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谎言——独奏(二)
鬼狐门,山下,半人高的覆满青苔原石上雕刻着隐隐约约的三个字。
“鬼狐门”
过了这块原石,就是出了鬼狐门的地界。
原石旁,是三个黑漆漆人影。
一人只是靠在原石旁歇息,一人却是焦急的四处走动,而最后一人正担忧的看着来回走动的那人,说道:
“天哥儿,不要着急了,大师兄让咱们几个在此等待,自是有他的道理的。”说话的正是如鸢,天哥儿的青梅竹马。
听着如鸢的安慰,柳天却是并未停下脚步,依旧焦急的来回走动,不时的望向大师兄,欲言又止。
而此时的西言,还是保持着倚靠原石的姿势,并未开口。
徘徊了许久,柳天终于是忍不了了,他望向大师兄,着急的询问道:
“大师兄,为何还是不走,你这是在等谁呢?竟是这么长时间,要知道,在此地多停留一秒,危险就会多一分啊。”
见柳天终于是不再徘徊,开口询问了,西言也是收起了摆架子的姿势,站直身体道:
“呵呵,看你着急的样,事情已经办完了,师兄当然是要等我那‘心爱之人’了。”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师兄所说的“心爱之人”究竟是谁,柳天刚想开口,竟看见了一道瘦弱的狐影,飘下竹林。
那身影娇嗔着:“西言师兄。”扑到了大师兄的胸口处。
惊讶之色浮上柳天的脸,他满脸不可思议的望向眼前之人,浓妆艳抹,胭脂粉气,此人不正是刚刚在朝堂之上,大师兄亲口承认的“心爱之人”,瑶瑶吗?
见瑶瑶终于来了,西言搂着挂在他身上的瑶瑶转了好几圈,亲热的很,全然不顾惊的说不出一句话的柳天。
“大师兄,怎么,怎么要带上她同行?”柳天指向瑶瑶,问道。
“为什么师兄不能带上瑶瑶呢?瑶瑶不是师兄的‘心爱之人’吗?为兄自是要带上她啊。”西言故作震惊道。
“就是,西言师兄都没说什么,你一小小杂役有什么可质疑的?”瑶瑶不满道,但那胭脂厚涂的手掌,却是狗狗祟祟的伸进了西言的衣服里。
西言也并未恼,只是不动声色的将瑶瑶的手从衣服里抽出,刮了一下瑶瑶的鼻梁,笑着说道:“你看,又调皮了,瑶瑶。”
见大师兄如此,柳天与如鸢竟是呆愣当场,柳天只感觉世界观崩塌了,大师兄是何人?瑶瑶又是什么人?难道大师兄刚刚执法堂内说的都是真的?
大师兄真的好“水性杨花”这一口?
不等二人有所反应,西言便起身,挂起瑶瑶,先走一步,只留二人,在原地凌乱。
“天哥儿,快跟上吧,大师兄总是这样的,他定是有什么计划,只是未与我们多说罢了。”见大师兄走远,如鸢提醒道。
————
踩过地上的残枝碎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天色已是明月高悬,三更之时,四人一同,两前两后,走在远离山门的道路上。
一行人前方的二人,正嬉戏打闹,虽夜黑风高,却依旧不妨碍他二人的“闲情雅致”。
而后面的二人,此时却是忧心忡忡之样,脚步沉重,一声不语,脚步踩过碎叶的声音没有掩盖了前方二人的打情骂俏,反而让柳天更是闹心起来。
寒风瑟瑟,乌云迭起,一朵乌云,慢慢的遮向了天空中唯一的光源,遮蔽了游人前进的脚步。
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是再熟知下山的道路,几人也是不敢冒黑前进。
一行人无奈,只得点起了火把,为前路照亮一丝光明。
不多时,远处模糊出现一道轮廓。
黑夜中,两点火光越来越近。直到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一处破败的小庙,空留一座神像与房屋四壁。像是一个陷阱,捕食着路过的猎物。
是山门下不远处的那个小庙。
“就在此地歇息一番吧。”走在前方领路的西言说道。
进入小庙,几人面对面坐下,却没有任何人主动开口说话,大师兄与瑶瑶依旧腻歪在一起,不时的毛手毛脚。
在旁人看来,这种不顾场合的卿卿我我着实是让人感觉并不舒服。
柳天没有去看大师兄和瑶瑶怎么笑语盈盈,只是盘腿坐在远处,闷声看着西言二人。
见气氛尴尬,如鸢眼神示意身旁的柳天,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
“今夜似是有点晚了,我去寻一点柴火去吧,天哥,你帮一下,咱二人一同去寻,省的大师兄和瑶瑶等急了。”
“哦……哦……好吧……”
————
离开小庙,柳天追上走在前面的如鸢,不解的问道:
“鸢儿,这虽已经是半夜三更,不过再过几个时辰,太阳就升起来了,明天天亮便会继续赶路,何必去找烧火的木柴,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见柳天不解,如鸢也是“噗呲”的笑了,像是安慰似的摸了摸柳天的头发道:
“傻天哥儿,你还没看出来吗?大师兄这就是要给咱俩支开啊。”
柳天赶忙摇头,甩掉揉搓他头发的手掌,面色微红,似羞似恼道:
“好好好,鸢儿最聪明了,那你倒是给我讲讲,大师兄为何要将你我二人支开?”
