人又是破门来到了另一处顶层,这里和刚刚那处的顶层一模一样,就像是一左一右的镜像复制场。
“我来吧!”
考虑到柏千已经爬过一次,再来一次的话体力肯定不支,柏远见接过柏千手里的绳子。
同样的,用了和刚刚差不多的时间,柏远见也从小方台上带下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盒子,只是这盒子是正方形、黑色的,打开一看,装着的还是一样形态的白粉,或许它俩是一样的东西。
没多想,三人再次收好了装备,往楼下奔去。
好在电梯没停,但商场一楼的大门肯定是锁上的!
他们乘着电梯来到了二楼,从二楼的透气窗户,用背包里的绳子和爪钩滑了下去。
我还没坐稳呢!你先别开!
柏远见依旧蹲在电瓶车的前头。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三人和昨晚一样躺在床上,关着灯,商量着怎么回柏村。
与昨晚相比,好像确实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只是棕色包裹里多出了两个小盒子。
一圆。
一方。
一红。
一黑。
他们三根本没有想要研究那小盒里的白色粉末,即便那可能是不死药。他们只是想着怎么快点回到家,再去到那竹林书院交差,再然后或是入寻天宝局,或是索取报酬。
“起这么早干嘛?要回去了?”,柏远见揉动着眼球,打着眯眼。
“我去看看我妈。”,柏千回应道。
“是哦,好久没见大妈了,等我,我也去!”,柏远见掀开被子挺身坐起。
“那你快点,我刚准备走。”
“我也去!”,吴小雪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微微颤动着。
“空调关了吧,是有点冷了。”
“等我找下遥控器。哦对了,现在咱们身上不是有钱了吗,要不把大妈接回村里玩几天吧,也给她放放假,我记得从我们上大学开始,大妈就没回过家了吧!”
滴滴,滴,柏远见从枕头下抽出遥控器,连着按了三下。
“等到那再说吧,你俩先赶紧起来,我出去等你们。”
“五分钟!”
“我十分钟!”
。。。
柏千不慌不忙的走出门,抱肘轻靠在路牌杆上,他看着来往的车。
车很多,比之前几天的多得多,尤其是停在路边上的涂的乌黑锃亮的豪车。
柏千肯定有些察觉,他随意的掏出手机,打给了柏远见。
“喂?干嘛?”
“把那两个小盒子带在身上。”
柏远见思考片刻后,想到了什么,“不死药啊,哦好!我们好了,现在下去!”
“嗯。”
电话挂断。
几分钟后,三人并排着沿着道路走了三四百米,来到了一个公交站台。
等了没多久,就来了一辆152线路到白处桥新城的长途大巴车。
他们上了车,坐在了最后面两排。
这车柏千和柏远见坐过蛮多次,从他们学校附近上车的话,至少要坐两个钟头。这里离他们学校挺近,也差不多。
不过今天这趟车有些热闹哇!
在他俩的记忆里,这趟去远郊的车人数最多的时候加上他们自己一起也不会超过10个人。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一路坐过去的情况都有。
但今天,每经过一站都有三四个上车的人,直到把车的后半箱坐满,就连司机都疑惑不已。
前方即将到达彭河树站,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车停下,一驼背老人缓缓的走上车。
老人虽驼背,但样子很精神,声音也是响亮不拖沓。
“诶?小刘啊,今天怎么坐这么多客啊,后面人都满了,哟,还都是西装革履的嘛!”
“我哪个知道噻,是不是白处桥新城搞什么活动哦!”,司机关上门,把车发动。
“那里个全是些厂子,有个毛线活动,商场广场都没的一个,之前去的,不都是些进厂赚钱嘚人嘛。难道是厂子赚到了钱,给员工加薪了啊?”
“不晓得,我也不打听,我好好开我的车就行,赚的也不少!”
