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抵抗余孽
忏悔的风吹向树林深处的一片灌木丛里，带起落叶沙沙。
但当风吹走的时候，那沙沙声却并没有停下。
就见隐约一抹金光，从灌木丛里若隐若现。
“天甲，任务失败，‘鱼饵’醒了，目标丢失。”
一位身着暗色潜行服，带着斗笠，遮住面庞的男人，正匍匐在地，鬼鬼祟祟的攥着手里的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柳天二人。另一只手，则是一张传讯符，向着传讯符对面的人汇报着刚才的情况。
听完男人的汇报，传讯符另一边却是一片沉默，半晌，传讯符那边传来沉稳的男声，听声音约有四十岁：
“知道了，地丙，收拾好现场，抓紧回来。”
“是，天甲。”随即，地丙收起手上的东西，准备撑地起身。
突然。
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如挽弓射箭一般射到那个被称呼为地丙的人的背上，将原本马上要起来的地丙，死死的压在地面。
定睛一看，那道青光竟是一个人影，从万米高空，准确无误的踩到地丙的背上。
只见那人影负手而立，蜻蜓点水般，左脚单脚踩在地丙的后腰处，右脚后收，像一只优雅的火烈鸟一般。
踩得地丙就像一只煮受精的虾爬，反弓着腰，钉在了地上。
那人竟是如此的闲情雅致，漫不经心，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制服了地丙。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地丙瞬间就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噗！”地丙的面罩上晕染出一抹暗红，铁锈味散发整个口腔。就感觉那人甚至没有使用灵力，仅仅依靠自身的重量使然，就如同万钧重担一般，压的地丙喘不过气来。
做为一个半圣强者，地丙凭借自身的战斗本能，第一时间挣扎着便要翻身反抗。
但令地丙感到惊讶以及绝望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调动哪怕一丝灵力。
自己竟然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被背上的那个人给废了。
自己甚至还没有看到废掉自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冷汗忽的从地丙的额头冒出，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竟能在如此短的一瞬间，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一身半圣修为废掉。
“噗……咳咳……咳……不知是何方前辈，晚辈叨扰失礼了。”地丙强撑着，从嘴里挤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话，对踩在自己背上的陌生人问道。
可随即，地丙就听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是虎啸龙吟，也不是什么恐怖未知，更不是那些修仙老怪。
只是一个青年，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清冷的声音。：
“我？你问我？”
“噗呲！”地丙面罩上的暗红彻底摊开，顺着面罩流向地面，汇聚一摊。
这一次，不是地丙背上之人发力，而是地丙自己为之。
就在地丙听到那人的音色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就连地丙身上的那个青年都没反应过来，自我介绍就那么卡在嘴边。
地丙咬舌自尽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能地丙连是谁制服的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么自杀了。
亦或许他知道，但那个人比死亡更令他恐惧。
望着脚下已经自尽的地丙，青年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叹气道：
“你就叫我西言就好了。”
————
“啧啧。”西言眉头微皱，似是有点不满的咋舌，“我也没想杀你啊，怎么就自杀了呢？”
随后，西言低头，望向了那枚依旧在发着亮光的传讯符。
“喂！对面那个，你在听着吗？”
传讯符虽处于开启状态，但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好吧，我就当你听着呢。那你就听好了。”
“看你小弟见我就跟猫见了耗子一样吓死了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知道我是谁了。”
“当然了，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你应该是知道的，我是你永远惹不起的存在。”
“这次就放过你，就当我心善好了。”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做了但凡一点阻挠我的事，就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了。”
然而传讯符那头依旧是沉默，只看见微弱的亮光，证明传讯符那头确实有人在听。
半晌，传讯符那头终于出现了声音：
“清洁工先生，您好。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对于清洁工先生的提议，恕我无法遵守。”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这里。”
“哪怕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哪怕这一切都会毁灭，哪怕我们生来注定就是牺牲品。”
“我也要守护这片土地，直到最后一刻。”
“您若是有能力，那就来找我吧。”
一番慷慨激昂的表白后，就听传讯符“砰”的一声，炸出满天星辰点点。
目送着微风带走的最后一点齑粉，清洁工似是有些不屑，自言自语道：
“呵呵，跑的倒是挺快。”
“深蓝。”
“我在，清洁工阁下。”深蓝回应道。
清洁工命令道：“去调查一下。”
“收到，清洁工阁下。”
下达了调查命令后，清洁工只是随意的蹲下，开始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地上的尸体，寻找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一般，清洁工自信满满，似是一切依旧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当然了，这位名为地丙的人身上，并未翻出什么东西，除了一个用于观测远处的望远镜，和已经消失的传讯符以外，没有留下一点证据表明他效命于谁。
