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驰援
李沐白让二牛协助指挥同知陈昌率领虎卫将士先到营地休息，掩埋牺牲的士兵，救治受伤的人员，大部队则抓紧时间休息吃饭，为后续的出征做好准备，而他自己则带着杜阳、康金进堡去找高扬，让他迅速出兵直隶支援二路军。
看着衣甲残破、浑身是血的李沐白走进来，守卫在门前的士兵们都惊恐万分。若不是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标志性的黑色长斧，身边还跟着杜阳和康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泸阳二公子，那位硬扛了几千军棍的虎卫指挥使李沐白。
吕齐自从李沐白他们出雁门关后就一直在关内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这位二公子实在是太大胆了，竟敢只带着一个卫所的士兵就贸然出关，还直奔敌军大营而去，这怎能不让他提心吊胆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法交代。
李沐白带着杜阳、康金二人刚进门，就远远地看到吕齐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二公子……李指挥使，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是违抗军令也要带人出营去找你！”他大步走上前，本想伸手去拉李沐白，可当看到他身上半凝固的血浆，还挂着一些别人的皮肉时，他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伸到一半的手只是在肩膀上轻轻一拍，就缩了回来。李沐白笑着说：“吕都指挥使，属下已经击溃了北面的胡族大军，他们只有大约一万人。很明显，他们并不是胡军的主力部队。胡族大军的主力很可能正在直隶攻击二路军。属下正准备向高都督禀告，请求他出兵直隶救援二路军。”
吕齐的眼睛猛然一亮，说道：“你们……你们真的打败了胡军吗？你们仅仅有三千五百人啊。即使胡族的疑兵也有一万多人啊，你竟然用三千五百人的新兵击溃了胡族的一万人。这……这能确定是打胜了？”杜阳按捺不住，说道：吕都指挥使，你有所不知。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出太大的力。基本上是我们指挥使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入胡族大营，杀得他们心惊胆战。他一个人一匹马在胡族大营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那些胡人斗志全无，然后我们一个冲锋，他们就溃逃了。
吕齐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沐白全身，道：“李指挥使，你没有受伤吗？”李沐白道：“那些胡人，还伤不了我。”“果然是绝世猛将……如果总督大人和老太师知道了，他们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吕齐点头称赞道。
两人正在说话，那边的高扬已经被一群将军和亲卫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走了过来。当吕齐看到高扬时，他立刻快步上前，满脸笑容地说道：“高都督，李指挥使这次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他率领虎卫三千五百人，探明了关外胡族大军的虚实，以少胜多，击溃了胡军！”
高扬皱着眉头，心中暗自思忖：打败了胡军？就凭他们这一个藩镇卫所的新兵，也能击溃胡族大军？但当他看到身上还沾着半干血浆的李沐白时，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李沐白也迅速抱拳施礼，说道：“高都督，西川省的胡族大军只是一群疑兵。胡人派来是为了遏制我们，使我们不敢救援二路军。属下已经击溃了一万名敌军。请高都督立刻派出精锐部队前往直隶救援二路军！属下愿为先锋，为大军开路！”
高扬淡淡地瞥了吕齐一眼，又看着李沐白，挥了挥手，说：“李沐白不听军令，假传本都之令强行出关，已违反军纪，给我将他拿下！”李沐白一愣，杜阳、康金快速上前护在李沐白左右，手中长刀、长枪一抖：“谁敢动我们指挥使！”
高扬的亲兵卫队面面相觑，害怕不敢上前。这几天，李沐白的名声在营地里传遍了。那天，在校场里替部下受了几千军棍，眉毛不皱，一句话也没说。他们也亲眼看到了这一点。现在李沐白刚刚率领属下虎卫更是以少胜多击溃了胡人。胡人的血浆染满了他全身，一身的血腥杀戮之气。看着泛着黑光的长斧，他们不禁心中胆颤，谁敢上去绑他。
吕齐慌忙喊道：“高都督，李指挥使虽然擅自出营，但他破敌有功，恳请您准许他将功补过……”高扬对吕齐的话置若罔闻，大声怒吼道：“你还不束手就擒，难道是想造反吗？！都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把他们拿下！谁敢反抗，军法处置！”李沐白冷哼一声，将杜阳、康金推开，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长斧“砰”的一声插进地里，他的双目冷冷地扫视着高扬的亲兵卫队一圈，冷冷地喝斥道：“我看谁敢拿我！”
刚刚杀了几百人的李沐白，现在不怒自威，身形一震杀气盎然，那些高扬的亲卫们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旁边其他营地的士兵看了看，心中暗暗叫好。
“你……你……你是都督，还是我是都督？！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轮到你在老子面前撒野？上！都给我上！把他们拿下！”高扬已经气得不轻，愤怒地咆哮着。吕齐急忙劝阻说：“都督，现在不是追究李指挥使擅自出营的时候，还是赶紧派兵去救援二路军吧，不然胡族真正的主力击溃了二路军，到那时我们和一路军就危险了！”
高扬盯着他，说道：“吕齐，你怎么能和这个纨绔子弟一样不知轻重？这个关外的胡人能被他们一个藩镇新兵营击溃吗？这显然是胡人设计的陷阱，就等着我们去钻呢！此时，如果我们离开雁门关，在路上就可能会被埋伏起来的胡族大军围歼，雁门关甚至整个西川省也可能会再次落入胡人的手中！”
