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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艾丫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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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寒露,好多农户麦田里的麦子已经露出尖尖的嫩芽,秋分时种的麦子已经能看到一片绿色了。 每年这个季节,还没种上麦子的只有关明亮一家。今年却是个例外,没在秋分前后种上麦子的还有艾庆玉一家。他们两家地相隔不远,艾庆玉一家也在地里耩麦子,陈远瑞看到艾丫在她家的地里跪爬着捉蟋蟀,日子在陈远瑞的眼里还是那样的风平浪静。

    关明亮一家四口在地里耩麦子,五岁的冰冰牵着牲口傍耩子,瞎子关明亮在后面摇篓,欢欢端着麦种跟着耩子,孔英英站在地里听到冰冰过来,叮嘱冰冰说:“冰冰,你自己小心点,拐弯时别让驴踩着脚。”

    陈远瑞替下冰冰说:“冰冰,你去玩,我替你干活。”

    耩完麦子,关明亮好像不经意地说:“最近艾丫找过你吗?”

    陈远瑞随口说:“没有啊,我天天在地里干活,艾丫天天上班。”

    关明亮提醒说:“我听说艾丫去相亲了。”

    陈远瑞没有说话,最近一直没见艾丫,他感觉是有点不对。

    艾庆玉一直防着女儿和陈远瑞来往,艾丫下班后,朱心兰活就寸步不离地看着女儿。艾丫十天没见陈远瑞,她怕陈远瑞知道自己相亲,有别的想法,下班时有意绕道陈远瑞的门口,陈远瑞在家看席慕容的诗集,艾丫一脸狼狈的出现在陈远瑞面前,眼睛红红的,说:“我家里知道我和你的事,我妈看的我很紧,不让我出门,出门我妈就跟着我,己后见面就少了,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怕你多心,你放心我会让家里同意的,有什么事我会让小姑替我转告你。”

    陈远瑞看着艾丫匆匆离开的身影,自己的心沉沉的,男人的自尊又一次被撕的粉碎。陈远瑞整个下午都没有出门,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下起了小雨,陈远瑞心不在焉地看着诗集,听着雨滴打在窗台的声响。一场秋雨一场寒,陈远瑞拉灭灯,听着窗外噼啪的雨滴声,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让自己的思绪慢慢淹没在漆黑的夜色里,这是一个冰冷的夜晚,他收拾着自己高傲的自尊,不让任何人听到他破碎的声音。

    艾庆玉有一千个理由不让女儿和陈远瑞在一起,这一千个理由又在艾丫的耳边说了不止一千遍。艾丫听的烦了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蒙头睡觉,不肯屈服。艾庆玉知道软禁女儿不让出门不是办法,他让艾丫的小舅给艾丫找个婆家,彻底断了女儿的念头。一连两次相亲,都让艾丫拒绝了,明天是第三个,男孩的父亲是乡财政所所长,家庭富裕,男孩长得也不错,艾庆玉警告女儿说,这次只要男孩愿意,这门亲事就定了。

    艾妮正在看“大众电影”画报,艾丫一脸泪痕地跑进来,脸色像被霜打过的树叶,往日红润的脸透着惨白,艾丫坐在艾妮的床上哭的哽哽咽咽,十分可怜。

    艾妮知道艾庆玉不让艾丫和陈远瑞在一起的事,她把一团卫生纸扔给艾丫,说:“又出什么事了?你爹死了?”

    艾丫抽泣着说:“小姑,我该怎么办,我爸明天又让我相亲,我感觉我这次是躲不掉了,我爸说只要男方看中了,亲事就定了。”

    艾妮焦急的说:“哭有什么用,你打算怎么办?”

    艾丫流着泪说:“你去找远瑞,我和他商量一下,我跟他私奔。”艾丫坐在艾妮的床上一直哭,艾妮点点头,他担心大嫂来找艾丫,把她锁在她的屋里拉灭灯,她去找陈远瑞。艾妮淋着雨,来来回回在陈远瑞门前走过几次,见陈远瑞屋里灯没亮,感觉陈远瑞不在家,只能在他家门前来回徘徊地等。

    艾丫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艾妮的屋里等着小姑的消息。很晚艾妮回来说:“陈远瑞不在家,我在他门口等了好久,他屋里一直没有灯亮,也不道他去哪儿了。”

    艾丫六神无主,只是一直的哭,说:“小姑,我该怎么办呀?”

