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 章 礼物
眼瞧着离着中秋也不剩下多少日子了，德妃操办晋封的事渐渐的也被众人察觉到了，这事儿本不是什么秘密。德妃也没有悄悄摸摸的干这事儿，只要有心人稍微打探几下就能知道两分消息。
就算是德妃想瞒着众人，准备宫妃晋封的事儿也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中秋这样的大节日里头晋封可不是跟从前姜唯那样得一道圣旨，得一些赏赐叫尚宫局那头知道以后的份例要怎么发这么简单。而且姜唯那一回也只是从训仪成了敬训，左不过每一餐加了一个菜，人手添了两个，月例银子也厚了几分。
但是这一回嘛，要封的人多，肯定不能办的那样简单，传出去多不体面呢？寻常人家贱妾抬成良妾尚且要挑个好日子换件新衣裳给主母磕头呢。
其实按理晋位的宫妃们也要给皇后娘娘磕头听些教训，不过皇后娘娘的身子嘛···德妃请示过了皇上，还是把这事免去了，由德妃受嫔妃们的半礼听训。
中秋上午得了晋封的宫妃要从自己宫里头换上象征各自地位的吉服，不过训仪往下是没有吉服的。姜唯也有两套吉服，是训仪和敬训的，平日里倒是不用穿，毕竟吉服又厚又重，与之相配的首饰更是又大又沉。
再说了，没事儿穿着吉服出去溜达做什么？就连皇上平日里也不穿龙袍，只有大朝会的时候穿一穿，下了朝会就换上一套清爽方便的衣衫。
宫里生存法则里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审时度势，皇后都病成这样子了，冷不丁的换上隆重的吉服，带着华贵的首饰出去。且看吧，不出三日皇上肯定要将这个人打压的只剩一条命在。
等换好吉服，也不能多吃什么东西，怕过程中想去更衣。一路走到妃子们晋封的宣华门处接旨听训。整个过程里不是站着就是跪着，要想叫婢子们扶着也是万万不能的。据说可能还有画师在一旁记载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能进宫里来的画师一个个的画技自然不用质疑，有画山水画的好的，有画鸟啊鱼啊画的好的，当然也有画人画的好的。不过画人像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女子身上的阴气重，画女子只能画七分像，若是画的太像了魂魄就会分不清自己的主人到底是这个人还是画像上头的人了。
姜唯也看过一些前朝嫔妃的画像，那一个个简直是，嗯，不太好说。肯定是不难看的，画师要是能把人画的难看也不必进宫来了。只是一个个好像都很模糊不清，身上的衣裙首饰倒是画的栩栩如生，但是脸上的五官嘛，大多数都是一笔带过。姜唯透着画像大概能猜出来这些个前朝嫔妃们大概喜欢穿什么样式的衣衫，喜欢戴什么样式的首饰，甚至从这些宫妃的首饰上还能猜一猜当时流行一些什么样子的首饰。
不过要叫姜唯猜一猜这些宫妃长什么样子，这些画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听完训之后也不是就这样完了，下午比上午更忙呢。但凡是得了晋封的妃子都要收一下午的礼物，那厚厚的吉服也不能随意脱下来，好歹要接完礼才能去换下来。所有的妃子们按着品级从低到高给得了封的妃子们送去礼物，流水一般的礼物到了自己宫里头，若是位份低一些的人送来的便罢了，位份高一些的妃子身边的人送礼物来肯定少不得要亲自出去客套客套请人家进来吃一杯好茶。
姜唯这两日光琢磨着送些什么礼物了。她准备了七八份，想来也够了。她不知道除了自己和杨宛才之外还有一些谁能晋封。但也不是很难猜，总之颜常在是肯定要封的，姜唯知道颜常在有孕了，特意挑了一套不小的镶绿宝石金丝点翠华胜。
这套华胜看着就挺贵重的，但是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重了。其实现在贵重也算是一个缺点，毕竟皇后娘娘还病的起不来身呢，妃子们若是平日里打扮的太贵重肯定要被人捏住一个对皇后不敬的把柄。而且这样压得脑袋有些发沉的东西颜常在肯定是不会戴的，倒不是说颜常在有多不屑于这些贵重东西，而是为了护好肚子里头的龙嗣，哪怕有一点儿危险的事儿她也不会冒风险。她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会叫她冒风险。
毕竟龙嗣可比一个小小的常在要金贵多了。
至于给杨宛才的礼物，姜唯是咬着牙齿挑的。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想送东西给杨宛才，可是皇上的态度也很明白，这事儿肯定就这么翻篇儿过去了。
姜唯也只能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至少明面上她要这样认为。
既然杨宛才害过自个儿，那么对自个送去的东西肯定多少都有些防备。姜唯将自个儿调换到杨宛才的位置上是这么想了。索性她歇了从礼物上头做手脚的心思。
