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来卖她的
陶晴深吸了口气，将手机还给男生：“谢谢你告诉我。”
声音很哑，男生不由问道：“你还好吗？”
陶晴薄唇紧抿，手指泛白，上面的内容灼了她的眼，她需要冷静一下。
她冲男生扯出一丝笑，摇了摇头，转身走开，步伐缓慢，跟丢了魂似的。
男生看着她走到柜台，眼中交杂着担忧与惊讶。
他是二中的初三生，逃课出来打篮球，喝惯了市中心的冷饮店，想来北镇街喝点不一样的。
听同学介绍陶晴在星空咖啡厅打工，他果断来这里。
她是二中的风云人物，也是他上一届的学姐。
他像许多低年级男生一样，看她总是自带一种坏女孩的滤镜，让他感到痴迷又捉摸不住。
陶晴在学校始终是从容不迫的状态，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消沉。
跳楼的女生一定跟她有关系吧？
关上柜台的门，陶晴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喝完又倒了一杯，接着喝。
店里另外两个女孩在做咖啡，见她一副失落的样子，有些奇怪。
两人说起悄悄话：“阴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呀。”
“你过去问问呗。”
不等女孩走过去问，陶晴发现喝水也静不下心，起身出了柜台。
去换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陶晴边打开手机边对那两个女孩说：“我有事先走了。”
两个女孩什么也说不了，眼里尽是羡慕与嫉妒，谁让她是老板娘呢。
男生见陶晴换好衣服出来，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陶晴没有理会，迅速推门出去。
男生愣愣地看着她的侧脸，神色冷淡，像坠入了冰窖，完全没有之前招待他时的温柔亲近。
还真是个性格多变的女孩呢。
——
原来八点多的时候杜乔和段潇就给陶晴发了短信，说童婳跳楼自杀了。
陶晴后悔没有早一点看到，她急匆匆地坐公交赶到平渚职高，已经是放学时间。
校门口涌出了一大片学生，旁边停有一辆警车。
陶晴不顾这些人的异样眼光，逆着人流往教务处飞奔而去。
杜乔刚刚给她发短信，她被警察带去教务处做调查了。
她气都不喘地连续爬了四楼来到教务处，门是关上的，但她一走近就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我当时在二楼的楼道上看见过童婳，她坐在台阶上背书，没什么异常。”
“根据鉴定的结果，童婳身上有被打的痕迹，手臂处有明显的新伤。听说她之前的同桌因为长期霸凌她，学校已经将其开除了对吗？”
“是这样的。”
“那个被开除的同学最近有没有来找过童婳？”
“警官，她其实……”
听到这里，陶晴直接推门进去。
室内，杜乔坐在正对陶晴的沙发上，对面坐着两个警察，另一边沙发坐着陶晴的班主任和一个身着正装的中年男人。
他们正齐刷刷地看向陶晴。
“陶晴，你来的正好。”班主任是个中年秃顶男，一脸正经地看着陶晴，“关于童婳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警察也是一脸正色地对陶晴说：“这名同学，你要是知道什么，请务必如实告知我们。”
陶晴思考了片刻，认真道：“我被开除了以后，就把童婳的联系方式删了，也没有找过她。”
她扫了眼班主任和中年男人，对两个警察说：“两位警官，我想为自己澄清一件事。”
“你说。”
“我从没有霸凌童婳，霸凌她的另有其人。”陶晴斩钉截铁地看着警察。
“陶晴，童婳都亲口指认了你，你不要仗着没有人证了在这里推卸责任！”班主任立即生气地拍着桌子。
陶晴懒得理他，把目光看向阴沉的中年男人：“童叔叔，你女儿在学校的这一年里，你可知道她经常遭到班上女生的欺负？”
“你不知道。”她不给中年男人开口的机会，语气平淡中隐忍着一丝怒火，
“她平时住在学校里，给你打电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她想找你倾诉，你却总是以工作忙为由挂断。”
“你更不可能知道她手上、背上的青痕，都是她在学校所经历的。你要是能多关心下她，她也不会想不开去跳楼！”
“你这个霸凌童婳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中年男人皱着眉怒斥道。
警察这时插话道：“你们学校的监控设备不完善，我们暂时无法判断她是否是在学校受的伤。”
“陶晴同学对吧？你刚才说童婳这一年经常遭到班上女生的欺负，你是亲眼见到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我亲眼见到的，”陶晴一股脑全盘托出，“其中一个女生还是我们这位高老师的女儿，正是他的无视，她们才更加肆无忌惮。”
班主任坐不住了，气急败坏道：“陶晴，你不要搬弄是非！”