    艾妮安慰说:“走一步算一步,明天相亲,你不梳头,不洗脸,装成个傻子,我不相信一个男人会看上一个缺心眼。”

    人的一生有很多次的擦肩而过,在陈远瑞的心中,他没想过以私奔的这种方式和艾丫有一个结果,他感觉那样是对自己的侮辱。他没想过要离开黄石门村,因为他有一个让父辈兄妹不再贫穷的梦想一直萦绕在心头。

    第二天,艾丫的小舅带着刘涛来相亲,艾丫光着脚,穿着哥哥艾勇又肥又大的旧褂子,袖子长长的像唱戏一样,谁也不理,一边在锅里温水,一边洗衣服。朱心兰知道艾丫故意装疯卖傻,说:“你今天相亲,头不梳,脸不洗,光着脚,穿着你哥的衣服,你想气死我?”

    “我的衣服全洗了”。艾丫往锅底添一把柴火,把手上的灰随手抹在脸上,一副自甘堕落的表情。

    朱心兰央求着女儿说:“你小舅带着刘涛来了,你懂点礼貌,进屋和你小舅说句话。”

    艾丫冷冷的说:“我没有小舅。”

    朱心兰骂道:“小死丫头,你舅也是你的仇人了。”

    艾丫说:“都不是好人。”

    家里有客人,朱心兰不好发作,说:“好闺女,刘涛家庭条件好,长的也不比陈远瑞差多少。”

    艾丫赌气说:“长的好你认他当干儿子呀,干嘛把我砸在他手里。”

    艾庆玉生气地说:“今天你就是说破天,只要人家看中了你,这门亲事就定了。”

    按农村的规矩,男女双方见完面,双方同意后,男方给女方买见面衣服,就算正式定了亲,艾丫头天相的亲,第二天被刘涛叫去买了见面衣服。

    晚饭的时候,陈思回家说刘涛花了一千多元钱,给艾丫买了两身衣服,一块双狮女表,艾丫来到家把衣服剪了,手表让艾丫摔坏了。陈思说:“弟弟,艾丫真的喜欢你,只要艾丫愿意,你们不如私奔,看艾庆玉怎么办。”

    陈远瑞说:“是你的推不走,不是你的拉不来,艾丫真喜欢我,就不会相亲了。”

    陈思可惜地说:“她万一是被逼的呢,你不后悔?”

    陈远瑞答应和艾丫在一起,一半是身不由己,还有就是想报复一下艾庆玉,陈远瑞有些愧疚地说:“我不后悔,只是有点对不起艾丫。”

    自从艾丫和刘涛买了定亲衣服,艾庆玉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好像女儿和陈远瑞的爱情在他的一手策划下已宣告流产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

    第二天中午,艾妮在村口遇见陈远瑞问:“你干嘛去了?”

    陈远瑞开玩笑说:“我相亲去了。”

    “女孩漂亮吗?”艾妮审视着陈远瑞的表情,带着不可捉摸的笑。

    “还行”。陈远瑞说:“还行”。

    陈远瑞刚回到家,艾丫不顾一切地跑了来,脸色很难看,惊慌失措的眼神,见到陈远瑞一脸不安的表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小姑说你去相亲了,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真的”。陈远瑞一本正经,看不出是说谎。

    艾丫的眼泪滑落下来,抽泣着说:“为了咱俩的事,我和家里吵过,闹过,不吃不喝过,家里逼我相亲,一连相了几个,我都不同意,这次到我家来相亲,我穿着我哥的衣服,弄乱了头发 ,弄脏了脸,光着脚见的那个男的,还一边傻笑,那个男的说,你越穿成这样,越显得你漂亮,我都装傻了,他妈的还能看出我漂亮,家里替我答应了这门亲事,如果我不答应,家里天天逼着我相亲,现在家里至少不看管我,我能出来见你了。”

    陈远瑞没想到艾丫经历了这么多的压力,说:“既然你家里不同意,你也别再逞强了。”

    艾丫委屈的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全家只有小姑不反对咱们俩的事,我在家成了四害,每次下班回到家我妈就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家里的活都不干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把亲退了,我会让家里同意的,为了你我死都不怕!”

