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学学费
陈远瑞考上南京大学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村庄，黄石门村出了个大学生，对陈怀志全家来说，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陈怀志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到集市上买了二斤猪肉，几块猪血。平时陈怀志抽九分钱一盒的花卉香烟，好一点就是一角五分的普腾，这次破例买了两盒带过滤嘴的白莲。放下肉，陈怀志又到老林（祖坟）待了很久，家里的大黄狗一直忠实地跟着他。
太阳还没落山，陈怀志早早就杀好了一只大公鸡，让陈家瑞把桌子摆在院子里，赵子文开始张罗着做饭，全家人沉浸在陈远瑞考上大学的欢乐中。一家人吃着饭，说到了陈远瑞一千多元的学费上，陈怀志说：“你石驴叔听说远瑞考上了大学送来了三百块钱，关明亮也送来了二百，家里还有一千多斤地瓜干，还有两缸小麦，剩下的去亲戚家借，耽误不了远瑞上大学”。
赵子文说：“地瓜干八分钱斤，能卖一百多元钱，两缸麦子，不能全卖了，家里多少也得留点，万一家里来了亲戚还能做顿面条，咱也没有一门有钱的亲戚，饥荒难借面，人穷难借钱，家里就骡子值钱四百块钱，计生办拉走了厚瑞的大衣橱，你嫂子把骡子卖了，算是赔了大衣橱钱，家里的粮食都卖了，也卖不了几个钱，要不找艾庆玉借点高利息的，听说他借给别人是二分的利息，利息多少先不说，就怕他不借给咱们”。
陈怀志说：“远瑞用录取通知书打了艾庆玉的脸，三分的息他也不会借给咱们，他就等着看咱家笑话呢”。
赵子文说：“这次还真得谢谢艾庆玉，如果不是他笑话远瑞，咱们还不知道儿子考上大学了呢。”
陈怀志说：“儿子的学费不好凑。”
赵子文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陈远瑞说：“超生罚款我先不交，我能凑几百块钱给我弟交学费”。
陈怀志说：“你的房子被拉倒了，不能一直不盖吧，罚款不交，行生办天天上门找，远瑞的学费不用你的钱”。
陈思说：“妈，我外婆以前是大地主，我外公又是国民党的大官，县城的小北门整条街都是你们家的，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留给你吗？”
赵子文叹口气说：“听我娘说，为了躲避日本人，除了小北门银库里的钱，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外庄子的银库里，金银玉器古董字画有十几箱，除了你外公，没有人知道外庄子的银库在什么地方。”
陈思说：“如果当年我外婆带着你和小姨过了长江，我们也不穷了。”
赵子文看着女儿说：“没过去正好，要是过去长江，现在就没有你们几个了”。
陈远瑞说：“我外公突袭小北门时夺回了一批黄金，那批黄金如果有线索该多好。”
赵子文说：“当时你外公也没想到后来我们过不去了。”
陈怀志说：“艾百荣为了这批黄金和你外公结了仇，他也一直在寻找这批黄金，如果你外公真留下线索，艾百荣能放过咱们家吗？”
陈远瑞说：“艾百荣死后，艾有计一直在寻找那批黄金，他肯定怀疑咱们家知道黄金的秘密。”
赵子文说：“我自从嫁给你爸，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五九年一手抱着你大姐，一手领着你大哥去山里要饭，我要是不出去要饭，你爸第一个先饿死，我要是知道黄金的下落，早拿出来救命了，这些年一直穷，艾有计看的清清楚楚，他还怀疑啥，艾有计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这批黄金成了一个迷。”
陈远瑞说：“按常理说，我外公不会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当时打仗，随时都有危险，他不怕这个秘密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吗？”
赵子文说：“你外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也许是怕艾百荣对家里人不利，艾家为了小北门银库的那批黄金，一直都没放弃寻找，艾家和咱们家的恩怨，就是因为这些黄金结下的，这也是艾庆玉一直和咱们家过不去的原因。”
陈远瑞说：“如果我是我外公，我不会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赵子文说：“你外公做事一直都很谨慎，不告诉一定有他的道理。”
陈远瑞叹气说：“那么多黄金不知藏在哪，太可惜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赵子文沉思了一下说：“你外公给了我一块玉佩。”
陈思好奇地问：“玉佩呢？”
赵子文说：“那年你爸得了一场大病，上吐下泻，白卓卓用自己的金手镯换来两支青霉素，救了你爸一命。白卓卓跳高山流水，萧道人把她救上山时已经奄奄一息，萧道人把我叫上山给她穿衣服，我上山时她已经快不行了，她咽气时一直盯着你外公给我的那块玉佩，为了感恩她救了你爸一命，入殓时我把玉佩戴在她身上了。”
陈远瑞说：“外公给你玉佩时没说什么吗？”
“叮嘱我再穷不卖祖传玉。”
陈远瑞说：“这块玉佩一定和这批黄金有关系，只是这块玉佩被埋在坟里，没有了玉佩，谁也猜不出真相了”。
赵子文说：“白卓卓对咱家有救命之恩，就算是和玉有关系，咱也不能扒了她的坟找什么真相了”。
陈思说：“如果我外公在台湾还活着，我们真的成了全村首富了。”
陈家瑞说：“真有那一天，何指是全村首富，整个县城加起来也没有咱家有钱。”
赵子文说：“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中用，还是想想眼前吧。”
陈克祥一直没说话，他拿出一沓钱放在吃饭的桌子上，说：“咱祖坟终于冒青烟了，我这些年攒了四百块钱，给远瑞上学用”。
赵子文说：“爹，你这么大年纪，我们不能要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