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老公去咯
一瞬间袭来的感觉五味杂陈，还没等渝川从回到过去的喜悦中反应过来，门外忽地传来轻柔的敲门声。
母亲文榕轻声问：“兮兮，醒了吗？”
“醒了，妈妈。”
渝川连忙应声，下床开了门。
文榕的模样年轻了许多，带着一贯温柔的笑容摸摸她的头：“洗漱好就下来吧，外婆来咱们家了，吃完饭一起出去逛逛。”
渝川很快就回想起了这时的时间点。
因为实在印象深刻。
和霍渊在一起后，他们曾聊起过过往。
她和霍渊从小都是在海市长大，只是一个住在城南，一个住在城北，从未有过交集。
但是曾经，他们是有机会成为同学的。
就在八年前，她升高二的那年，外婆来到家里，提议让渝川转学过去，在她身边住几年。
渝川对这些事无所谓，交由母亲定夺。
文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渝川留在私立中学的国际班，高中读完直接出国，因此拒绝了外婆的邀请。
和霍渊谈及此事时，他突然问：“当时要是转学，去哪个学校？”
渝川仔细回忆半晌：“想起来啦，是海市一中，当时外婆说，这是海市最好的重点中学了。”
霍渊没再说话，只用一种她不太能看懂的目光深深注视着她。
像是悲伤，像是庆幸。
渝川被瞧得有些脸红：“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霍渊笑了笑，“我就是海市一中毕业的。”
“什么！”
渝川瞪大了眼睛，埋头钻进了霍渊的怀里，懊恼道：“可恶啊，当时要是和外婆去城北，我就可以提前两年遇到你！”
霍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早点认识吗？”
渝川猛地抬头，额头撞上了霍渊的鼻尖。青年眼眶瞬间红了，龇牙咧嘴的笑。
渝川气不过，伸手挠他：“为什么为什么？”
张牙舞爪的双手被大手握住，拉进自己怀里，霍渊沉默了很久，才沙哑着嗓音慢慢说：
“那时候的我，还不够好。”
不等渝川再说什么，他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浓烈的爱意和庆幸，将她包裹其中。
渝川很快被转移了注意。
可如今再回想起曾经，那些被忽略的蛛丝马迹很容易就拼凑出了一个事实。
——八年前的霍渊，过得并不好。
和霍渊在一起那么久，她从没听爱人提起过家人，便一直以为他们早已不幸离世，便从未主动提起，揭人伤疤。
直到墓园初见，渝川轻易看出了所谓父母兄弟眼中的市侩和贪婪。
明明是霍渊的葬礼，他们却丝毫不见悲伤，迫不及待瓜分他的财产。
如此作为，霍渊曾经的生活可想而知。
用冰冷的水洗去浮躁，渝川深吸一口气，看向镜中的少女。
高二的年纪，五官还带着几分未长开的青涩。
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顺着脖颈滑落，镜中的人眼神锐利，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攻击性。
但很快，渝川笑起来，唇角的梨涡冲淡了眼神中的违和，她歪了歪头，完美扮演出了十七岁少女的腼腆柔和。
下楼时，外婆和父母已经在用餐了。
外婆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面容虽然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气质如兰，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前世学业繁重，只有寒暑假才有时间去外婆家看望，渝川很喜欢这个沉淀着时光的温柔外婆。
她一直遗憾，在外婆因病离世时，她因为参赛没有看到最后一面。
此时得见故人，泪水瞬间就漫上了眼眶。
渝川垂下眼，很快调整好表情，扬着毫无阴霾的笑容走了下去，甜滋滋叫：“外婆。”
外婆闻声看过来，也笑起来：“兮兮，快到外婆身边来。”
渝川依言坐过去。
吃过饭，外婆果然提起了转校的事情。
渝见山从不插手女儿的教育，只让渝川自己定夺。
文榕犹豫起来：“妈，我原本计划，是让兮兮高中毕业后出国深造，私立学校的国际班很适合她，而且眼看着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我担心她临时转学，会适应不过来……”
外婆却问：“兮兮是怎么想的呢？”
餐桌上，三双眼睛一齐看了过来。
渝川握住外婆的手，认真道：“外婆，妈妈，我想去海市一中。”
“兮兮？”文榕很意外，“你不是和妈妈说好了，要去国外进修音乐吗？”
渝川目光坚定：“以前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妈妈说出国留学，我答应了。但现在，我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留在国内考大学，不出国了。”
她俏皮的眨眨眼：“出国的话离家太远了，我想你们了怎么办？”
文榕还没说话，外婆就连声说好：“就是，出国有什么好的，人生地不熟，被欺负了都找不到家长撑腰。”
“那就这么说定了，马上高三开学，就让兮兮转到我那边去，以兮兮的成绩，进重点班不成问题。”
文榕还想说什么，渝见山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不着痕迹地摇头。
她沉默下来，良久才道：“兮兮，妈妈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记住，人生是你自己选的，就要对它负责。”
海市一中8月25日开学，但高三学生已经提前开学一周了，按理来说转校并不容易，但渝家在海市有着绝对的地位，渝川的成绩又一向优异，超过海市一中的入学线很多，学籍的事情很快就安排了下来。
周日晚上，夫妻俩驱车将渝川送到了外婆家。
外婆住在城北近郊的别墅区，周遭环境清幽，交通便利，很适合养老。
文榕拉着渝川的手，细声叮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照顾好外婆，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诸如此类，依依不舍。
天色不早了，渝见山将行李都搬到二楼早已收拾好的卧室里，下来对文榕道：“老婆，走吧，一会儿公司还有个晚宴。”
渝川乖巧挥手：“爸爸妈妈再见。”
“小没良心的，这么急着赶我们走？”
渝见山从驾驶座探出手，轻轻敲了敲女儿的额头，笑骂。
渝川捂着头笑，眼看两人准备离开，连忙问：“对了爸爸，高三3班，我转的是这个班没错吧？”
“那当然，你提的要求爸爸肯定不能忘啊。不过兮兮，这个班有什么特别吗，你还专门要进这个班？”
因为这是霍渊的班级。
渝川垂眼微笑：“只是听说这个班成绩最好。好了爸爸妈妈，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文榕最后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才对渝见山道：“走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女儿像是变了个性格，沉默了许多，像是有了很多心事，可好几次想要好好问问，都被渝川岔开了话题。
渝见山开解道：“女儿嘛，长大了总会有些自己的心事，你就少操那些闲心了。而且咱家兮兮乖巧懂事，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车逐渐开远，文榕忍不住回头。
少女站在绿化带旁，长发束成马尾随着微风向后浮动，她的表情很淡，文榕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悲伤蔓延。
车子渐行渐远，少女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清。
文榕收回视线，低声自语：“但愿是我多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