李沐白道:“你这话显然是强词夺理。胡人立空营，派疑兵，目的已经明显了！我们送给直隶的信没有回复。显然，胡人已经围困了二路军。这个时候，如果你还在犹豫，将会错过一个好机会。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哼！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不过才打了区区一场仗而已，竟然就敢对本都督指手画脚、妄加指责？！简直就是大言不惭、目中无人！来人啊！命令亲卫队立刻上前将此人拿下！如果谁敢违抗命令，就一律按照违抗军令之罪严惩不贷！”高扬怒声呵斥道。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听到这样的命令，亲卫们也不敢有丝毫犹豫或迟疑。他们深知军纪如山，如果违背了上级的命令，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于是纷纷手持利刃，一步步地朝着李沐白逼近过去。此时此刻，整个场面变得异常紧张和凝重起来。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沐白身上。
李沐白怒目而视，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闪烁着黑光的长斧，斧刃锋利无比，仿佛能够轻易斩断一切阻碍。&34;有胆量就上来试试！这把斧头刚刚才斩杀过数百胡人的亡灵，你们难道想成为下一个吗？别逼我让它染上自己人的鲜血！&34; 李沐白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那些亲卫们听到这句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们惊恐地望着那把染满鲜血的斧头，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他们相互对视着，目光中流露出恐惧和无助。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一步，生怕成为那斧头下的牺牲品。高扬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脸色阴沉，眼中充满不满和愤怒。
李沐白看着吕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沉声道：“吕都指挥使，这个老家伙简直是不可理喻，他竟然想白白放过如此绝佳的战机！你能否率领部下，与我一同火速赶往直隶支援？”
吕齐听后，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按照当前的局势分析，李沐白所言极有可能属实。然而，如果自己就这样率军离去，无疑是公然违背军令。倘若二路军并未遭受胡军主力的围攻，那么他们将会背上临阵脱逃的罪名，这可是必死之罪啊！就算胡军主力果真在围攻二路军，如果他们无法成功解救被困友军，未能立下战功，事后上头怪罪下来，同样也是死路一条！二公子身份显赫，后台强硬，自然无需担忧自身安危；但他吕齐可就不同了，到那时，会不会有人将他推出来承担这颗掉脑袋的罪责呢？想到此处，吕齐的额头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正想着的时候，高扬又一次大声地喊道：“来人啊！把吕齐也一并给本将军绑了！”只见高扬的那些亲卫兵们平日里一直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但他们却真的非常害怕李沐白这个人，所以对于吕齐他们倒是干脆利落得很，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其五花大绑了起来。吕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天，于是便大声地对着高扬质问道：“都督大人，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要把末将给绑起来？！”
周围江南藩镇军的士兵看到自家的都指挥使竟然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顿时一阵哗然，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只听高扬高声喊道：“谁敢跟随李沐白这些人一同离开，那便是造反！此乃杀头的重罪！”话音刚落，刚才还喧闹不止的士兵们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毕竟，“造反”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一旦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不仅自己会丢掉性命，就连家人也难逃一劫。李沐白眯起双眼，冷冷地盯着高扬，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高都督，难道你真的打算如此一意孤行下去吗？”
面对李沐白的质问，高扬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对着身旁的亲卫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他们拿下！”然而，那些亲卫虽然向前挪动了两步，但始终不敢轻易对李沐白动手。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对于李沐白的忌惮，又或许是担心自己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总之，他们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李沐白寒声说：“高扬！你是如此顽固、糊涂、刚愎自用，以至于你耽误了战机。若是使的友军被歼，我军大败，你万死难辞其咎！到时候圣旨下，你就等着在牢里养老吧！”然后他转身吩咐杜阳去虎卫营地召集人马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剑门关外会合，然后带着康金向着雁门关外走去。他身后高扬的亲兵不敢阻拦，旁边的士兵更不敢阻拦。
