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回 曹表妹
卫小娘跟着老太太一同走出了前院，平时只能走角门，现在跟着老太太可以走正门。
大娘子也出来送了老太太，还要跟老太太一道去。
卫小娘屈膝给大娘子请安，明兰也乖乖的跟着阿娘一起。
老太太摆手，“你当家事多，府里忙。还是我带着卫小娘母女去吧。我去也没甚事，只是给我那个老姊妹品茶聊天，不到晚膳的时辰就回来了。”
大娘子应声，直送到了大门口。
“恕意，你跟着去，一定要照顾好老太太。”大娘子嘱咐卫小娘。
卫小娘拱手应声，“恕意谨遵大娘子吩咐。”
到了贺家，卫小娘才知道老太太是去贺家兴师问罪的，因着这些天他们贺家没有对曹表妹这事给老太太一个明确的态度。
这是后话，眼前是卫小娘和明兰还有房妈妈一起把老太太扶上车，明兰和阿娘分坐次坐的两边，中间隔着一个漆木小几。
马车晃了半天，终于到了贺家，下了马车老太太又换了一乘小轿直接入了贺府的内宅正院。
很快就有人出来，站在中间的就是精神矍铄，银色发髻的贺老太太。她身着酒红色镶边夹棉厚褙子，脸上一直笑呵呵的。
倒是盛老太太一直板着脸，一副要找贺老太太算账的样子。
盛老太太刚坐定，就开始了兴师问罪，“茶呢？不是叫我来品茶的？”
贺老夫人一改刚才迎客的笑脸，也故意板下了脸，回怼了几句。
两个老纸妹互相瞪着眼斗了半天气，其他人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明兰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卫小娘没得到主家的同意不敢坐。她不像明兰是盛家的小主子，自己只是生过主君孩子的高级奴婢。
贺老夫人这时才注意到了她，甩着帕子，转了笑脸，“你还站着干嘛，坐呀，来了就是客，快别拘着。”
卫小娘看到盛老太太也朝她点了头，这才在玉儿的搀扶下，坐了下首。
贺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屋里的气氛就没有刚才那么怪了，两位老姊妹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贺府的丫鬟们来上茶，两位老姊妹都喝了一口，才打开了话匣子。
先是贺老太太解释这些天为什么没给盛老太太一个说法的原因，就是她那个儿媳妇，也就是贺弘文的母亲病了好，好了病，反复无常。
话还没说完，就有丫鬟过来传贺夫人的话，说是她卧病在床，不便出来见客，饶请六姑娘进去一叙。
两位老太太互相对视了一眼，明兰也看了自己的阿娘一眼就点了头，跟着丫鬟进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盛老太太表明了态度，她们贺家休想委屈了自己的明儿。
卫小娘坐在下首，不敢插话，只得时不时地扭头往里面看，不知道里面的情景。
不敢看多了，只得忍着扭回头，继续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位老太太叙话。
说了曹姨妈和曹锦绣的一些事，两位老太太便歇了话头。
贺老太太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卫小娘说几句话，知道卫小娘是明兰的生母，虽是小妾，她也不敢小觑了。
“你瞧瞧，你一句话都不说，坐了半天了，快喝茶。”
卫小娘站起身，“谢老夫人，恕意已经喝了一盏了，刚才一直在听两位老太太说话，恕意不敢插嘴。”
贺老太太满意的点头，转而对盛老太太说，“你瞧，你们盛家就是有规矩。”
盛老太太这才转了笑脸，“是我叫她跟着一起来的，关于明儿的事，她是亲娘，也应该知道一些，没的我这个老婆子一手遮天。”
贺老太太无语的指着盛老太太发笑，“你啊你。”
两位老太太笑过一场，盛老太太才指着卫小娘道：“她今日不光是陪着我来的，还给你带来了她亲手绣的护膝。”
贺老太太惊喜不已：“哦？还带来了礼物？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卫小娘示意一旁的玉儿把护膝递给自己，上前两步捧到贺老太太面前，谦恭道，“恕意一直想感谢老夫人当年在船上的救命之恩，特意绣了一双毛皮护膝，望老夫人别嫌弃才好。”
贺老太太接过护膝，摸了一遍，“你这孩子这么客气，那些都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这么劳心劳神。”
说完贺老太太看着护膝，又仔细观察了上面松柏长青的图案，“这可费了你不少事吧？”
卫小娘温声细语道：“老夫人别客气，是恕意应该做的。况且那次于老太太是举手之劳，于恕意就是救命之恩。”
“哎呦呦，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旧年你不是已经谢过我礼了吗？还做这些作甚？”贺老夫人连夸带谢的，说了几句。
盛老太太一直坐在一旁笑眯眯的，见时辰也差不多了，道：“明儿怎么还没出来，咱们也进去瞧瞧吧，我也见见你家那多病的媳妇。说几句话，我们也该回府了。”
贺老太太带路，卫小娘扶着盛老太太走在后头。
进到贺夫人的里屋，卫小娘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
走进去，只见床上半卧着一位脸色发黄，眼圈浓黑，双颊深陷，头上缠着帕子的妇人。妇人的旁边站着一位黑黄粗糙的妇人，又旁边站着一位年轻一些的姑娘。卫小娘盲猜，这就是贺弘文的姨妈和表妹了。
果然老太太看着屋里的情景，就知道贺家已经不堪配了。于是发了话，先慰问了病患，然后直接说了明兰是外人。贺老夫人何等精明，知道盛老太太这是在表态，表明了这门亲事算是黄了。
曹姨妈还要仗着自己是贺夫人的妹妹，欺人太甚，抖着胆子对盛老太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有一丝恭敬。
盛老太太也不废话，威胁带恐吓的说要是曹家有什么想法，她们这样的犯官家眷就会有人告她们，再让她们受一回刑。
曹姨妈这才闭了嘴，女儿曹锦绣吓得在一旁低低的啜泣。
贺老太太送盛老太太出了府，大包小包的都给盛老太太装上了马车。
刚要走，后面的贺弘文大喝：“我绝不纳表妹……”
盛老太太装作没听见，带着明兰和卫小娘上了马车，只听着后面有哭声和吵闹声。马车渐行渐远，后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听不见了。
路上，卫小娘只看着明兰凝神，一句话也不说。
老夫人抚摸着孙女的头发，轻声安慰。
贺家的事，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