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回 贺弘文登门
一夜骤雨下过，京城的天又冷了几度。
盛府六姑娘，一大早就去了寿安堂。祖孙俩剖了半天的心，才犹自搁下，对贺家这事不再有执念。
贺弘文很快也来了寿安堂求见，跟盛老太太道了半天的歉。
老太太不耐烦儿子的正室和妾室们给她请安，但大娘子却要每日受女儿们和小妾们的请安。
卫小娘昨日回来，没来得及去葳蕤轩的偏房看菊芳，想着等会给大娘子请安毕就去。
但是她出了葳蕤轩正屋的门，就有院里的小丫鬟过来传话，说是贺公子到了扶疏阁。
卫小娘不能去菊芳屋里了，就带着玉儿和来传话的青青回了扶疏阁。
刚到正厅的门口，贺弘文就迎了出来，拱手道：“弘文给小娘请安。”
卫小娘甫一看到贺弘文乌黑的眼圈，就唬了一跳。他的左脸颊还有一道被指甲划出的深深口子，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旁。右脸也青了，嘴唇也破了，手腕上还缠上了白纱布。
“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起来吧，去过寿安堂了吗？”
说着，卫小娘让丫鬟奉茶。
贺弘文低着头，一上来不敢说昨日的话，倒是问：“枍儿弟弟去学堂了吗？”
卫小娘松了一口气，“昨夜下了好大的雨，天冷不说，路上还滑。是以，今早没让枍儿去学堂。”
“哦~对，我来的时候也觉得路面很是滑腻，骑马也不敢太快的。”
卫小娘只听着，下面的话应该是让贺弘文自己说。
贺弘文战略性的喝了一口茶，假性的咳了两声，才一抱拳恭敬的开了口，“昨日……昨日……拖累了老太太，也拖累了小娘……”
卫小娘轻轻摆手，“快，坐下说。”
贺弘文不敢就坐，在椅子旁略略歪了一半的位置。
“都是弘文无德，把事情搞成了这样，我昨日从外面刚回来，也没想到曹姨妈会在，更没想到曹姨妈竟然那样说明兰，对老太太也不尊重。昨日老太太和小娘回了府，夜里我就去了姨夫家里，把事情一概说了清楚。请母亲认表妹为义女，她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子了。”
卫小娘知道了他的意思，刚才贺弘文一定也去了寿安堂，与老太太表明了忠心和态度。至于他为什么还要来自己这个不起眼的生母这里，无非是老太太没有给他他想要的答案，转而过来求自己与老太太说些好话。
贺弘文的心思她卫小娘是知道的，但是贺弘文的确不是明兰的正缘，而自己又是人微言轻，便开口道：“哥儿， 你应该也知道，明儿自小就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她的事大小向来都是由老太太做主的。我虽是生母，但我也只是府里的小娘，人微言轻，明儿的事，一向都是老太太说了算的。你这事，我是说不上话的。”
卫小娘既表明了态度，又故意贬低了自己管不了这事。意思就是：你看，我这条路走不通，要不你再试试别的法子？
贺弘文颓然的低下了头，他其实知道卫小娘帮不上他，可他只能病急乱投医。
刚才在老太太那里碰了个软钉子，老太太的意思是他不把表妹的事理个清楚，盛家这边是不会与贺家定亲的。
可他自己知道，表妹的事非常棘手，他跟母亲都下不了狠手。既收拾不了曹家的烂摊子，也得不到盛家的确定答复，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他犹疑之际，十来岁的盛长枍扑了过来，“弘文哥哥，你终于来了，姐姐说你来了就第一个告诉我的。”
贺弘文想要抱抱长枍，可他刚抬手，手腕处就一阵锥心之痛传了出来，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弘文哥哥，你怎么了？”小长枍有点吓到了，颤着声音问。
“哦，没事，外面下雨路滑，哥哥不小心摔了一跤。”贺弘文解释。
盛长枍信了，点点头，“是了，早上我还在睡着就听见外面的雨声很大了，是以今日阿娘让小厮去给我告了假，没去学堂。弘文哥哥，你带渔具了吗？咱们去小池塘钓鱼吧？”
贺弘文一脸的为难，想要拒绝，但是没办法面对长枍满眼的期待。
卫小娘起身拉过了儿子，“枍儿，弘文哥哥今天不舒服，下次吧。”
长枍看了看贺弘文的脸和缠着纱布的手腕，失望的说：“好吧，弘文哥哥摔的还是有点惨的，那下次哥哥来了路上要小心点。”
贺弘文哭笑不得，点头答应，“一定一定。”
长枍又上前，问贺弘文，“我听丹橘和小桃姐姐说，你以后就是姐姐的夫婿了，那我以后就可以管你叫姐夫了是吗？”
贺弘文满脸的惊讶和惊喜，看了看卫小娘，他倒是想点头，但是不敢。
送走了贺弘文，卫小娘想去葳蕤轩的偏房看菊芳。想着香小娘就住在菊芳隔壁就问长枍，“要不要去找栋哥哥玩？”
长枍点头不止，“阿娘，今日不上学，又刚下过雨，我们不能去园子里，但我可以去找栋哥哥玩投壶，还可以下棋。”
卫小娘莞尔，命儿子的贴身丫鬟拂堤再给儿子添一件披风。虽然停了雨，但还是很冷的。
到了葳蕤轩，卫小娘松开了儿子的手，让丫鬟跟着儿子去了香小娘的屋子。
她带着捧着食盒的蝶儿来了菊芳的屋子。
菊芳的贴身丫鬟掀开了帘子，卫小娘进屋，倒是没觉得屋里有多暖和，她看了看屋里烧炭火的盆，里面的炭只剩了灰烬，显然凉了许久了。
“妹妹，你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夜里睡的惯吗？”
躺在床上坐小月子的菊芳，一见是卫小娘来了，满脸的嫌弃。
她其实可以拒绝卫小娘的探视的，可是这有好几天了，除了丫鬟就没人进过她的房间，就连主君都没看过她，不甘孤独，还是让卫小娘进来了。
菊芳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倒是她的贴身丫鬟开了口，“小娘，我们的屋里夜里是烧了炭的，只是早上才灭了。炭火不够白天和晚上都烧的，只有夜里点了炭，能让我们小娘暖和的睡个好觉。”
卫小娘明白了，转头对蝶儿说，“你现在回去，让玉儿把咱们屋里的灰花炭匀一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