高扬在听了李沐白说的这些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淌。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这样，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他们走出城堡，来到城外和虎卫众人会合，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这时，高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连忙赶到剑门关城头，对着城头上的士兵大声呼喊道：“快！放箭！不能让他们跑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紧张，仿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可以阻止对方逃脱的机会。
士兵们面面相觑，彼此间交换着眼神，但都装作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关城外那三千五百名虎卫逐渐远去。高扬心急如焚，他瞪大了眼睛，声音中带着愤怒，高喊道：&34;如果你们再不射箭，就全部以造反罪论处！&34;
当士兵们听到这句话时，他们慢慢地拉着弓弦，向关外的地面射去。不管怎样，箭已经射出来了。如果他们没有射中，就不要怪我们了。直接让高扬气的脸都绿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居然敢这样，他居然敢这样！！”高扬是越想越生气，越生气，气越大。他从小就练武，十三岁就去了军中，十七岁就经历了第一次大战，一步步升到现在的地位，在军中也算是颇有名气。几十年的军事生涯，培养了他自负骄傲的脾气，现在在大庭广众被一个纨绔子弟教训，让他怎么能咽下这个气。
愤怒之下，他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立即起草了一封奏章，声明李沐白带领他的虎卫三千五百人违反军令，擅自离开营地。并蛮横跋扈，并以下犯上，多次违反军纪，甚至纵容手下一卫士兵围殴同袍，极其的桀骜不驯。他还是不敢诬蔑李沐白造反，这种罪坐实是要抄家灭族的，李家是什么家族？他一纸奏折能动摇吗？这样，他的奏折必然会被皇帝驳回。现在他只说李沐白违反了抗军令，依法此罪也是斩首重罪，但有了李家的保护，他什么都不会有，但他的军事生涯要几乎断了。
派快马送奏折后，高扬又开始坐立不安。其实按照他心里的想法，和李沐白差不多。现在胡军的主力很可能是直隶以优势兵力围攻二路军。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出兵，不就证明这个纨绔子弟说的是真的吗？他刚才在大家面前说的话不是放屁吗？这不是打自己耳光吗？想了想，又忍住了，不，千万不要向这个纨绔子弟低头！
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高扬的大脑开始清醒。他不禁想，如果胡军的主力真的在直隶省进攻二路军，他这边没有胡军的威胁，但他没有出兵。这不就是在故意拖延贻误战机，陷友军于险地而不顾吗！如果二路军被歼灭，大商北部三省再次落入胡军手中，那皇帝定会找人开刀问责，到那时……
高扬越想越害怕，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皇帝严惩的画面。这次真是意气用事了！怎么能因为一个纨绔子弟而把自己置于这样的险地？！想着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忙喊来亲卫，说：“快！快去，追回我的奏折！要快！”亲卫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马上领命而去。
奏折刚送出不到半个时辰，应该还追回来。高扬心中懊悔不已。这奏章要是送了上去，这无疑是向皇帝表明，他已经放弃了派遣援兵救援二路军的打算。事实上，这完全是李沐白等一干人自作主张，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如此一来，如果胡军的主力部队果真如他们所言正在围攻二路军，那么李沐白等人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可所有的责任却都要由他一个人来扛。然而，如果没有这份奏折，他或许还能有一些回转的空间。他甚至可以声称李沐白等人乃是受他之命前去行事。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成功地说服李沐白站在自己这边。但无论如何，这样做总比现在这般毫无退路要好得多。
然而，高扬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派出追奏折的亲卫刚离雁门关不远，就被之前虎卫击溃的十几胡骑截了下来。满腹怒火的胡人自然不会放弃对亲卫的截杀。而高扬的奏章也渐行渐远。李沐白带着虎卫直奔直隶省。虽然他们三千五百人对于几十万人的战争犹如杯水车薪，但他相信有他在，仍然可以发挥一些作用。他不想这么大的立功机会就在眼前，而不去争取。
深夜，奔波一路的士兵们疲惫不堪，刚好有一条小溪，李沐白下令休息，在小溪里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的血迹和杂物后，李沐白看着脱下来的盔甲和战袍，已经破烂得无法再穿了。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过。这是亭亭为他做的。雁门关还有两套备用盔甲和战袍没有带出来，真是太可惜了。一想到家中的女人，李沐白的心就像被蜜糖水浸泡过一般，躺在小溪里，抬头看着头上的月亮。
小溪轻轻地从他的身体上流过，仿佛菲菲的小手在轻轻地按摩着他的身体；微风慢慢地吹在他的身上，就像亭亭在他耳边低声低语。溪边花草的香味，吸入鼻中，也让他感觉像是所有女人的体香，清新宜人，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宝贝们，你们好吗？”李沐白望着头顶上的星星明月，低声自语。只有草地上的虫鸣声和远处篝火旁虎卫士兵的谈笑声回应着他。杜阳和康金静静地站在小溪不远处，奇怪地看着李沐白，心里不禁想，指挥使不会是躺在小溪里睡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