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消失的第六人是谁（上）
景园正殿之上，灯火通明，王公大臣正襟危坐，高台之上是神情严肃的秦皇。
“陛下。”苏穆跪于殿前，他身高八尺有余，头发花白，眉毛浓密，一脸的络腮胡更显凶恶。
他背脊挺得笔直，虽已是当祖父的年纪，但身体依旧康健，多年的军队训练使他依旧保持着作为军人的风骨。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满身煞气老将，此时却是面色苍白，双眼含泪的跪着，一脸虔诚的向秦皇行了一个跪拜礼。
“苏将军快快请起，小公子可还好？”
秦皇看着这个满身傲骨，却为了家族三年隐忍的老将。不知为何，在此时满身脆弱的他身上，看见了那个曾经一人一枪，镇守东洲十万海里不受侵犯的英武将军的样子。
“回陛下，两小子情况很不好，浑身都烫伤和水泡。一个手臂折断，一个被老鼠咬伤双腿。更别说那被打的一身伤痕的身体了。老臣”
苏穆说着哽咽了起来，秦皇遥望着着跪在台下的几人，比起因为愤怒而压抑到发抖的两位武将来说，那两位柔弱的母亲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如若不是相互依靠着，不难想她们已是支撑不住的。
但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讨要一个公道，她们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
可心中的悲痛也使得她们控制不住的哭泣，但又被迫于殿前不得失仪，两人只得压抑着哭声，小声的呜咽着。
但这样小心翼翼却更触动人心，上层的女眷席已有不少夫人小姐跟着擦起了眼泪。
“回禀圣上，稚子无辜却受其害，臣为人父，本该为其力争到底，但为父前，我亦先为臣。忠义自古难全，虽愧对于妻儿，但无愧于天下百姓。”
邢止峰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愧疚。他看了一眼，早已泣不成声的妻子。
“安娘，止峰对不起你。”
随即转头与苏穆对视一眼，向着秦皇磕头一拜。
“启禀圣上，臣有事急奏。”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严肃与决绝的两人，秦皇心下突然骤沉，仿佛什么不好事情就要破土而出。
“爱卿但说无妨。”
“圣上，刚才太医检查两小子伤情时，提到两人的致命伤，皆为胸口处第二到第四跟肋骨之间，伤处胸骨碎裂，前胸伴有三角形淤青，背部对应处呈现规则圆形红斑。如果微臣没有看错，这处伤乃高丽国人所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丞相霍玄也惊的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因为速度过快而将几案上的酒盏也挂落在地。
“邢止峰，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霍玄看着跪于大殿中的弟子，大声叫道。他怕这是真的，也怕这不是真的。
“老师，止峰不敢胡言，止峰也不会胡言。对于高丽国苏穆将军比臣更为了解。可听完苏老将军一言，老师再做判断。”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都一瞬不瞬的望着苏穆。
“回陛下，老臣当年镇守东洲三十余载，与高丽、扶桑交手不下百次有余，高丽人善用腿法，故而他的腿法十分好认，受伤处也有明显标志。两小子身上的伤皆为高丽人惯用的纵马踢。也就是说当时在场者有一人可能与高丽人有关。故，相较于老臣孙儿当下的伤势，老臣与邢将军更倾向于将出手之人找出来。”
秦皇扫视一眼众人，眼神中满是煞气。
“爱卿可有何线索？”
“回禀陛下，末将小儿子在昏迷前提到，乃林相嫡孙林耀祖所为。可以以此为线索逐一排查。”
“你污蔑!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我林家三代皆有女儿入朝为后，林家绝不允许自己与外族有染。”
苏穆话音刚落，林丞相便连滚带爬的冲到大殿中间，声泪涕下的辩解道。
皇后看着自家老父亲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由出声呵斥。
“本宫乃大秦皇后，自我封后以来，我林家便再无一人在入朝为官，包括我幼弟，如今他也只是安居一方。我林家本就有意避嫌，又为何要与外族勾结？如果只是为了莫有虚名的猜测，就要将我林家当众审问，是否与理不合？”
“是非曲直可先让林大公子站出来谈一谈，是否冤枉于你林家暂且不提，首先要将隐藏于你林家的细作揪出来不是吗？毕竟猛虎榻前，岂容他人酣睡。”
坐席间翰林院御史安御史看似一句中立的话，却将林家与高丽细作绑定站在了一起。
有支持者，便有反对的声音，安御史话音刚落，对面林家的支持者周大人就立刻帮扶道。
“林相一心为国，为相三十多载从不曾懈怠。如今怎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测而寒了忠臣的心。安阁老不能因为心疼外孙就如此草率定罪啊，否则如何做好天下众学子之表率啊？”
“再坐各位谁不知道，你周大人主管户部，本就与林丞相荣损一体。可如今关涉秦国安危，还请周大人不要先忙着抱团取暖，而是以江山社稷为先，毕竟国安才能天下太平。”
“李大人!你”
眼看台下众人即将吵起来，秦皇狠狠将手中酒盏置于几案前。
“嗙”一声巨响，整个大殿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回过神的众人皆跪于地面。
“陛下息怒。”
“来人，将林耀祖等人带上来。”
随着秦皇一声令下，几个早已经六神无主的孩子被带了上来。
几个半大的孩子，被侍卫提上大殿时，早已被如此阵仗吓破了胆，各个面如菜色，抖如筛糠，更有甚者下身已是一片湿润，一路上都往下滴着腥臭的液体。
“陛下饶命啊，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都是林耀祖，是林耀祖要求我们这样做的。”
几个孩子趴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而各自的家长在看见自家孩子被提上来的那一刻，纷纷瘫软跪地。这是私通细作的死罪啊，如果定罪砍头的都怕不够啊，一个不小心那是祸及九族的重罪啊。
而上层雅座之上，户部侍郎周夫人在看见自己的小儿子被提上来的瞬间，就双腿一软从凳子上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