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雷迦
待巴金斯离开，科林斯鄙夷地说：“我记得蜜雪儿都快四十岁了，死过三个丈夫，生过五个孩子。”
德林特有些担心，这位巴金斯侯爵和他父亲金糜一样，脸皮极厚，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两个家族的领地接壤，日后或许会给赫尔罗家族带来大麻烦。“科林斯，把雷迦叫来。”
“不行”，科林斯毫不客气地拒绝，“您今天已经接见了三名客人了。”
“雷迦不是客人，是我的孙子，你不能阻止我见我的孙子。”
“不行。您可以明天再见。”
“我只是希望休息的时候，雷迦能在边上陪着我，聊聊天，喝喝茶。”
“医生说过，您不能喝茶。”
“那我不喝茶，求你了，把雷迦给我喊过来，有他在我更容易睡着，最近老是睡不好，你不会忍心让我失眠吧？”
“好吧。”科林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雷迦是个好孩子，让人看了就心里欢喜，有他在您身边，您也一定能欢喜。您心里一欢喜，也许病就能好了。”
雷迦长得和年轻时的德林特如此相似，身材修长匀称，相貌英俊，性情沉稳，他的身上仿佛有奇特的光，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虽然只有二十岁，但已经成为整个帝国公认的天才，十四岁考入帝国军事学院，三年的时间便完成了别人五年才能完成的学业，并且所有学科全部都是第一名。他和他父亲唯一相似的地方是有着一样的好脾气，但这有什么关系，在寻常人身上，脾气太好是弱点，但在天才强者身上，脾气好就是优点。
雷迦上前亲吻了德林特的手背，熟练地给他喂药、喝水，垫高枕头，盖好毛毯。他从小就在德林特身边长大，相处的时间很多，感情甚至比对白恩还要深。
“打了胜仗了？”德林特问。
“嗯。杀了五十多个，抓了三百多，都给放了回去，斯洛特家族那群熊崽子应该会老实一阵子了。”
“你做得很好。”
“咳！咳！”科林斯发出一些声音，提醒两人不要聊太久。
德林特说：“好了好了，科林斯，你就不能给我们爷孙俩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吗？我保证不聊那些烦心事。雷迦，扶我到外面走走，天气不错，我想去晒晒太阳。科林斯，你要是再跟上来我就拿鞭子抽你！”
“好吧，好吧，如您所愿。”科林斯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丢给雷迦一个郑重警告的眼神。
德林特在雷迦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后面的花园。秋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意。有些树叶已经变黄了，宛如一片片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有些树叶则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如火焰般燃烧。落叶铺满了地面，仿佛一层柔软的绒毯。
秋天宛如一位高超的画家，肆意挥洒着手中的画笔，将黄色和红色胡乱涂抹一通。初看之下，似乎显得杂乱无章，但仔细品味，却能发现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描绘的。这位画家最为高明的地方在于，每天都会增添一些红色和黄色的颜料，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整个花园已经悄然变换了色彩，等到人们惊觉时，已然步入深秋时节。
&34;终于摆脱掉科林斯那个老家伙了！&34;德林特长舒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解脱之意。&34;有时候我真觉得他很烦，总是死盯着我不放，丝毫不肯松手。&34;
雷迦轻声回应道：&34;但那是因为他爱您啊。&34;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理解与温柔。
德林特点点头，表示认同。他深知科林斯对自己的关爱之情，甚至将他视如己出。正因为如此，德林特才能容忍科林斯的喋喋不休以及偶尔越过界限的行为。这份深厚的情感纽带，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同一般。
“父子之情也许是这世间最奇特的，它不像母子之情那样容易表现出来，更像是涌动的暗流，你看不见它，可它确真实存在，而且一点也不比母子之情差。您敬爱着科林斯，我也敬爱着我的父亲，而我父亲也敬爱着您，我也相信，父亲对儿子的爱也和儿子对父亲的爱一样深重。”
德林特静静听着，他知道雷迦想要说什么，所以并没有打断，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我父亲一直全心全意爱着您，可却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我恳请您收回成命，至少在你病重的时候，他能够陪伴在您的身边。”
德林特公爵说：“我已经下达的命令，不能够收回，他必须明天一早前去铁风堡，不然就得接受被逐出赫尔罗家族的命运。”
“为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生气？”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雷迦，之所以放逐他全都是因为你。”
