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是我杀的
“小天?鸢儿?是你们吗?”
记忆中的声音与现实交叠,回过神来的柳天眼前出现了那位让他无比熟悉的青年。
“大师兄!”柳天欣喜,但随即警惕起来,以一种怀疑的眼光望向对方,“你是?大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来者正是这被鬼狐门以历练之名赶出山门的大弟子——西言。
“我为何不能回来?”西言道,“只是刚下山时,想到还有一些东西没拿,趁还未走远便回来取,路过此地,感觉到一股灵力波动。怕是同门之间私斗,于是前来查看罢了。话说,你们二人在这里干什么?”
柳天语塞,他不知怎么回答大师兄,难道是要实话实说?说他杀了李三?就算自己做的是真的,大师兄也不会相信。
虽然平日里李三与大师兄不对付,但若是知道自己真的杀了李三,就算一直以来颇受大师兄照顾,面对同门相弑,也怕是要让大师兄难堪。
可望向西言那真挚又关切的目光,柳天的内心变得煎熬了起来。
大师兄平时非常关照他,还记得当初刚上山门时,处处受人排挤,是大师兄一次次的替他解围。在大师兄还在山门内修炼的那段时间,李三不论是怎样对鸢儿如饥似渴,看大师兄三分薄面也不敢轻易造次。
可自己,却为了自己欺骗大师兄,多年救命之恩还未曾报答,却在见了大师兄的第一面后,先是产生了怀疑,然后是欺骗的想法。
一想到这里,柳天便对自己感到了羞愧。
“大师兄……我……”柳天支支吾吾。
“停。”望着柳天扭扭捏捏的样子,西言皱眉,抬手打断了柳天的话,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西言抬头,望向柳天,褐色的眼瞳中发出审视的目光。
见柳天满脸写着我犯事了的模样,西言长叹一声气,随后摆手说道:
“夜深了,莫要四处走动,省的那李三又来找鸢儿,也来找你麻烦。”
柳天被西言的话惊到,大师兄这是……是要包庇我?
“大师兄……我……”柳天不敢相信,他想着,一定是大师兄搞错了,自己犯的并不是小事,而是杀害同门的大事。
“不要讲了,小天。”西言抬手制止,然后环望四周,将柳天拉近,小声说道,“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做了也不要说。哪怕是最你珍重之人也不要透露,这是保护你,也是保护你心爱之人。”
“师兄!对不起……我……”大师兄的一番话让西言既是愧疚又是感动,大师兄还是那个毫无保留的大师兄,可以包容他一切都是错误。柳天突然跪地,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停!莫要讲了。”西言厉声喝止。随即,西言叹气,将手搭在柳天的脑袋上,揉乱了柳天的头发,“小天,你真当师兄这么傻吗?猜不到发生了什么?瞧你刚刚就差把我犯了大事写脸上了,师兄就知道你这次八成是遇到困难了。”
“你二人先回去,一会执法堂的人可能是要来了,有师兄在,师兄会帮你顶着。”
“一会儿你们就去我书房书桌下第三个抽屉里,拨开杂物里面有一暗门,里面装着的是你母亲生前留给你的那玉牌项链。师兄我此次回来,也是想着该走了,此物也应当交还与你了。”
“然后你二人就此立马下山,从山门下的大石头东走十余里,有一个废弃的小庙,去那里等我。”
“若是等不到了,就找机会赶紧走,继续向东,去昱朝,不论是去找个地方落根也好,还是去找你那不靠谱的爹也罢。”
“总之,不要回西流国了。”
“大师兄……”柳天哽咽,说不出话来。
柳天明白,此时大师兄是抱着必死的心去保他。
虽然自己很想留下来,但大师兄此时竟是抽刀,刀锋直指柳天。
“滚!滚的越……”
还未等西言的话音落下,西言突然脸色一变道:“不好!”
