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来的救星
昼夜在秋分均匀的切割，夜晚开始漫长起来。
远处的白桦顶着金黄的叶子，阳光洒下来，赐予大漠里丰收含蓄的喜悦。
秋分，正是最适合耕地的时候，黄河的湍流赐予了西达鲁一大片适合种春小麦的肥沃土地。
公主府的蜀人和招募的农人，趁着秋分后的好天气，再努力耕地，希望来年春天种下的小麦能迎来大面积丰收。
虽然人全撒出去，晨光熹微就下地，披星戴月的返家，也不能在沙伯计算好的合适的时间里完成新麦田的耕种。
公主府的小菜园里，陪着我拔萝卜的变成了乌尔和云潜。
今天扶光也在，他跟着来报告田里情况的沙伯，一起顺便来看妹妹。
乌尔扯住一个萝卜缨子，往外一扯，萝卜一动不动，他看没人看他，又赶紧深吸口气，往外一使劲，萝卜缨子全被扯断了，一根缨子下面虚虚带着一根比他手指大不了多少的萝卜。
扶光赶紧上去扶了一把乌尔：“王爷小心。”
“哈哈，我以为这么把头发，下面该是个多大的脑袋呢！”乌尔拍了拍身上的土，拈起那个小萝卜给我们看：“你瞧瞧，公主种出来了多精致的萝卜。”
“王爷可是在拿我开心。”我瞪了他一眼，假装要生气。
沙伯捡起那萝卜瞧了瞧：“这是土质不合适，再加上没有及时打叶导致的。公主可以让人把这个土翻深一些，多加些肥，明年春天播种前在浅浅的翻一下。”
“我来给公主翻！”扶光拿着铲子：“我刚学了配土，爷爷们说我学的还不错呢。”
乌尔：“好，交给你！你也教教我，以后我来给公主翻地配土。”
我看着已经拔出来小半筐形状各异，但都小小的萝卜叹了口气：“我这一方小菜园，每天还有人精心伺候着，都这副光景，黄河激流下面的那块儿地怕是更艰难吧？”
“哪有容易的，哪怕是巴蜀现在那肥沃之地，不都是以前人一点点改出来的。”沙伯叹气又突然从容地道：“好在这地方土真的是好土，就是太大了，十月份之前不翻完，就来不及明年春耕了。”
他继续说道：“这地方我们也看了一年，适合春小麦，但是第一茬，必须秋天深耕一遍，公主府的那几张直辕犁和曲辕犁都拉去了地里，一张坏了，张小公子送去归宁城修了，剩下的几张就是昼夜不停也难以完成。”
“我让王府的府兵和侍从都去帮忙呢？”乌尔提议。
“王府和德格金大人留下来的人能去的都去了，冬寒殿的僧侣也去了不少。”扶光开口说。
“我们学堂也去帮忙扯黄豆，摘黄豆。”云潜端着托盘送上茶水：“我们还去掰玉米棒子了呢。”
乌尔拿起一杯府里改良过的奶茶，是甜的，更适合沙伯这些从南方来的人。
沙伯弯腰谢过，双手接过茶碗：“大家都尽力了，就连之前和江家小子吵架的阿希达和他的族人，还有牧场上不少牧民都免费来帮忙了。但是还有大豆和玉米没有收完，还有红薯和土豆也要起出来。”
我轻轻啜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气：“人与天斗，真是难啊。”
乌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已经拼尽全力了，收拾出来就种多少吧，别太为难自己。”
我回望他，想了想：“拼尽全力吗，还没有啊，府中的侍女嬷嬷，侍卫还有你我，都没有去田里，哪怕一日。”
“好，我陪你去。明日我们一起。”他温声说。
“公主不可啊，您和王爷是千金贵体啊，我们定会更加抓紧时间的。”沙伯说着就要跪下。
乌尔赶紧扶住他：“你们是清水城的功臣，为了这片土地如此辛劳，本王更应该以身作则。”
云潜突然指着花园拱门方向：“远叶姐姐回来了。”
远叶拉着一个瘦高个，穿着橙色斗篷的圆脸女子，风风火火地进来：“公主，你快来看谁回来了呀。”
那不是知彤又是谁啊！
半月前收到知彤来信，应该是快回来了，远叶看了信后顶着个黑眼圈来找我：
“公主，我想去归宁城迎迎知彤。”
黄天保听到身子一僵，因为黄天保刚回归宁城。
我知道她的性子，就放她去了，谁知道她一路接到了陕西。
远叶和知彤说了漠北这一年来发生的各种大事小情，最后说到了眼前最危急的情形。
知彤这一年来，和石发也算共患难，那个黑麻杆一路上除了售卖采购，还机智的与官府周旋，和山匪讲道理，善于威逼利诱，圆滑世故，打通了不少关节。
她也打心眼里认可了石发的能力，两人和石发商量一番，最后决定直接带着商队从归宁城里面，大摇大摆的穿过，但不停留，然后加速赶回清水城。
知彤这是先回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石发他们已经把带着农具的那几辆车停去了黄河边的地旁。
一群人连夜举着火把，把带回的农具组装好，明日天一亮就可以用犁来耕地了，一定能在沙伯说的时间里完成。
扶光听说了后，迫不及待的想往田里跑，我挥挥手：“走，我们一起去！”
已经是夜晚了，清水城衙门也听说了此事，来公主府汇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黄河滩边赶。半夜而归的商队占了小半个城一样，碧落急急和知彤打了个照面，就一边抹着泪，一边安排如此庞大的商队。
今夜的城里城外，都是不眠夜。
河滩边围满了人，几车的农具都卸了下来，有一些已经拼好了，田伯兴奋的走到我们面前：
“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石掌柜和知彤姑娘简直是神兵天降！”
知彤叫过来忙碌的石发：“是公主福泽深厚！”
远叶得意得附和：“可不是嘛！我们公主可是皇上都承认的福星吉兆！”
我白了她一眼，就听到李仁达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说的流利的汉话，但仍然能听出大漠的口音：
“我们乌尔也是吉兆，活佛认证过的！”
“这是什么比赛嘛！”李仁达对那人冷声道。
声音的主人走到了火把前，火光映出他的脸，竟然是德格金！
他潦草的大胡子没了，大圆脸瘦了许多，看着线条分明，硬朗英俊许多。
后来才知道，是他到了南边，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还在背后议论。和他外边相反的细腻内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第二日就让石发找人给他做了个大改造。
足足有100张犁和犁耙，还有各种农具，八百多件，沙伯跟石发道谢后就带着扶光去挨个看。
而除了现成的农具，石发在河北找到了府衙，和知彤与铁矿谈成了合作，后续还有生铁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
再加上他们利用远叶的套路，在那观察了两天，发现了两个在当地受排挤的老实铁匠，把他们连着家人都挖了过来。
一片火把的映照下，大家的眼睛都晶晶亮，比秋日的太阳还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