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还曲
待到半夜，大部分人睡下，赵苛拿了两罐药，想了想，又直接喝了一罐。阳炎破胃口很大的。
抹干净嘴，他正要出发，纳泽走了过来。
不等他打哈哈，纳泽先说道：“阿赵，你要走了？”
赵苛略微迟疑，终于没糊弄自己朋友：“是，要去找路。去另一边的路。”
“阿赵，师父说，牙颜那边，是妖道，不是人道。”
这家伙啥时候脑子变聪明了，赵苛自觉小看了纳泽。
“你看我有得选吗？九瑞的妖魂，本不该落我身上。我走人道，那些达官贵人不得拆了我。放心，等我能驾驭了，他们不能奈何我，我会安分的。”
纳泽没多说，默默目送他离去。
夜空明朗，赵苛踩着隐翅急速飞行。辟玉国不大，根据夏追描述，飞出二百里便可到达还曲。还曲城是专门为炼药修的，从那俩药师嘴里得知东顺各国迷恋不死药很多年。他们认为古顺流传下的药方可以让人长生不死。不用忍受痛苦做灵师便可以成神。
妄想，这是他的评价。
地面渐渐有了绿色，草木多起来，他很警惕，避开下方城镇。和英招交手后，阳炎破大方起来，愿意让他用自己天魂力量。
途中无事，一人一妖聊了会儿。九瑞祖灵噬阳，比祖龙年纪小点。最早诞生于天地的真灵之一。真灵同样分先后强弱。阳炎破不屑的说英招就一跑腿的，敢和他叫板？
对人族来说千年时光长的没法想象，对真灵不过是闲过几日。岐国那几个御龙卫，哪个不是万年以上寿数。他们会和人融魂？别开玩笑了，岐国根本是妖族统治。
赵苛问他九尾和九瑞为啥一个滋润一个落魄。阳炎破不大高兴的说，噬阳老早以前，想吃太阳，跑天上去没影了。慨叹的说他们多少同病相怜，都是祖灵乱作扔下后裔不管。
“这么说，你要找同族，是想集合起来，重振九瑞？”
阳炎破斩钉截铁回答：“不是。既然我祖宗跑了。我得把其他九瑞吃掉，拿了他们天魂，我才能不受欺负。”
“吃？”
“大惊小怪，后裔天魂皆来自祖灵。谁吃谁都一样。我们才不像人族，天魂死后消散。”
赵苛适应着妖族的习惯，这样说，喂饱阳炎破就行。他要的是灵气。
下方森林茂密，可以看到林中有条小路，从树冠中若隐若现。在天上盘绕观察，密林中是个宫殿，很华丽。并不算大，宫殿周围全是炼器的火炉。没有烟，没人走动。似乎看不到守卫。
赵苛思索如何抓住他们。要打探通道，全杀了可不行。思来想去，把这里灵师抓住。他们肯定了解内情。于是他找棵大树，藏身上面，等待天亮。
小心翼翼打个瞌睡，赵苛让小狐狸下树探探虚实。从树叶间可以看见里头的人按部就班的炼药。从河中引水，各种材料泡在里头，药师在念念有词，萃取出的药汁放进火炉。用高超火行术法炼制。
等到小狐狸跑回来，在他耳边嘀咕。
“嗯？你说有镖局？不好办啊。万一是实力高强的。我自个怕是打不过。”赵苛沉思。“声东击西，先看看虚实。”
拿出随心兵，灌入火焰，慢悠悠的绕个弯飞进宫殿外围。咔的炸开，里头灵石带起火焰乱蹿。因为是神火，小小一点引燃的火焰可不小。水扑不灭，土压不住。里头人气急败坏的叫上司去了。
宫殿西南方林木参天处，是小狐狸说的镖局。还好，不是陆俊家的。他可以放心下手。
骚乱让镖局里的人跑了过去，赵苛在树枝间浮动。这么飞怪费力的。数下人数，能应付。当他们都离开房屋，好几个火球扔了过去。
赵苛手持佩刀，落地时照面把个镖师砍成两半。左手探进百宝囊，拿出时带出二十把飞剑。从他们背后统统扎个窟窿。留几个活的。
回身劈砍，将房屋推倒。不少劲弩从暗处发射，赵苛堪堪避开。不善于武艺是他短处，依靠妖魂强化的身体还能应付。
更多人从暗处出现，身穿青衣，身上绣着镖局名号。赵苛唤回飞剑，围绕周身。
“什么人！”为首者质问。
赵苛不慌不忙：“虎珍院，赵苛。这地方，归北国了。”
双方没二话，立马开打。飞剑朝领头那个扑去，两边镖师取下盾牌，利落的围成铁桶一般。寻常飞剑打上去没啥用。
赵苛留了几分注意力，开始与冲上来的镖师过招。不能飞，不晓得后面有没有灵师坐镇。这些人要尽快杀掉。
他这样想着，连续砍倒十来个。猛地被根狼牙棒崩开。那汉子嗷嗷大叫，浑身肌肉爆开，眼见变成头两腿着地的狼。
主动让妖魂吃掉天魂？至于玩儿命吗。未等反噬结束，狼牙棒砸过来，赵苛没硬接，小步让开点。狼牙棒砸开个土坑。
紧接着是长棍长刀接踵而至。另外有三人放弃天魂，变成各种妖兽。但他们保留了使用兵器的能力。各种重兵抡的密不透风。一时间赵苛真没了还击机会。
镖师头领冷不防投来把双尖枪。又狠又准。正中赵苛心窝。啧，真疼啊。四个妖化镖师齐齐下手，各种兵器楞是砸断了。
赵苛晃晃脑袋：“厉害，该我了。”
双尖枪只寸许，赵苛拔下来插穿狼妖脖子。同时隐翅砍手削足抹脖子。墨黑通天尺变得十丈长，拍了过去。盾牌碎掉大半。
没给他们喘息机会，赵苛把速度提到最快，残余敌人统统砍倒。