见柳天生气,如鸢也是好笑,像是看着一个发着小脾气的孩子,道:
“好了天哥儿,不要生气了,鸢儿只是开了个玩笑,你要是不不服气,那便摸回来嘛。”
“如果是天哥儿的话,哪里都可以哦~”
突然,柳天面色涨红,赶忙后退,哆嗦的抬手指向如鸢,结结巴巴道:
“如鸢,你……你怎么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污言秽语?”
见柳天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如鸢也不闹了,赶忙正色,拉住了柳天:
“天哥儿,鸢儿不闹了,刚刚也只是鸢儿一时兴起,想着学着大师兄和瑶瑶那样逗个趣。”
“靠,我就说不要带上那骚狐狸,你看你,都被瑶瑶带坏了。”
闹剧过后,如鸢也是端正了态度,开始煞有介事的分析了起来:
“不说这些了,天哥儿,你难道就没发现,自从大师兄和瑶瑶一起下山后,‘大胆’了许多吗?”
柳天有点不解道:“什么‘大胆’?”
如鸢道:“哎呀,天哥儿,你怎就这么木讷?就是在对待异性的态度和做法上,更加‘开放’了。”
“据鸢儿对大师兄的观察,大师兄定然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享乐之人。大师兄平时清淡寡欲,可惜根骨不佳,只能一心向投身修炼。”
“同时胆大心细,虽做事极为跳脱,但最后总能做成。”
“所以鸢儿推测,刚刚大师兄对那瑶瑶只是逢场作戏,并且一直有意疏远咱二人,目的就是将天哥儿和鸢儿我支开。”
听如鸢的分析,柳天疑惑不减,问道:
“可是将咱们两人支开,又是为了什么?又有什么事是要瞒着咱俩的呢?”
如鸢说道:“好了天哥儿,莫要怀疑大师兄了,你都有一身的秘密不方便透露呢,何况大师兄,就比如大师兄练就的那一身诡异功法,天哥儿,你总不能上赶着去追问吧?”
柳天道:“额……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是鸢儿,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招式是如何而来的,你……”
突然,一根手指抵在柳天唇前,少女灵动的眼睛眨了眨,眼眸闪烁,俏皮微笑,另一只手的食指停在自己的唇前,作禁声模样,制止了柳天:
“不要再讲了,天哥儿,大师兄有大师兄的秘密,你又你而秘密,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去打探别人的秘密,不是吗?”
听如鸢如此说,柳天心里咯噔一下。低头不语,这是第二个对他说相同话的人。
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指路,甚至不惜为他自毁清誉,自断前程。
一个是他最珍重的人,一次又一次的随他出生入死,甚至以蒲柳之姿挡在自己身前,哪怕前方万劫不复也毫无怨言。
一人虽是师兄,却更像是自己的哥哥,一人虽没有血缘关系,却更像是自己的妹妹。
久违的,柳天感受到了西山那个令人怀念的温暖。少年眼眶湿润,心弦触动。
春风拂过湖面,激起阵阵涟漪,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