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吉兆
我烧得迷迷糊糊,感觉人在云里雾里。我以为娘亲仍然面不改色在廊下看书呢,想找她,就看到了一张焦急垂泪的美人面,是我阿娘,还有一个趴在床边号丧一样的是远叶。
我使劲挥着沉重的手在身边划拉,想努力说清楚话,但说出口的都黏腻在一起:“阿娘、娘、娘亲……”
“在呢,我在呢,海棠花,娘亲在呢。”她难的语气焦急,有些失态。
“瓜片,新,新茶,我,我找父皇要的。”
力气用尽前,我终于摸到了那个我晕倒前死死抓住的纸包:
“娘亲不哭,娘亲,你,你喝喝看。”
在我彻底昏死前,娘亲紧紧搂着我,在我耳边说:“海棠花,你一定要争气,要活着!”
等我醒来已经是五天后,被皇祖母派来的太医至少口鼻捂了三层面巾,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诊脉过后,不敢置信,大喜着恭贺我痊愈了,然后飞奔去皇祖母那里领赏了。
我被诊断出天花后,太医院按照常规方子开了几副药后就匆匆走了。按照以往惯例,潜微宫被封了,要直到我好起来,或者我死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我醒了,而且好得这么快。天花凶险,皇家要是谁得了天花没有死,就是大大的吉兆,要大大的庆祝一番。
而我好得这样快的,除了曾经的父皇,再无第二人。
更让宫中信服我是吉兆的是,潜微宫,无一人再感染。太监宫娥,甚至贴身照顾我的娘亲和嬷嬷,都经过太医几日观察诊断无恙。
我晚上和娘亲对坐看书,烛火下人影摇曳,把我的心里摇得乱乱的。我忍不住问她:“娘亲,我病中你给我喝什么了?”
“芫荽汤!”抢答圣手远叶回答道。
她们都说娘亲沾了我这个福星的光,却不知道,这福气一半都是她的功劳。若木嬷嬷说,太医走后就封了门,门外也薰起了艾草。
娘亲把恐慌的众人都聚在一起,得过天花的分出来在屋里伺候,没得过的做些外院的活。每个人都用手帕蒙住嘴巴和鼻子,手帕要在熬药后用药渣熏一遍。
再就是从我的菜园中挖了所有的芫荽,熬了浓浓一碗给我灌下去,剩下的煮开给我擦洗,每个人的餐具都要分开,尤其是我的,用完了还要煮沸消毒。
只一晚上身上的水痘都发出来,配上太医开的药,再加上我平时野猴子般上蹿下跳的体质,我很快就好了。(小说虚构情节请勿模仿,得了水痘还是要去医院查血然后对症用药,就算要使用中医的方法,也要去正规的中医院请医生开药,切勿模仿小说情节。)
父皇下旨,庆贺我康复的庆典按照皇子的规格办,并派身边的怀公公来宣圣旨,因为娘亲教导有方,照料皇女有功,晋封我娘亲为嫔,封号:惠。
我娘这个在偏远宫殿沉寂了快十年的人,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但又好像没有回到大众视野,因为她连谢恩和庆贺的宫宴都没去,准确的说她这十几年浅微宫的门都未出过,奇怪的是,父皇和皇贵妃也没来找麻烦。兄弟姐妹和皇祖母都送来了贺礼,事情就好像结束了。
如死水池塘投下一颗石子,溅起水花又迅速恢复平静。
小六在我康复后第一个冲进潜微宫,随她一起来的还有袁贵人,她的娘亲。袁贵人很漂亮,明媚大气,又带些异域的妖冶,我总感觉她这副面容怎么也应该混个妃位。
她看着我疤都没留下的脸,咬牙切齿地冲娘亲行了个敷衍的礼:
“郭愫愫!哦不对,是惠嫔娘娘了!你竟然敢背着我成功!”
随后她在潜微宫一顿搜索,打包带走了父皇赏的五匹锦缎,两个花瓶,院里的两条丝瓜,还有一个没长大的葫芦。
随后恶狠狠地站在面色淡淡的娘亲面前:“还有什么好东西!”
母亲无奈地摇摇头,竟然笑了,命贴身若木嬷嬷取来一个盒子,里面是嵌玉花红蓝宝石双珠纹金发钗。
她一把夺过,仔细看看,让她的贴身嬷嬷福来戴在她头上,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和小六对这情景已经见怪不怪,每次她母妃来都会将潜微宫洗劫一空。
但这次她连父皇有造册的赏赐都搬走了,还是把我和小六惊得目瞪口呆,福来嬷嬷更是一边指挥人搬东西一边跟娘亲赔罪。
我知道袁贵人为什么没有当上妃子了,她的心思好像全用在了盯着我娘身上,她应该是这宫里唯一一个忙着跟我娘亲较劲的了。
“六公主,你们翠华宫没饭吃了?”远叶藏在身后的手上拿着一个葫芦:“好险,这是打算晚点做葫芦饼的。”
“哪有的事!”小六赶紧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怎么总揪着惠娘娘不松,还好你们都是大度的。你别生气,我最近得了个十八籽,白云观开过光的。下午让我身边的云深给你送来。”
“翠华宫比潜微宫还穷,你哪儿来的十八籽。”
她捏了片葫芦叶子,半晌才说:“是离曾送来的,说是我给她解围的谢礼……”
“什么?那个公鸭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打开她的手:“再拽下去这颗葫芦就要死在你和你母妃的手上。”
“那我最近还得了些别的,最近内务府换了总管,是父皇亲自指派的。”
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九妹妹的嬷嬷和她宫里的大太监被赐死了,家族也都被牵连判了流放。最近内务府的人都勤快得很,给各宫送的东西只多不少。”
“那九妹妹呢?”
“前日夜里,去了。”她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