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茶花烟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陶晴掐点进教室。
听到旁边拉开椅子的声音，时羡转过头，诧异道：“阴姐，你不是生病请假了吗？”
陶晴张嘴就来：“我想我亲爱的同桌了呗。”
时羡闻言脸颊微微泛红：“我在认真地问你呢。”
“我也在认真地回你啊。”陶晴茫然地眨眨眼。
时羡说不过她，把头扭回去。
陶晴大笑不止，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没一会儿，miss陈便抱着一叠卷子走了进来。
“同学们，我跟何老师换了课，这节课我们做一套练习。”
教室里的同学们应该是习惯了，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要搁陶晴以前的班级，早就一片怨声载道了。
miss陈这会儿望见了陶晴，愣了一下，随即说：“陶晴，过来帮我发下。”
陶晴内心叹气，怎么她一来上课就是考试，早知道不来了。
她后悔上午答应了程野，叫她嘴快。
试卷有序分发下去，教室里安静得只有刷题的“沙沙”声。
下课铃声响起，陶晴帮miss陈把试卷收齐放到办公室里。
上完厕所的时羡正好看见走到七班教室外走廊的陶晴，大步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阴姐！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一定要被该死的英语给烤焦了！”
陶晴觉得好笑：“有那么夸张吗？”
“真的有！阴姐你教教我到底是怎么把没学过的单词也记那么牢的啊！”
“我纯靠死记硬背。”
“这也很厉害啊，阴姐你教教我怎么能硬背下来的方法吧！”
时羡声音很大，与她们有一窗之隔的江婉琴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禁插嘴：“我说时羡，周练的题那么难，你靠陶晴还不如靠查字典。”
时羡松手回过头，看着一脸不屑的她：“miss陈不都说过阴姐词汇量很丰富吗？”
“你看不出来miss陈是在鼓励她吗？”
“……没看出来，我倒是看出来你在嫉妒我阴姐。”
江婉琴当即破防：“周练老师管得又不严，谁知道她是怎么考出来的，要真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和晶灵比啊。”
陶晴看了眼她旁边心无旁骛看书的女生：“比什么？”
江婉琴立刻说：“就比这次的月考，看看谁的英语分数能排到年级第一。”
陶晴挑起眉毛，目光在沈晶灵脸上来回扫视：“行啊，但既然要比，赢了的人总得有个彩头吧。”
也许是被她锐利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沈晶灵合上书，偏过头与她对视，不急不缓地说：“赢了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任何事。”
玩得还挺大。
陶晴见她一副较真模样，思量片刻，勾起唇笑了笑：“好呀，一言为定。”
上课铃声响起，她进了教室。
时羡心中惊讶了一下，随即对着隔着半开窗户的两个女生做鬼脸：“到时候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说完也进了教室。
“真够讨厌的。”江婉琴抱怨。
“就让她再嚣张几天吧。”沈晶灵重新翻开书，从容道。
陶晴回到座位上，时羡紧张又激动地抓住她的双手：“阴姐，你一定要加油啊，绝对不能输给沈晶灵。”
看着比她还斗志昂扬的时羡，陶晴不由失笑：“嗯。”
……
英语周练的题目不是很多，两节课的时间就能改完。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陶晴被miss陈叫去拿改好的周练试卷。
周练是100分的卷子，她接过卷子的时候，恰好看到最上面那张卷子的分数是98分，而答卷人的姓名是沈晶灵。
miss陈慈爱地说：“本来以为你今天一整天都不来了呢，这次又是你和晶灵并列第一，你来讲题吧，老师希望你也能像晶灵一样给同学们讲题。”
陶晴边听边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怀里的那叠试卷，回道：“您知道我讲不来题，还是按老样子来吧。”
miss陈眼里划过一丝失望：“好吧。”
陶晴抱着试卷往教室方向走，思绪蓦然飞远。
她进入七班，大约也有三个来礼拜了，每周的英语周练分数总是和沈晶灵不分伯仲。
在和沈晶灵做出约定前，她还能不当一回事，可现在，她开始有些焦虑了。
放学后，陶晴破天荒地比程野先到小洋房。
她坐在沙发上，低头思考着周练错题，两根修长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支燃烧的烟。
程野开门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有一点察觉。
当然也有他进来时声音很轻的原因，他并不想打扰她，更不想打破她身上那股妖冶的美感。
昏黄的壁灯下，女孩瓷白的肌肤泛着缥缈的柔光，她把烟递进嘴里的动作很慢，吸了一口，再将烟摘下，青色的烟雾从她嘴里徐徐吐出，缓缓升腾到天花板，融化般地向四周扩散。
这是程野第一次见到她抽烟，亲眼目睹和听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缓慢地坐到她身旁，把书包脱下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正欲掐灭烟头，他却说：“我可以抽吗？”
陶晴闻言愣了一秒，随即毫不犹豫地把烟放到他唇边。
烟头上保留着她唇上的湿润，程野心跳骤然加速，他想着她刚才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却猝不及防地呛进了肺里，顿时咳了起来。
一旁的陶晴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看着他侧头咳个不停，原本白皙的脸也变得通红。
等他缓过来再次将烟叼到嘴里时，她倾身过去夺走烟头，说：“你抽不来的。”
她终是把烟掐掉，细碎的烟灰无声坠落在地，微弱的红色火光在垃圾桶里溅起几点星芒，渐渐熄灭。
烟草的味道仍残留在屋内，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花香味。
程野先是瞥了眼茶几上的绿色塑料打火机，接着目光在刻有“茶花”二字的烟盒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知道这个香烟品牌，90年代特别火，它还有个经典广告语：“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他心绪一动，抬眼看向陶晴：“一直没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这种烟的？”
“初三。”
他敏锐地注意到她眼睫的轻颤，继续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时候开始抽这种烟？”
程野提出的这个问题落入陶晴耳中，似乎在变相地问她：“这种烟对你有什么特殊含义？”
过往零碎的片段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恍惚了两三秒，之后他才听到她回：“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恰好喜欢它的口感而已，不过抽烟嘛，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因为能平复烦躁心情咯。”
程野听得很仔细，抓住关键句问：“你现在很烦躁吗？”
“……嗯。”
“因为什么事？”
陶晴迟疑了半秒，随后抬了抬下巴。
程野顺着她抬下巴的方向看过去。
茶几上还放着一张揉成团的纸，他拿起来抚平好，发现是她的英语周练，扫了一眼卷子说：“考得不挺好的吗？”
陶晴语气变得沉闷起来：“没拿满分都不算好。”
程野看着她，表情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秘闻。
他思忖了一阵，将试卷放回到茶几上：“你现在能严格要求自己是好事，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既要尽力而为，也要量力而行。”
大概有五秒钟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相互盯着。
“我只是不想输。”陶晴垂下眼说。
“不想输？”程野疑惑。
陶晴吐出一口气，将她和沈晶灵的约定说给他听。
程野听完，不假思索地拉开书包拉链，将一本本子放到茶几上：“这是我总结出来的重难点，你可以看看，教辅书和套卷我明天再给你。你主要是对某些语法还不够熟悉，要想考满分，必须把语法里的每个例外、每个固定搭配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陶晴拿过笔记本，认真阅读起来。
程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竟生出一丝惭愧，其实他的英语成绩相比其他科目不算特别优秀，方法他都知道，但做的时候还是缺了点语感。
在她翻下一页的时候，他说：“这几天下午放学包括周末的两天，语文和英语你自己好好复习，我帮你补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