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葫芦案发
于是贾琏伸手轻轻抚平凤姐紧皱的眉头,温言道:“这些原该是爷们操心,你多思无益,岂不是平添忧虑?”
凤姐叹道:“话虽如此,我竟放不下。跟太太说散些空闲的人丁出去,也好省些用度;太太却怕委屈了老太太和哥儿姐儿们,又说无故裁革下人,恐人心惶惶不能安心做事。我拿着账册细看,竟没有哪一笔可随意撤去的,各有各的道理。处处俭省不得,只能想开源的法子。”
说到此,她压低声音,凑在贾琏耳边说道:“前日太太和我说,可以找我那堂兄王伦问问钱生钱的法子。我着人去问了,才知道他认得一些能人,将钱放出去,不需多久,八十两能收回一百两!那些人经营多年,外头没人敢赖账的,咱们的闲钱大可放心交给他们打理,日积月累,少不得也是一个进项。太太既令我去问,想是早有此心,必不会多加管束,等回了利钱上一份孝敬也就是了。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可行。”
贾琏冷笑道:“太太竟不知放印子钱犯了‘违禁取利’的罪过?若是无人举官也罢了,但有人告,官差岂有不拿人的?”
凤姐闻言,唬得一阵心惊肉跳:“我堂兄却不曾说过此事竟犯了律……咱们只是出钱,事情都是交与别人办去,应当不至获罪吧?”
贾琏摇头道:“我知你王家有些势力,故而不怕人告。但总归是埋下祸患,难免日后有被人翻出来清算的时候。再者说,无论治不治罪,那些沾血的钱,咱们万万拿不得!”
“沾血的钱?”凤姐心下又是一跳,忙问道,“怎么说?”
贾琏将民间借债致使家破人亡、卖妻鬻子的惨事细细说来,吓得凤姐小脸苍白。
好半晌她才怔怔道:“我竟不知这是件如此损阴骘的事,想来太太深居内宅,亦不明此事的罪孽,待我明日回了她此间种种,太太必不让再做了。”
贾琏暗自冷笑,吃斋念佛的王夫人真不知此事罪孽深重?
呵呵。
又听凤姐叹气:“既做不得这个,又能从何处挣银子来?”
贾琏将她拉入怀中,轻抚其后背,道:“好了,好了,娘子且放宽心,银子的事自有你男人去想办法,用不着你如此殚精竭虑。”
凤姐抬头问:“你有什么法子?”
贾琏将人抱起,坏笑道:“你伺候好了爷,爷就告诉你。”
凤姐向来信重他,岂料这坏胚将人吃干抹净后却耍起赖来,就用一句“为夫自有生财之道”搪塞了过去。
凤姐不甘,还待追问,贾琏直接拿出五百两银子来给她:“这些你拿去用,以后还有。”
凤姐见了银子虽然高兴,心内到底不放心,唤来贾琏身边小厮细问,小厮只说二爷跟东府大爷做生意,好像是药材酒水的买卖。
凤姐听说是正经生意,才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贾琏倒不是有意欺瞒她,只是此事牵涉到空间秘事,实不能说。
想到书中说凤姐拿府中月例银子去放印子钱,几年也才攒下数百两,如今他哪里看得上这点小钱,还不够买他一瓶药酒。
眼见空间里攒下的钱粮越来越多,贾琏心里有了底,只偶尔管管府中庶务,其余心思一概全放在妻女身上。
如此岁月静好了一段时日,至年末,忽闻扬州贾敏病重的消息,贾母急忧攻心,寝食难安,阖府上下笼上一层愁云。
幸而贾琮出生,令这个年节添了些喜气,不至于太难过。
却不想来年开春,又有坏消息传来。
原来王夫人的胞妹薛姨妈之子,在金陵竟闹出了人命官司!
王夫人拿着金陵来的书信,难免忧心忡忡:“若那死者是个寻常人也罢了,偏是当地的乡绅之子,虽他父母早亡,家中亦无兄弟,但却有一干族人和忠仆咬死不放,只怕难以脱身。我二哥正值晋升关键时期,却不好太过插手此事,不知老爷有甚法子可解救一二?”
贾政一瞪眼道:“我能有甚法子可想!你那妹妹素日只知宠溺儿子,却不知‘惯子如杀子’,终究惯出事来!”
王夫人掩面泣道:“我胞妹她早年丧夫,一个人操持家业将孩子带大,如今孤儿寡母的落到这般田地,咱们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她家里虽有几个钱,在老家也颇有几分脸面,到底家中无官无爵,遇到这样的事,难道要她拿这棵独苗去抵命不成?那岂不是要她的命?”
贾政虽不喜薛家,到底不能丢手不管,只得叫人前来商议。
王子腾也派了人过来,贾琏亦前往旁听。
只听众人七嘴八舌一通,竟没能理出个头绪。
忽有一名相公出言道:“我倒有个主意。”
众人都向他看去。
那人抚须道:“此案虽目击者众,但其中细节待一一追究考证尚需时日,趁应天府开堂审理前,先寻人将薛家少爷的年岁改了,依本朝旧例,十五岁以下犯事者可上请宽宥减等之策。”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不论此案将来如何判,先争取一个从轻发落,是为上策!
贾政忙遣人去信办理此事,令将薛蟠的岁数从十九改作十四。
贾琏不由在心内惊呼:“破案了破案了!!”
凤姐的年龄也一直是红楼迷案之一。
书里薛蟠只比薛宝钗大两岁,却管王熙凤叫“表妹”,导致不少人推算出凤姐结婚的时候才十二三岁。
古时记虚岁,那凤姐的实际年龄只会更小。
这么小就结婚生子的女子虽也有,到底是极小概率。
可若按古人正常成婚岁数来算凤姐,薛蟠和宝钗的年龄又不对了!
看似矛盾重重,谁想到这里的人竟然可以随意篡改年龄呢?
此时葫芦案发,英莲十二三岁,宝钗与她同岁,薛蟠从原来的十九变成十四,可不正好比妹妹大两岁?
所以薛蟠和宝钗此时的真实年岁应分别是十九和十二。
凤姐今年十八,薛蟠叫她表妹也没毛病。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