    陈远瑞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向淑女的艾丫说:“我刚才是不是骂人了?”

    陈远瑞说:“骂了一句---他妈的。”

    艾丫可怜兮兮地说:“我真快被家里逼疯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乡政府‘打字员’的工作时忙时闲,随时有要油印的通知、文件、材料,有时还要加班。自从和刘涛定了亲,刘涛就成了艾丫的挡箭牌,有了他,多晚回家父母不再追问。这天下午,刘涛送艾丫回家,路上遇见陈远瑞,艾丫和远瑞打招呼,陈远瑞装作不认识不理她,艾丫丢下刘涛坐到陈远瑞的自行车上说:“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刘涛见艾丫上了陈远瑞的自行车,生气回去了。

    陈远瑞晃动着自行车说:“你下去。”

    艾丫固执的说:“我不”,说着抱紧他,一下一下亲着陈远瑞的背。

    陈远瑞说:“我没洗衣服。”

    艾丫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说:“我哥得了阑尾炎住院了,晚上给我哥看门,你来吗?”

    “不去”。陈远瑞说。

    “爱去不去!”

    “不去”。陈远瑞又说。

    艾丫又问 :“真不去?”

    “嗯”。

    艾丫生气地跳下车,见陈远瑞没有停,艾丫追上拉住他说:“还生我的气,定亲也是被逼的,我又没嫁给他。”。

    陈远瑞说:“你有对象了,别跟着我,让别人说闲话。”

    “让她们说好了,我愿意。”

    “我不愿意。”

    艾丫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说:“刘涛送我你生气了。”

    陈远瑞说:“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生他的气。”

    “你就是生气了,你生气我才高兴呢。”

    陈远瑞叹口气说:“你别这样了,你爸是什么人我比你都清楚,咱们没有结果。”

    艾丫迟疑的问:“你真在乎过我吗?”

    陈远瑞真诚地说:“你付出这么多,我知道,命运有时很会捉弄人,我们家里穷,没人能看的起我。”

    艾妮幽幽地说:“我从来都没嫌弃过你家里穷,我相亲也是我爸逼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陈远瑞说:“我没生你的气,是我讨厌你爸。”

    艾丫抓着陈远瑞的手说:“陈远瑞,咱们私奔吧?到哪里都行,生完孩子回来,看我爸妈认不认!”

    陈远瑞说:“我们走了,你爸该找我妈要人了,矛盾就升级了。

    清冷月光透着浓重的寒意,艾丫依偎在陈远瑞的身旁,困惑矛盾喜悦着,说:“我真该相信小姑的话,但凡心存侥幸,必定粉身碎骨!我不该相亲,不该跟刘涛买见面衣服,现在我发觉我身不由己了,好象被我家里用一双手推着走,我本意是我答应了刘涛,家里就不看着我了,我能出来见你了。”艾丫流着泪,一边哭一边亲吻着陈远瑞干净的脸,狠狠地,亲的一塌糊涂。

    艾丫感觉有些冷,抱着远瑞说:“我感觉的到,你忘不了艾倾,我只是她的一个替身,虽然你说你和她不会有什么了,可我知道你没有真正爱过我。那个晚上你那样对我,我就知道你会和我在一起,你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负责任的男人,我嫉妒艾倾,嫉妒你对她念念不忘,有时候我会莫名的想,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像我爸说的,你在报复我们家。”

    陈远瑞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艾丫,人这一生,一出生都注定好了,该上的当,该受的骗,该吃的苦,该撞的南墙,该遇的流氓,一个都少不了。他不想辜负每一个爱自己的女孩,命运总是和他一次次开玩笑,他感觉欠艾倾的,欠王紫梦的,欠艾丫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还。

    艾丫一直在哭泣,把陈远瑞抱的很紧很紧,心有不甘地说:“陈远瑞,你现在带我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不怕吃苦,我能干活,我能生孩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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