“”
“”
两人都用着相同的地方口音,聊了一路,老人渴了喝口水,司机只能砸吧嘴。
终点站到了,请
那一车屁股的乘客听了也没动,直到柏千一行人都下了车,他们才一窝窝的组着团下了去。
其中一个看面相就有些嚣张的黄毛,上前和柏千三人搭着话。
“你们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们,马上我的朋友就把车开过来了,刚好有三个空位。”
柏千冷淡道,“不用。几步路而已。”
他看了一眼黄毛,随后拉着柏远见和吴小雪转身走去。
其实柏千和柏远见都怀疑那些人,也很清楚那些人要的是啥。于是他们特意从复杂的小巷子里绕路,从田野里钻到柏千妈妈所在的厂房车间。
厂很大,环境也很好,光员工就几千号人。
柏千妈妈工作的车间是在大厂的一个侧角,透过窗户刚好能看到她。
她穿着一身白花花隔离服,坐在那包装着一包又一包的小圆薯,背挺得很直。
柏千就站在那,远远的看着她,笑着。
柏千真的很想上去叫声妈,他能想象到他妈看到他以后会有多开心,但他还是放弃了。
“算了。走吧。”
“啊?不去看阿姨了嘛?”,吴小雪问到,她注意到了柏千刚刚的表情。
“没看到她,等下次吧。”
“那不就是”,柏远见把伸出去指着窗内的手缩了回来,小声的说了句,“那走吧。”
柏远见当然也知道,柏千是担心他妈,害怕有人伤害她。
眼下自身难保,不敢让至亲相陪。
三人绕开所有人的视野,转了好几辆其它的短途公交车回到了旅店。
打开门,屋内被翻的是一片狼藉。
吴小雪本想去找店家索赔,但是被柏千制止了。
好在两个小盒在身上,不然真的是白来一趟!
三人费力将屋内整理好,同时也把自己的东西放入黑色背包,那些绳子工具之类的就留在了旅馆衣柜里。
本想着明天早些再回村,但出于双子塔的门都被他们拆了,摄像头很可能拍到了他们的身影,所以他们决定今天晚上就回去。
他们背着包走出门,随便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一直加到两百块钱司机才愿意送他们去边远的横梁江。
比公交车快不少,只用了当时一半的时间。
到了江边,大轮船司机也是一样,不停地摆着囊中羞涩的手势,最后硬是要了五十才肯过这宽度不到几百米的第一茬横江。
但五十块钱不至于出动那巨大的轮船。
他们仨跟着船夫来到了轮船脚下,上了一艘小游艇,那小游艇动的飞快,比划船要快个五倍不止。
后来柏千发现,即便过了这一茬横江,后面还有两茬,他们也没有船能过得去。不如直接让船夫绕着横梁江转几个s弯,直接把他们送去最那边的岸上,不过价格也是迅速涨到了二百五。
夜里水上的风还是凉,他们把背包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着。
快!实在是快!感觉人都没坐稳,就要起身下船了。
柏千下船后还特意回身问了问那快艇的价格,但听到数字后转身就走。
毕竟那张卡里如此多的钱也只是这艘游艇的一角而已。
和之前说好的,大肚皮司机应该还没回去,反正他在哪住都是一样,都是茅草房、硬木板。只不过这边只能吃鱼,那边还能吃肉。
三人直接推开门,也没觉着会冒犯到大肚皮司机。
门刚开,一阵一阵的呼噜声有节奏的,间歇着响彻整个茅草屋。
没想到这破门隔音效果那么好!
柏远见走上前拍了拍司机的大肚皮,哐哐哐得响。没想到这样都没让他醒过来,竟还朝里边翻了个身。
柏远见看了,忍不住哈拳猛力向他臀部捶了过去。
算是有些感觉了,大肚皮坐起身,揉着眼睛,看向站在他床边的三人。
“你们终于来了,不是说一两天吗?怎么现在都第第几天来着?”,大肚皮挠了挠圆脑壳。
“管他几天,这不来了吗,今天晚上回去?”
“回个蛋,夜路走不得!”,司机重新躺下,“明个早起再去!”
“那我们睡哪?你这地也太小了,我们站着都觉着挤人!”,柏远见说道。
大肚皮用薄被遮住脑袋,把大巴车钥匙丢在他们脚边,含糊道“去车上凑活一晚吧,别吵我睡觉!”
三人听后也没说一句,寻着路走上了大巴车。还是像之前一样,大巴车被他们平均分配着,一左一右一后,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只是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在路上了。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能睡,这么大动静都震不醒你们。”
“没办法,昨天真的太累了,前几天更累。欸,就感觉在这动着的车上好睡一点呢!我再睡会。”,柏远见打着哈欠,话都快说不清。
把头靠在玻璃车窗上的柏千,睁了睁眼朝路上看了看,没一会儿就又闭上了。
大肚皮司机仔细地观察着路况,不敢摆头。他对着正前方有气无力的喊了喊“才走了一半的路,还有你们坐的哦!”
外边天上依旧是顶着一大热灯泡,照的车子里是火热又干燥。
车上除了司机,都是昏昏沉沉的,那眼皮没些意志力,还真的撑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