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点尴尬

    春桃最近心神不宁，前阵子魔教医堂的扁神医突然被叫到冷家山，回来后就开始进行各种实验。奇怪的是，那些实验都是很久之前做过的，很多数据已经留档封，不知道为什么又被翻出来，重新开始研究。

    魔教内堂如此细致的情报，春桃怎么会知道？因为此次实验核心对象，就是魔教大名鼎鼎的那个吃了就丧失内力的毒药，这款毒药不仅在魔教内部非常抢手，在外部市场也很畅销，自从蹚出稳定上下游供货链，靠此销量基本上能养活大半个医堂。

    春桃拿着情报信息反复推敲，没理由把成熟产品推翻重新科研的道理。这是出了什么事？算算恬恬给她发信的时间和内容，里面只提了他们现下落脚南国明州，难不成，在明州遇到了什么？作为茶马阁的下任家主，春桃在南国的信息网比魔教的更详实。

    是的，她欺瞒了韦恬然。茶马阁的家主不论嫡庶，谁能为家族开疆拓土，谁就能接任大位。茶马阁的老阁主健在，就是春桃的祖父，早已看清了身边几个孩子昏庸无德。他们靠贩卖情报为生，既不归顺朝廷，也不为任何江湖势力所用，遗世独立的后果就是四面楚歌，没想到家族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居然能顺利进入冷家，实乃祖宗显灵，后继有人。

    几天后，春桃收到消息，韦恬然在明州被绣衣使者所伤，伤人者第二日毙命于码头的一个不起眼的破木屋，三人踪迹也于当日消失。

    恬恬是白剑，不可能被不入流的武林人士打伤，那么，应该是中毒了。

    南国制毒高手唐门，已归顺北国魔教，他们家老大还嫁给了魔教教主，可以说北国在医药领域早就占据绝对优势，她怎么可能会被毒药所伤？随身的行李也有带各种解药，不可能出事，还是说受伤的，是另外两个人？冷雪琅那种恐怖的顶级高手，不会有不长眼的人上门送死，韩有恪年纪小，喜欢装高冷，好在对主人一片真心，虽然功夫不差，在这三个人里可能会因为缺少江湖经验中招

    春桃在屋里踱步，脑子里乱蹦着各种猜想，只可惜茶马阁能力有限，面对冷家这种江湖顶级高手，很难贴身追踪而不被发现，所以再细节的部分就打探不到了。恬恬不能出事，虽然她隐瞒了自己就是茶马阁下任阁主的身份，可韦恬然于她，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待她亲如姐妹，至真至纯。国士待我，国士报之，春桃暗自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负了这份情谊。

    祸不单行，福不双降。这边还没把失踪的主人调查清楚，那边太子殿下就亲自上门了。自从恬恬不辞而别，玉玺后知后觉，这颗雷终究还是要爆的。

    玉玺对韦府实在太过熟悉，完全没考虑现在住着的是谁，打小都是想来就来，也不需要不提前打招呼。韩玉溪在校场练剑，一脸懵的听门人说玉玺已经到了韦府门口，他来不及换正装，赶忙叫人打开听风堂的正厅，率府中众人恭迎太子殿下。

    头一回见自己被郑重迎入正厅，玉玺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这里再不是我宫外的另一个家了，祖爷爷不住在这了，小姑奶奶也离开了，曾经的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需要提心吊胆，谨慎应付的工作场所，光阴匆匆，惊觉物是人非，怎不叫人唏嘘。

    太子殿下与韩司空坐在上首，本来君臣有别，韩少爷虽然年纪小，但每天耳濡目染，对于这种礼仪文化的表面功夫，向来一丝不苟。玉玺实在是不太习惯，正厅太大，也不是和群臣开会，一个人要是坐下首，他讲起话就得斟酌再三，气沉丹田，掷地有声的，还不够累的。反正他是太子他说了算，让你坐哪你就坐哪得了。

    半盏茶喝完，俩人三纸无驴的聊着天，君君臣臣，一问一答甚是无聊，好像都在等对方叫停。奈何这俩人都受过装洋相专业训练，韩司空觉得，太子殿下既然亲自到访，想必有重要事情示下，做臣子的不能啥也没听到就送客，可能年纪再小也是太子，一定得端着架子把具体内容拆分到日常闲聊的细节，希望臣属们听音知雅意。

    玉玺觉得，我其实就是想问问我老婆，不是，我小姑奶韦恬然跑哪去了，啥时候回来，结果遇到个不熟的，尴尴尬尬的聊了这半天，他也没有个眼力见，没看到本太子已经没话说了吗？这个时候不应该赶紧递梯子，咱们好尽快结束这场“相见欢”。

    还是找个熟人吧？玉玺环顾一圈，没在正厅看到春桃。多正常啊，别说春桃根本不是韦府总管，就算是，正式场合，能让家里的管家婆登堂入室吗？这堂上坐的可是太子，你家保姆啥身份啥地位，还能等着太子上门求见？难道觉得生命太漫长，活得不耐烦了？

    在这个韦府里，还能唤起玉玺熟悉回忆的人，也只剩下没走成，半路被截回来的春桃了。所以他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怎么没看到春桃在前侍候？”

    这话问得韩司空一愣，你没在正厅看到我家保姆不正常吗？啥意思，尊贵的太子殿下还得指明臣子家的哪位侍候呀？架子真大，咱先不管你为啥指名道姓，若想马上见一见，合不合规矩无所谓，我这就给你叫出来。韩少爷心里嘀咕，其实他自己有点被春桃这个睿智明媚，比自己大一点的女子吸引了，所以，以己度人，胡乱想着太子不会也看上她了吧？天爷啊，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春桃不归我管。不过，春桃的确是个江南女子，比较符合目前太子的审美标准，可是符合也不行啊。

    玉玺在对方短暂的沉默里，担心春桃是不是也跟着一起离京了。自己吓唬自己的韩司空急得汗都要下来了，他也硬着头皮吩咐一声：“让春桃上些花式点心，回禀太子殿下，我府上的春桃手艺精湛，请您务必赏光尝一尝。”行了，给自己找补回来了。

    这里面最淡定的就是春桃本桃了，她端着食盒，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侍女，一人捧着一个食盒，每个人手里的点心都不相同，却一个赛一个的缤纷精致，让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

    玉玺当然不是来吃点心的，他看到春桃，欲言又止，从跪着的侍女捧起的食盒里拿了一块，尝了尝，很给面子的夸了句，“味道果然好。”

    然后，又冷场了。

    好在李玉机灵，估计是被听风堂的气氛冻坏了，声音不大不小的提醒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您晚朝约了户部和礼部的人。”

    玉玺顺坡下来，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