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其他几人很久没有晚上吃过荤腥了，这顿肉让他们心满意足，吃饱以后就去洗澡、看电视了，房间里充满着欢声笑语。而陶德却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十分落寞。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往往会变得自私自利，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然而，正是从这个夜晚开始，一向睡眠良好的陶德竟然失眠了。被判死刑后，陶德才真正感到慌乱无措。回想起案发时的情景，他终于心生懊悔。
陶德开始思考这一切是否值得。如果当初自己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也许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
事实上，陶德并非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他只是个自私的家伙。他所做的种种设想，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好的生活罢了。
但是，这次判决的结果彻底打破了陶德内心的所有幻想。毕竟，他才四十多岁而已，他还不想死。
但是从今天起，上天对他的折磨才算真正开始。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监舍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王星、李四平等人早已醒来，起床后他们热情地向陶德打招呼：“陶兄，昨晚休息得如何啊？”
陶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个人，心中明白他们的关心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他随口应道：“还算可以吧。”接着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到角落里开始洗漱。
王星等人见状，也不以为意，继续闲扯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说些让陶德看开些之类的风凉话。陶德对这些话毫无兴致，他只想赶紧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撰写上诉状，争取在接下来的审判中扭转乾坤，给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于是，陶德找了个借口离开众人，独自来到盥洗室。他一边刷牙，一边默默地盘算着。他不断回忆着案发时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线索或证据。然而，事情的复杂性远超他的想象，一时之间似乎很难理出头绪。
陶德苦思冥想了许久，突然意识到自己文化水平有限，可能无法写出一份有力的上诉状。正当他感到苦恼之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同监舍的中年人廖东。廖东是 90 年代的高中毕业生，后来当了十几年兵，退伍后回到地方就业。这次入狱是因为公司证件方面的问题。
廖东平日里没有太多其他的爱好，只是喜欢看看书、下下棋。他在陶德眼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化人。或许，廖东能够给予陶德一些帮助……想到这里，陶德决定等会儿去找廖东谈谈，看看能否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发和建议。
主意打定之后说干就干，当天陶德就找到廖东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廖东碍于面子并没有拒绝陶德的请求。
陶德向廖东详细描述了自己犯罪的细节以及案发之后警方对他的审讯过程，包括律师会见、检察院介入以及开庭的所有细节。廖东仔细聆听后，与陶德反复商讨，确保每个细节都准确无误。
随后，廖东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按照陶德的意愿，从有利于陶德的角度出发，帮助他撰写上诉状。尽管廖东深知，无论这份上诉书写得多么精彩绝伦、辞藻华丽，对于最终的死刑立即执行判决结果几乎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他不忍心打击陶德，也不愿抹去陶德生命中的最后一线希望。于是，廖东答应了陶德的请求，表示会尽力帮忙写好上诉书。
廖东在大通铺的硬板床上坐下，拿起笔开始构思，陶德则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回答廖东提出的各种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德耐心地回应着廖东的询问，两人共同努力，希望能在上诉书中呈现出最完整、最有力的事实和证据来帮助陶德在二审中改变结局…
就这样，两人一直忙碌到第二天下午，才终于完成了那份上诉书的草稿。
廖东写完草稿后，便将它递给陶德查看，询问是否存在需要修改的地方。
陶德本身学历较低，自我认知也不够充分。他看完后觉得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找监舍里的其他人帮忙看一看。毕竟，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然而，有些人看过之后立刻表示没问题，并称赞道廖东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还有些人则表示自己文化水平有限，看不懂这份草稿，甚至还有一些不愿意参与此事的人，干脆不看，还找各种借口说廖东写得肯定没问题之类的话。总之，他们的态度就是懒得搭理这件事情。
此时的陶德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人的小心思了。他自己将草稿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告诉廖东，希望按照这个草稿再帮忙写两份。（一份要提交给法院，另一份则留给自己备用。）
然后廖东就继续抄草稿了，忙活到了快晚饭的时候，廖东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陶德出于对廖东这两天帮自己忙的感激之情，晚饭的时候，当厨房工人把自己的荤菜递进来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其拿出来与王星几人平分，而是立刻热情地招呼廖东过来一起享用。
廖东嘴上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已经吃好了。”但他的眼神却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和期待。陶德当然明白廖东的心思，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碗中的大部分荤菜夹到了廖东的碗里。
这一幕被王星几人看在眼里，他们默默地记住了这一切，但当场并没有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们理解陶德对廖东的感激之情，又或许是他们在思考着什么……