只见远处奔袭而来的,是衣着褐色长衫,腰挂短刀。正是执法堂的人。
“完了,来不及了,他们竟是如此迅速……柳天,如鸢,你二人听我说,接下来不要说话,一切都听我指挥,有我在,能保你二人无忧。事后,拿走项链,赶紧跑!”西言低声道,随后高声大喊:
“柳天,你竟敢在此地偷窥?好,既然你想死,那就别怪我无情!”说完,西言单手握刀柄,向着柳天的方向劈去。
“锵!”一道寒光闪过,精准的劈在了西言劈去的方向。
是执法堂的人来了,阻止了西言进攻,面无表情道:
“执法堂办案!我们发现此地出现灵力波动,疑似同门内斗,你们三个,随我去执法堂。”
————
执法堂。
三人此时正跪在大厅,台上是一老头,正散发着一股老气,但细看下,依旧能感觉到老头此时散发的强者威压。
此人正是“鬼狐门”执法堂长老,魑长老,武尊中阶,也是整个西流国修为最高的修炼者。
魑长老手托着下巴,望着台下跪着的三人,懒洋洋道:
“解释解释吧,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别再演那蹩脚戏了。”
说完,魑长老微眯着的眼睛里射出一道警告的神色。
“魑长老,是小子不周,在此地练功,打扰了您的清闲。”西言不紧不慢,似是没有发觉魑长老已经发现了他们在演戏的警告。
台上老者却依旧眼神微眯,手撵着本就不多的胡须,望着跪地的西言,瓮声瓮气的将字从嘴里挤出来:
“哦?呵呵,是吗?西言小子,你说你在练功,可是我怎么感觉到了一股死气呢?”
这便是魑长老练的一门辅助功法《寻气诀》,也是他一直坐镇执法堂的底牌。能察觉到方圆十里范围内的灵力归属以及死亡的气息。
“老夫我分明是察觉到了李三那小子的灵力波动,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灵力消散,然后便是一股死气。西言小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魑长老不紧不慢道。
西言见状,也是不卑不亢:“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长老您,是小子所为,小子与那李三约架,却失手将其打死。小子甘愿受罚。”
魑长老见西言如此漏洞百出的解释,也是不恼:“呵呵,西言小子,你真当老夫是笨蛋吗?那李三虽修为不如你,但终究不是你不释放灵力就能杀掉的,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见长老发话,一直在地上跪着不说话的柳天发话:“长老,人是我……”
“闭嘴!”西言怒喝道。随即向魑长老说道:“长老您说笑了,此事确是小子所为,李三是我所杀。
“这李三之死,不过是小子也深知自己修为多年未有寸进。为了提升保命的实力,近日学习了一些乡下把式罢了。”
魑长老并未多管西言为何喝止柳天,毕竟柳天只是个杂役,自己出来给记名弟子顶罪也是正常。
但是当听到西言说道“乡下把式后”后,魑长老起了兴致,问道:
“乡下把式?倒是有趣。
“你倒是说说,什么乡下把式可以杀掉一位武者中阶。”
“回长老,小子练得只是乡野村夫闲杂时瞎研究的小把式,不需要什么灵力,小子杀了那李三,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
见西言一直回避话题,魑长老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气,但随即又压了下来,只是沉声说道:
“小子,你倒是会避重就轻,那好,既然你不愿说实话,老夫便要亲自试一试了。”
“你小子听好了,待会老夫会将修为压制在武者中阶,西言小子,只要你是能在老夫手底下,不释放灵力的情况下接住老夫三招,老夫便相信你的鬼话,不管你是怎么杀的,为什么杀的李三,老夫都不会过问。”
“如若不然,老夫便要治你的罪了。”
柳天抬头,望向台上的魑长老。
什么?要免了我杀李三的罪?就这么简单?
但随即,柳天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魑长老压制了修为,大师兄也是不可能打败魑长老的。
不是柳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是他相信大师兄的人品,相信大师兄的智慧,唯独不相信大师兄的修为。
这么多年了,自从自己来到鬼狐门,到现在,大师兄是一丁点修为都没有涨。过去是武者高阶,现在还是武者高阶。
不要答应啊,不要答应啊大师兄。柳天在内心祈祷着,哪怕后面大师兄将自己供出来,也要比替自己定罪,去接受魑长老的怒火好。
“当然可以,长老,请赐教!”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