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顿悟

    方媛媛从小就是个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长得也俊俏，故此上学的路上，都一直得到了学校和老师的特别照顾。当然也是由于她长得俊俏，还能得到老师更多的关照，同学间的明枪暗箭也是一路跟随的。故此她在上大学之前，就练就了一些察言观色的小技巧。而大学四年的学习，也让她从专业的角度学习了一些问问题的方法和体系。

    虽然目前只是她和梁远第三次见面，第二次的深入交流，但是方媛媛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梁远的头脑里，一定有着更多的故事和思考，按照现在实习报社里老同事们的说法，叫有料。而通过对话中流露的微表情和动作，方媛媛也知道梁远是想说出来，而且是通过一定的渠道，向更多的人说出来的。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方媛媛自问。

    所以梁远虽然提出了自己踢的不好的观点，但是在首先确把昨天的比赛内容简述了一遍，然后说道问题的时候，反而是很宽泛的提了一些无伤大雅，或者哪怕世界级球星都存在的问题，这就让他前面的观点显得有些矫情了。可是梁远却一副满脑门的话，却堵在嘴里说不出来的样子，估计是没有捋顺思路，那就需要方媛媛发挥自己的特长，对梁远来循循善诱了。

    “如果满分是10分的话，你给昨天自己的表现打几分？”方媛媛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让梁远给出评价。这个简单的问题反而把梁远问糊涂了，立即低着头思考起来。方媛媛看着梁远低头后露出的额头，以及紧缩的眉头思考的样子，瞬间让方媛媛有些出神。感觉坐在桌子对面的不是一个刻板印象里四肢发达但头脑简单的人，这个样子更像是一个学者。

    梁远抬起了头来，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说：“如果是10分满分的话，我给自己打65分。“随即他便似乎是理顺语言，用缓慢的语速慢慢的解释，虽然他昨天进了球也有助攻，看着是很不错的成绩。但是之前一周教练为他，给全队制订了几套战术跑位。不过可惜的是越南队采用了坚决的深度防守策略，大多数人就是站在禁区附近防守。而密集的队形让梁远的调度失去了空间，而零星的进攻对中国队根本造不成威胁，也就用不到梁远在由守转攻的时候发挥作用。自己干脆顶上前面去，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这也不是梁远的错误，这只是由于对手失去了争胜的决心后，场上形势使然。方媛媛反而认为，能够随机应变，梁远应该给自己一个高分才对。当然，在对话中方媛媛仍旧能感觉到，梁远说出这些内容，也只是说了自己心中部分的块垒，以方媛媛的观察，梁远给自己评分这么低，似乎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表现，而是对全队的表现有些不满意。但是他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想明白重点在哪里，或者有些隐情不便于诉说。不过不管处于哪一点，方媛媛都有兴趣把话题更深入的继续下去。

    从博士梁远变为运动员梁远开始，他内心其实就有一肚子话想说。作为前世的爱好此时的职业，他对于这项运动近三十年来的发展轨迹，显然有着超越所有人的认知。这也是他总想找人倾诉的原因。但是由于即使只是社会的一个很细分的领域，牵扯的内容也十分广阔，不踏实下心来一条条的琢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另外这两个月来，他不是在奔赴遥远客场的路上，就是在准备主场比赛，没有偷奸耍滑习惯的他，基本完成了教练们安排的训练内容，回到休息的地方，要应付队友打牌或者聊天的邀约，自己还要看看书恢复下知识量，一天下来也没多少时间细想。千条万绪两世人生的各种信息，这两个月在梁远的大脑里如野兽般乱窜，他不仅要尽力回忆起前世所学，但是现在已经遗忘了很多的知识，也要尽力记住这个身体之前人生的轨迹，维持住人际关系，别出现什么大篓子。故此也是满肚子的想法还只是一堆想法，一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期的说法，很多都是自相矛盾甚至异想天开的，或者此时的社会环境根本不能做到，他感觉要在如此纷乱又不成体系的信息中，结合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全从小到大十多年踢球的感悟，总结出自己觉得正确的思路实在是太烧脑了，至少需要一定时间静静的总结，故此他想要倾诉而不得。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冷场。方媛媛从梁远紧抿的嘴唇判断，他内心还有更多的话想说。而梁远望着方媛媛大胆而水灵的双眼，内心忽然感觉一动。就那么一瞬，人类最原始的荷尔蒙反应。不过过分理性的大脑在经历了这一刹那的冲击后，原本一些没有理清的思路突然变得明晰起来，混沌的思路好像闸门口高涨的河水，在这一瞬间突然喷薄而出。于是理性重新占据了梁远的大脑，刚刚那一瞬间的冲动，如同水面上的涟漪，荡漾几层便消失了。

    以方媛媛的角度来看，梁远原本显得思虑很重的眼神，先是变得越来越凝重。然后忽然眼神里有了那种，从中学到大学，部分男同学悄悄看她是带有的眼神，只是别人都是悄悄的看她，而梁远确当面眼睛对眼睛，这样的看着她。那样的大胆和直接。这个瞬间把方媛媛魇住了一样，让她不知所措。可是这样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突然消失了，梁远在一瞬间似乎明悟了什么，眼神滴溜溜的快速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这双眼睛再次和方媛媛对视的时候，虽然没说话，但方媛媛从对面的表情与眼神中，看到了是在长时间思索后的一份了然。

    在大学求学期间，方媛媛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如何激发对方的倾诉欲，当然这点对梁远不用考虑，梁远表现出了极强的讲述欲望，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似乎没有把想到的东西完全说出来。很有可能是学历的原因，方媛媛他们上一次交谈后，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即使一个思路比较清晰的人，但是如果没有受到系统的教育，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清楚准确的表达出来，按照老师专业的说法，好像这叫语言痛苦还是什么？不过这都不打紧，面对这样的对象，老师还教了方媛媛和她的同学们另一招，那就是主动的引领话题。

    梁远轻轻的喝了桌子上的一口饮料，甜丝丝的味觉刺激这大脑，让大脑在头脑风暴过后的眩晕感之后，感受到些许的愉悦。看着方媛媛鼓动口唇，似乎像要问他些什么，梁远微微的一笑，抢先的开口了：“不好意思，刚才头晕了一下。”方媛媛被打断了问话的节奏，只好问他还好么？梁远也不卖关子：“头晕也是因为想了很多事，其实昨天我表现挺好的，但是我就是觉得不满意呢，还有好多其他疑惑的事情。现在，我突然有了思路，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