王星无精打采地吃完晚饭后，从放风间缓缓走回监舍。一进房间，他那张阴沉沉的脸就引起了狗头军师的注意。
后者立刻迎了上去，两人压低声音嘀咕了一阵儿。就在这时，李四平也回到了监舍。狗头军师连忙向他打招呼：“嘿！今晚的晚餐感觉如何啊？”
“能好到哪儿去？”李四平没好气地回答道，“简直就是用烂水煮出来的土豆！连饭都吃不饱。”
前几天晚上，王星、李四平等人一直享受着陶德死刑犯专享的荤菜，但今晚陶德却突然没鸟他们几人，只是招呼了廖东一人，这几人晚上吃着素菜。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几人心头十分不快。
有人可能会觉得，廖东帮陶德写上诉书，陶德请他吃顿好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王星等人可不这么看。在他们眼里，陶德的特殊待遇早已成为了他们自身的既得利益。一旦这些利益受到损害，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以捍卫自己的权益。
就这样，他们三人毫不犹豫地向周围的小弟以及其他熟人发出呼吁，表示在这段时间内，任何人都不要理睬陶德，更不要帮助他处理任何事情。如果陶德胆敢动手挑衅，不用担心，大家应当齐心协力将他打倒在地。显然，这几个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压制陶德与廖东二人，迫使陶德自觉地交出那顿美味的荤菜。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目标也非常明确：让所有人明白在这个监舍里谁说了算。当大家聚精会神地观看电视节目时，这几个人开始口出狂言，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廖东和陶德的嘲讽，尤其是针对廖东。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警告廖东，让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廖东很快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不再回应这些人的挑衅。
然而，陶德却有着不同的想法。他认为廖东之前帮自己写上诉书，而自己回报他一顿丰盛的饭菜也是理所当然的。此刻，他并没有心思去在意这几个人的冷嘲热讽。
然而，陶德却大大低估了王星等人的心胸狭窄程度…
一天过去后，恰好有一名罪犯未被捕，到了第三十七天便被释放了出去，如此一来，牢房里就缺少了一名负责洗碗的人。
此时，那狡猾多端、诡计频出的狗头军师即刻提议让廖东来承担这份工作，王星听闻后，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并迅速将此事告知了廖东。
廖东为了求得安稳太平，不敢有丝毫怨言，同意了王星的安排。而且他曾经因打牌时多嘴而遭受过狗头军师的一顿毒打，当时他出于息事宁人的想法也是没有报官而是选择不了了之。
实际上，这份洗碗饿苦差事未必非由廖东来做不可，尽管廖东平日与监舍的众人相处得较为平淡，但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监舍里面还有其他的外地人。
不过，由于王星等人数日未曾品尝到陶德的荤菜，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于是便将这股怨气撒在了廖东身上。
正当廖东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清洗着碗碟之时，王星也开始在一旁洗起澡来。不仅如此，他还故意将水泼向廖东身边，致使水花溅湿了廖东的衣裳，而且那些脏水还溅到了廖东头发和脸上。
面对这般挑衅与刁难，廖东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洗完所有的碗碟。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王星的举动，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王星和他的同伴们对廖东心存不满。他们想要故意刁难廖东，寻找各种借口，然后趁机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王星这样做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为了向陶德施压。虽然打压的是廖东，但这一切都是做给陶德看的。谁让这两天都是廖东把陶德的荤菜给分走了呢？
陶德自然也不是傻瓜，他在这个监舍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从这两天大家对他的冷漠态度中，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几个人的真正目标是晚上那顿肉……
但陶德也没什么办法，出于他性格上的懦弱和之前的经历和教训，他貌似只能选择妥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的晚餐时分。这次，陶德主动邀请王星等人过来分享荤菜。然而，王星等人却口头上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陶兄，你自己吃吧。”
陶德心里明白，这几个人都是在故作姿态，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假装不知道，继续热情地招呼王星三人，声称自己一个人吃不完这些食物。
然后王星三人在狗头军师眼神示意下，几人纷纷“勉为其难”地开口道：“哎呀，陶兄，你真的太客气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帮你分担一点吧。”说完，他们相视一笑，似乎对自己的表演非常满意。
从那天起，陶德这个曾经的死刑犯在监舍里彻底失去了地位和尊严。他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可以被前面几人肆意调侃、嘲笑。甚至一些新来的犯人，在熟悉了环境、看清了陶德懦弱的性格后，也会趁机打压他，以此来展示自己的能力。
到了晚上，属于死刑犯的那份专属荤菜本就不多，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吃还能勉强填饱肚子。但现在却要四个人平分，陶德根本无法从中得到任何实惠。然而，面对这样的不公平待遇，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更糟糕的是，自从陶德一审被判处死刑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也迅速发生了变化。原本坚强的他变得越来越消沉，整天郁郁寡欢，仿佛整个人生都失去了希望。他时常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发呆，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有时候，夜里还会被噩梦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之前的陶德头发乌黑发亮，面容不说红光满面也是比较有气色的，但是被判死刑以后，不知道是精神压力太大还是晚上失眠？白头发变得越来越多，脸色也有点发青发黑。
旁人也是经常调侃他，是不是做噩梦？或者是被害人找他报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