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回 那我就不客气了
翻白眼的菊芳听了这话，竟然正视起了卫小娘。
但是她还是觉得卫小娘不安好心，“不劳姐姐可怜，妹妹且还冻不死。”
“是吗？”卫小娘语气倒是平静，“那行，蝶儿，听芳小娘的，咱们的炭火就不用拿了。”
“是。”蝶儿正要走，就被卫小娘喊了回来，继续站在小娘身边。
菊芳的丫鬟急了，走到床边尽量压低声音道:“小娘，别呀！咱们屋里的炭火一向少的可怜，眼下还有一点也烧不了多久了。距离下个月领炭火的时日还有十来天呢。这天寒地冻的，夜里还下了寒雨，小娘又坐着小月子，剩下的十来天可怎么过呀。”
菊芳嘴上不说，心里就开始虚了。
以前在林噙霜的身边当丫鬟，有没有炭火对她来说无所谓，毕竟那时候她是丫鬟，吃苦耐寒已经成了习惯。可是自从当上了小妾，她享受到了当丫鬟时享受不到的锦衣玉食，再也吃不了一点苦了。
所谓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海氏才生了孩子，大娘子现在当家。
虽不会克扣小妾们的炭火吃食，可她是当家主母，整日都是围着老太太主君还有府里的哥儿姐儿转的，她们当小妾的才不会受到重视，忽略了这些也是有的。
但是她们也不敢说不敢问，说了问了，大娘子就会把她们骂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没有小妾当出头鸟了。
这些以前卫小娘都是深有体会的，但是她现在有田庄铺面和银子。府里的分例不够，她也能自己出银子添置。
但是菊芳她是丫鬟上位，就算是抬了姨娘，因着身份，上升到贵妾还是很有难度的。
菊芳转了转心思，想要炭火，但是又说不出口了。
卫小娘也不急，让蝶儿拿着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妹妹，你身子在休养，我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参汤，给妹妹送来补身子。”
菊芳想到她这几天吃的跟平时一样的餐饭，实在是口里寡淡的紧，闻着蝶儿掀开食盒后散发出的香味，她胃里的馋虫很快就被勾了出来。
丫鬟看出了门道，扶起了躺着的菊芳，再给她的后背塞了一个厚厚的抱枕。
菊芳的脸色变的和缓了，眼神闪烁，“谢谢姐姐，看来是妹妹偏颇了。”
卫小娘莞尔，“妹妹别多想，做好月子要紧。既这么我就先走了，那食盒妹妹早点用，趁热才好吃。”
“卫姐姐。”菊芳喊了一声，“姐姐，我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起初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没想到姐姐给妹妹带来了食盒，还要匀妹妹炭火，竟一句奚落嘲笑的话都没有……”
卫小娘站起身，笑容和煦，“都是姐妹，在这个府里大家都是服侍主君和大娘子的，没必要相互为难。本来咱们的日子就不容易，何必给别人耍心眼使绊子，别到最后绊倒了自己。”
菊芳叹了一口气，“ 妹妹之前在林小娘那里，受她的影响颇多，以为卫姐姐你不好，现在倒是觉得她错了，我也错了。”
“没有好不好的，立场不同。”卫小娘轻轻道。
菊芳脸红了，低头若有所悟。
卫小娘转身就要走，“我这便走了，就不让蝶儿回去拿炭火了，你遣个丫鬟跟我一道去扶疏阁吧。”
菊芳应着就喊旁边的丫鬟，“你送姐姐回去。”
卫小娘回了扶疏阁，直接进了自己的寝屋，让蝶儿自去给菊芳的丫鬟取炭火。
算着时间对进来的玉儿道，“午膳之前，你去把枍儿接回来。”
玉儿刚答完，蝶儿就进了屋，“小娘，已经给她们拿回去了。”
卫小娘点头，坐在圆桌旁，喝了一口暖茶，刚才说的话有点多了，此时还是有点口渴的。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待在屋里暖和。
她转头看着玉儿正在把炭火拨的更旺一些，自己也挪到了炭盆旁坐了下来，“再拿几个橘子放上面，烤热了咱们都吃一个。”
玉儿出去拿了橘子回来，边说边笑，“小娘，老太太着人送来的橘子可真甜。”
卫小娘点头不语，蝶儿也帮着放橘子缓缓道：“小娘，奴婢不解，那芳小娘原是林小娘的丫鬟，她又对小娘不敬。为什么小娘还要送去炭火和食盒？”
卫小娘笑笑，把手放到了火炉旁，“就是因为她是林小娘的丫鬟，如今抬了姨娘我才要送去的。她对我有敌意，以后就会给我明里暗里使袢子。要是明着我还能知道，要是使阴招，我未必能识别出来。我送食盒就是让她吃的，送炭火就是要她用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既吃了拿了我的，以后应不会针对我了。”
“小娘，这么确定她这样就不会针对咱们了吗？”蝶儿半信半疑。
“这是人性，即便她要针对，也会顾及一些。既然一点东西就能化解一个敌人，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哦~~”蝶儿明白了，不再问，倒是玉儿又糊涂了。
“那小娘，我总觉得小娘对芳小娘太好了，以小娘你现在的身份，是可以不用看她脸色的……”
蝶儿给了玉儿一个暴栗，“傻丫头，你是在教小娘做事？”
玉儿挠挠头，“才不是，小娘别气，小娘息怒。”
卫小娘摇摇头，正好也没事，就多跟丫鬟们说了几句。
“你们知道兵家打仗，最喜欢什么？”
玉儿等不及脱口，“当然是，打胜仗。”
卫小娘点头，“没错，怎么打胜仗呢？”
“那就拿着最好的兵器，让最厉害的主帅带着最英勇的士兵去战场，杀退敌人，大获全胜。”玉儿说的激愤，不自觉的昂起了头。
“那，大获全胜了，我方会不会有死伤？”卫小娘循循诱导。
玉儿啧了一声，“战场上刀剑无眼，肯定会死伤无数的。”
“所以，这也不是最好的法子，杀敌一千，自损了八百。”
玉儿疑惑了，“那，小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卫小娘正色道：“那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像现在，咱们用食盒和炭火把芳小娘的敌意消匿于无形。”
“那如果，消不了呢？”蝶儿又开了口，“万一她出了月子，笼络主君，得了宠再害小娘你呢？”
卫小娘叹了一口气，讳莫如深道：“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