“我？”
“是的，我准备让你成为赫尔罗家族的下一任领主。而你父亲留下来只会成为你的阻碍，放逐已经是最仁慈的做法。”
不远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但是周围并没有风。雷迦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大声喝斥：“什么人，快滚出来！”
随着雷迦的话音落地，一个干瘦的男人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只见他弯着腰，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抱歉，我打扰到您了，尊敬的公爵大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雷迦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雷迦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手臂粗壮，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那是长年累月握剑所形成的痕迹。这样的特征让雷迦心中的警惕性更加强烈起来。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雷迦的戒备之心，连忙解释道：“我名叫戴里克·希斯，是西里尔·希斯的长子。”听到这个名字，德林特则示意雷迦退后几步，然后开口问道：“西里尔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我从未见过你，难道是他派你来的吗？为什么会客的名单里面没有你，如果有的话，我肯定会第一个接见你的。”
戴里克说：“不敢在您面前有所隐瞒，是我私自跑出来的，我父亲并不知情，我从昨天晚上起就躲在花园里，昨晚上的寒风可把我冻得够呛，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知道一定能够在这里等到您。我吃了这么多苦头，只为了见您一面，有件重要的事请求您的帮助，这件事除了您谁也办不了。我的父王常常说，在他的一生之中，您是他最尊敬的人，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你也是最乐于助人的，所以我烦请您给他带句话。”
德林特公爵说：“有什么事尽管说，看在西里尔的份上，只要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全力相助。”
戴里克说：“尊敬的公爵大人，自古以来，一个国家的王储都应该是长子，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因为身为长子，最能明白事理，照顾幼弟。可我的父王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像是犯了病一样，非要把王位传给我那愚蠢的弟弟，我可不是贪恋权力，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尼吉亚王国毁于一旦。我弟弟只有十四岁，脑子不好使，这可不是我污蔑他，您可以尽管去打听，我说的句句属实，他做事颠三倒四、莫名其妙，成天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像个傻子一样到处乱转，嘴里也说着些没有人能听懂的话，这样的傻子怎么可能治理好国家呢？”
德林特公爵说：“贵国要立谁为王储，我一个外人可管不着。”
戴里克说：“别人当然不行，但您可不一样。我父王平生最尊敬您，您说的话，他一定会听。只要您写一封信，让他不要立我的蠢弟弟为王储就行。为了证明我此举绝无私心，我回国后就会向国人宣告，绝不参与王位之争。”
德林特公爵说：“西里尔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够给我提供聪明睿智的建议，这些建议后来都证明是对的。他既然要选择你的弟弟为王储，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永远不会怀疑他的判断。”
戴里克还想要说什么，但被雷迦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戴里克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悻悻地告辞离去了。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贪婪都写在了脸上，却宣称自己毫无私心。”雷迦厌恶地瞧着戴里克的背影。
“不止讨厌，而且还很狡猾，要是我真写了那封信，不知道他能搞出什么花样了，也许很快整个尼吉亚王国都知道，我站在他这边了。不过他说他弟弟是个傻子，好像不是假话，我好像也听到过一些流言，说那是个做事情莫名其妙，颠三倒四的家伙，西里尔为什么要立一个傻子为王储，可真让人想不明白。不过西里尔是个聪明家伙，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弟弟至少不会比这个戴里克差。储君之位极其重要，决定着一个国家的未来，选择正确，国家可以延续辉煌，选择错误就会造成巨大伤害，甚至让整个国家走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