陶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这么激动做什么？做贼心虚了？”
杜乔弱弱地抬起手：“警官，我可以给陶晴作证，她说的都是事实。学校有不少被高茹霸凌过的同学，但都被高老师给压下去了。”
警察说：“我们知道了，童先生，两名同学，你们可以先回去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高老师，能联系下你女儿吗？”
刚出去没多久，童婳的爸爸就接了个电话，声音很大，陶晴和杜乔在他旁边都能听到。
“童建军，你赶紧给我滚回公司！”
“王总，我不是说了我女儿学校有点事吗？”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直接卷铺盖走人！”
“诶别别别，我马上过来！”
男人立即加快脚步。
陶晴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童婳的事你处理好了吗？还想着你的破工作！”
“她人都已经交给她妈了！你少拦着我，耽误我工作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还真想见识下你怎么个不客气？”
“阴姐，别给自己找麻烦。”杜乔拽住陶晴的衣角，小声道。
陶晴踌躇了一下，最终放开男人的胳膊，男人冷哼了一声，匆匆离开了。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平渚职高学生跳楼事件就被撤下热度。
学校对外只说跳楼原因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和，霸凌的事是只字未提。
得知这一消息的陶晴内心极其不爽。
秦绍洲跟几个在教务处工作的老师儿子熟，知道些内幕。
听他说，上午那两个警察审问了下高茹，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处罚，而是让她做了个检讨就过去了。
秦绍洲怕陶晴对童婳的事太上心，警告她别去掺和，这里面的水很深。
陶晴听了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来真是小看了他们的班主任啊。
她虽然痛恨这个世界的不公，但如果注定无可奈何，那就让时间去消磨一切黑暗。
反正人一生总归会经受这些，要是承受不住把自己气死了，就太便宜还好好活在人世的一群畜生了。
她继续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可偶尔想到童婳的死，心还是会有一丝阵痛。
……
周日晚上，陶晴在红角阁顶楼抽着烟，吹着风，突然收到陶芝苒打来的电话。
“小阴，你能帮我带件薄外套到酒店吗？”陶芝苒小心翼翼地说道，“要是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陶晴俯视着灯火通明的北镇街，半晌，淡淡地问：“哪个酒店？”
“市中心的‘遇缘’酒店。”
“遇缘”酒店，离市中心的商业街很近，陶晴得坐地铁过去。
商业街附近就有地铁站，因此陶晴一出地铁站，走几步就到“遇缘”了。
她在一楼大厅扫视了一圈，没见着人。
“小阴，我在这！”
陶芝苒从一楼电梯出来，身上穿着华丽裙子，一点保洁员的影子都没有。
陶晴很诧异，走过去把外套递给她。
她身边还有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陶晴注意到他在不停地打量自己。
“芝苒，这就是你女儿啊？长得确实漂亮。”
陶芝苒捂嘴笑道：“我早跟你说了，她继承了我的良好基因，和小缘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看什么时候让他们见个面？”
“不急，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我人都给你带过来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听他们这番交流，陶晴轻嗤一声，敢情陶芝苒叫她来是来卖她的。
“我劝你还是别考虑了，陶芝苒没跟你说我有性病吧？要是那个什么小缘染上了可别赖我。”
“蔡哥，你别听她瞎说！”陶芝苒急忙解释。
见男人犹豫起来，她又紧张道：“蔡哥，你可别信她的鬼话，这死丫头就是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哦，我说的是真的。”陶晴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
“芝苒，我看还是算了吧。”男人见她不像说谎。
陶晴脸上挂着讥讽，看都不看陶芝苒就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