赵苛这才升到空中，手里提着镖师头领挡在前面。救火的人尚未发现有人袭击。
赵苛阴恻恻的说：“告诉我如何穿过死城，别惦记自尽。我可以拘住你人魂。”
那人出气多进气少，但依然嘲笑：“你要去顺国？可惜啊，能去的人刚刚被你杀光。”
“什么意思，死城只有东顺人可以进？”
那人眼见要断气，赵苛从百宝囊里取出药汁硬灌进去。用捆妖索绑好，捏着符纸朝宫殿俯冲过去。不消一顿饭时间，敢反抗的都消灭。里头并没有能打的。
小狐狸钻出来，开始捕捉飘散人魂享用。赵苛拿把椅子，坐在宫殿门口。幸存者们大多在发抖。
“领头那个，我有个朋友是镖师，我不想杀你。说清楚为什么我不能去。”
镖头满脸随你杀的表情。负责炼药的人也都是宁死不屈。
可恶啊，要是有个鬼字科的多好。弄死以后问方便多了。
他想了想，换个方法：“我是为饕餮办事的，和你们没仇。要怪，怪你们国君，胆敢投奔升天司。真灵们想要应天图，你们国君要长生，谁替你们想过？年复一年做这炼不出来的仙药。”
他盯住这俩领头之外的人。总有想活命的。
没人答话，他拿出不死药扔他们面前。
“看到了？辟玉的仙药我们拿到手，你们有多少炼药的地儿全知道。我不是非得从你们这里找。”
有个仆从打扮的想站起来：“我说，我……”
话音未落，那个妖化成狼的镖师拼着半口气，跳起来咬住他脑袋。赵苛踢开他时，这仆从只剩半拉头了。
镖师头领骂道：“北国蛮人，你们贪婪成性，我竖威镖局与你们不共戴天。是谁派你来的，是举孤？还是你们的狗皇帝。”
赵苛轻笑：“有啥区别。你说举孤？是不是个狼魂妖王？”
镖师头领没有回答，原来举孤是东顺来的。等等，这样说，司徒师叔很可能知道通路啊。能让东顺人恨成这样的妖王，为何没听过半点流言？
“睁大你眼睛好好看看，死城来了。”
赵苛见到密林东边，天色暗下来。是操纵暴雨的阵法？不，这黑色不是乌云。明明是上午光景，那片黑色浓重到看不透。
他踩着隐翅，朝那边稍微靠近，强烈窒息感袭来。那片黑暗中，没有灵气，影影绰绰的，无数游魂飞舞。头顶的太阳同样无法穿透。不到三里外，是另一个世界。
没有所谓入口，赵苛做出判断。并非阵法阻隔，这简直是把冥界拉到了现世。不管他飞多高，看不见边界。上古法术总是这样简单无解。
“阳炎破，这是这么回事？”
九瑞百无聊赖：“不大晓得，我讨厌那里，找不到太阳。好像是，应天图造出来的。这玩意儿需要的法力大着呢。”
赵苛没有气馁，下来后思索片刻。
“谈个交易。我呢，只要进去的方法，能交差就成。你们是拿钱保护这个炼药的地儿对吧。辟玉马上就要亡国，等于你们没了雇主。那还坚持什么？”
“少浪费口舌，收了报酬，誓死从命。没哪个镖局会违反契约。”
赵苛扶着额头：“你们可真够死硬的。”
说罢，他抓起个仆从，拖进宫殿里。
“大人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苛不耐烦的让他安静：“和我说。这帮镖师是辟玉国人还是那边来的。”
“是，是死城对面。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咋过来的。”
“我刚才看过，你们说的死城，是昼夜都存在吗。”
“每日太阳出来前消散，半个时辰后重新出现。晚上也是，太阳落山前会消散一阵子。”这人嘴皮子倒利索，没吓到结巴。
并不是纯阴，那就有机会。镖师里面有灵师，莫不是有啥特别秘法。哼，这个镖头，是想保住属下吧。对他谎称能过去的被他杀了。
赵苛哈哈笑着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用不着你们了。喂，领头那位，听说过风安镖局吗？”
镖头脸上出现别的情绪，惊怒起来。
“啊，看来你听过。我那位朋友啊，是风安镖局的少爷。来了虎珍院当灵师。我只需回去问问他就好。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镖头怒吼：“你胡说。没有镖局会泄露。”
但他语气并不十分坚定。
“真的吗？我可没在骗你。陆俊，陆正，林皓……还要我接着说？”
镖头当场气吐了血，镖师们泪流满面。嗯，打到他们痛处了。一鼓作气。
“你们真当饕餮神君过不去？不过是神君爱惜，不想我们冒死穿越死城，才要找通路。我是为同僚们探路，不会留情的。想必，陆俊同样愿意告诉真相。他已经是北国灵师。”
“我们……不会告诉你……他当了灵师……更不会说出来。”
嗯？没问对？得赶快回去报信。万一陆俊要反，那只好翻脸了。赵苛并不在意饕餮拿到应天图要干什么，反正比升天司拿到强。
“阳炎破，他们归你了。好歹能吃对吧。”
火红的大狐狸张开獠牙，扯出他们三魂。处置完，他抓了几个俘虏装进百宝囊，全力朝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