不过，对深蓝的办事效率，清洁工还是很放心的，知消知道名字其实就足够了。
————
清洁工并未等候太长时间，便收到了深蓝带回来的调查报告。
但令清洁工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深蓝竟也是什么都没调查到。
“抱歉，清洁工阁下，通过对现有资料的分析以及深蓝刚刚对辰渊星的整体调查，深蓝并未发现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通过调查，深蓝发现，辰渊星范围内发生的认知修改，除了刚刚在柳天身上发生的认知修改以外，就只有前几日清洁工命令的认知修改了。”
“经深蓝分析，本地抵抗组织拥有小范围防御性武器‘屏蔽护罩’，从而小范围屏蔽掉深蓝刚刚的调查。”
“以及针对‘认知修改’的一次性防御反击武器‘清醒剂’，通过捕获针对本地抵抗组织的认知修改指令，为己所用，作用到柳天身上。”
随即，深蓝在现实世界中幻化出一只萤火虫，而后说道：“就是这个东西。”
“也就是说，在我们一开始对整个辰渊星的整体认知修改时，本地抵抗组织就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哦？”听完深蓝的分析，清洁工似是被带起了一丝兴致，随即沉默，不再说话。
没发现什么问题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在整个辰渊星，没有任何人的位格可以超过深蓝，也不可能有任何人，可以逃的过深蓝的调查。
没有调查出的问题，可以屏蔽深蓝的位格，以及暴露自己属于辰渊星的发言。
“难道是他们？”清洁工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但随即，清洁工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发现了那个已经消失了很多年，没有任何消息，只留存在资料库里的存在。
“深蓝，分析本地抵抗组织拥有的武器是否来源于龙族余孽？”
经过不到半秒的沉默，深蓝开口道：
“回清洁工阁下，经过深蓝的计算，本地抵抗组织武器来自龙族余孽。正确率可达99％”
清洁工听到深蓝的汇报，终于是压抑不住兴奋，这是自打清洁工被降职以来，第一次如此的失态。
清洁工向深蓝命令：
“深蓝，立刻向大会报告，就说清洁工1306号在辰渊星发现了龙族余孽的踪迹，并且扶持了本地的抵抗组织，疑似拥有‘认知修改’等高位格武器……”
交代完深蓝报告的一些细节后，清洁工似是有点得意忘形：
“如果这次任务我能揪出那些龙族的余孽，肯定是大功一件，功过相抵，回到管理者的职位也是指日可待了。”
“……”深蓝并未接这位未来的管理者的话茬，也没有着手立刻向大会报告。
见深蓝没有接话，清洁工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头道：
“就按我说的去办，毕竟这种功劳可是多少年都不会遇到一次。”
但一直正处于沉默状态的深蓝却是没有如往常一样去照做，而是开口打断了清洁工的意淫：
“清洁工阁下。”
“嗯？怎么了？”
“清洁工阁下，深蓝认为这件事还是不要向大会报告了。”
“为什么？”清洁工有些不解。
深蓝接着说道：
“虽然敌明我暗，但是深蓝认为，本地抵抗组织应该是没有太多高位格武器。
“毕竟，通过对他们现有的反制手段分析来看，本地抵抗组织依旧处于一种比较原始的状态。”
“虽然深蓝判断对方使用的武器为龙族余孽的武器，正确率可以接近99”
“但清洁工阁下要清楚龙族余孽本身就极为稀少。”
“甚至已经少到需要在资料库里，最原始的石制档案中才能找到关于他们的最近的消息。”
“也就是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误判概率，也会有很大一部分基数的误判存在。”
“所以，深蓝认为，辰渊星存在龙族余孽的概率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这……”清洁工更加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辩驳深蓝。
可事实就是如深蓝分析的一般，能找到龙族余孽虽是大功一件，问题是，龙族余孽究竟有没有，还是一个未知数。
反正清洁工的记忆里，他是一次也没听说过哪个地方出现过龙族余孽被发现的消息。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线索的带来的兴奋感，冲淡了清洁工理性的分析。
导致清洁工有一些想要急于立功，以至于忽略了发现龙族余孽这件事的概率究竟有多低。
若是真的没有调查，直接就把辰渊星的情况上报，大会调查发现情况不符后，必然会治自己瞒报功绩的罪过。
清洁工也是没辙了，问道：“那……深蓝，你说这件事该怎么汇报？”
“深蓝认为，这件事不需要汇报给大会。”
“什么？！”清洁工被深蓝的回答吓到了。
“你是说，要向大会隐瞒我们这次发现的线索吗？这是严重违纪行为，你是还嫌我捅的篓子不够多吗？”
“不是的，清洁工阁下。”深蓝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深蓝向清洁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着深蓝的计划，清洁工的脸色先是震惊，然后是疑惑，最后竟是有些犹豫，似是在思考计划的可行性。
因为这份计划不可谓是不冒险。
如果计划成功的话，那么自己回归管理者层面指日可待，甚至一鸣冲天，火线晋升到大会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失败的话，有着前面破境文明捅出的篓子在，自己别说能不能保住清洁工这份工作了，直接给自己抹除也是情有可原。
问题是，这究竟能不能成？
利用清洁工高度自由的职务便利，以及自己在辰渊星对龙族余孽的线索进行调查，接取可能存在龙族余孽线索的任务，不经手大会去寻找龙族余孽的踪迹。
成功，一飞冲天，失败，万劫不复。
“深蓝，你何时如此冒险了？”清洁工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忐忑，似是一直以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深蓝，不再是那个冷静，理智的助手。
“清洁工阁下，这本来就是深蓝的职责所在。”
深蓝那理性，冷静的声音再度响起，亦如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