“问题可以出现在任何人的东西上，但是害杨宛才的东西肯定不能从我送出去的东西上头查出来。”
这是姜唯挑礼物的时候对云汐说的原话。虽然姜唯和云汐两个都很想往礼物里头塞点儿东西，不过害人的药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弄到手的。即便姜唯在太医院里头有一个算得上信得过的太医，但是太医院的药哪怕是一根草也是要登记在册的，无缘无故少了一片叶子太医署也要将这片叶子刨根问底的找出来。
要想从外头夹带进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来就更难了，且不说会有专门搜查的侍卫和太监，但凡从外头来的吃食等物还要先叫膳房和太医署的人先瞧一瞧。确认无误了才能交还给人家。当然，这里头肯定要打点一些银子。
至于杨宛才带进来那些有问题的茶叶，姜唯也知道以杨宛才的手段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秀女进宫那日的盘查本就不是很严格，谁会去得罪这些未来的妃子娘娘呢？杨宛才的位份又是最高的，只要她自己个儿争气一些，以她的家世以后封妃那肯定是指日可待。宫里能爬到盘查入宫物品的太监都不是傻子，没人想得罪这位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主子。
再者，杨宛才这茶叶连徐太医都细细分辨了许久。沦落到门口去盘查的太医肯定也是个半吊子，哪里能用眼睛琢磨出来这茶叶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们的眼睛肯定是长在杨宛才派的荷包上头的。
姜唯最终挑定了一把古琴和一架瑟送给杨宛才，挑完之后连姜唯自己都有些恶心。
“你说，咱们送这‘琴瑟之好’是不是太假了？”姜唯脸上挂着苦笑问云汐。
云汐自己也是哭笑不得：“那也没法子，不但要送，还要叫人家看起来是琴瑟之好呢。”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思量着自个儿今年能不能晋封。不过也有压根儿不用想的，例如颜常在和范御女。
颜常在倒还好，她觉着怀孕好像也没什么同以往不同的。要说有什么区别，应该就是膳房送来的膳食比以前要好一些，食材也能尝出来很新鲜。也不知道是膳食太好吃了还是怀孕的缘故，总之颜常在这一个月下来又丰腴了两分。
这可看呆了和颜常在同住锦绣阁的张宛才。宫妃们为了不叫身材走样一向吃的都不多，张宛才虽然不太得宠，可是也同旁人一样管好自个的嘴。用膳的时候只用七八分饱就放下筷子了。这个颜常在嘛，也不需要张宛才多打听，光看那日渐丰腴的身形就能瞧出来平日肯定吃的不少。
颜常在的小日子可谓是过的风生水起。一则自个儿入宫两个月就怀孕了，虽然现在小腹还是平平的不见大，可是她一点儿都不着急。毕竟肚子里的小家伙才一个月大呢。住在一起的张宛才虽然身份高一些，可是两个人都不算得宠，一个住在东苑一个住在西苑。张宛才也不是个爱以势压人闹脾气的，两个人同住的这两个月一点儿矛盾也没起过。至于这回的晋封，颜常在也没什么可担忧的，自个儿怀了孕，这位份肯定是要往上头提一提的。
颜常在从小就是个看得很开的人，被太后指进宫的时候唯一担忧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宫里的饭菜合不合胃口。不过等她进宫之后这点儿担忧也没了。不开玩笑，宫里膳房的厨子们打小学厨艺，净身之后就跟着上一任的膳房厨子学手艺的，要是做的不好吃前头的厨子也不敢叫他们出师。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颜常在想的也挺开的。自个儿离着能养皇嗣的位份还差着四五截呢。要想在短短十个月里头升到小仪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其实如果要是个公主，颜常在求了皇上是有机会自个儿抚养公主的，不过要从皇子和公主里头二选一，颜常在宁愿是个皇子挪去给别人养。
范御女也一点儿都不担心自个的晋封。要说这段时间宫里最高兴的人那肯定是非范御女莫属。她出生在长安一个普普通通的镇子里头，家里往上头数三代也没有一个读书人。要说大富大贵也没有，但是家里头总是吃穿不愁的。但是要放在一年前跟范御女说以后会给皇上生孩子她是万万不信的。
范御女可忘不了采选的太监到她家里的那一日：那个太监年纪看起来不小了，脸上的皱纹跟范御女家门口的树皮差不多。声音也是尖尖细细的，听上去莫名的叫人感觉别扭。那个太监把眼睛眯起来绕着范御女走了几圈，还叫范御女给他斟了一杯茶，一起吃了个便饭。
后来吃完饭，那个太监就对着自己爹娘说了一个“好”字。
那天过后没过多久，范御女就被送进了一辆马车到了京城里头学了不少的规矩。大概有两三个月吧，其实范御女更想说那就像是两三年一样长久。总之她是熬过来了，还留了牌子进了宫，现在还怀上了龙嗣。
范御女一直觉得这就像一场梦，每当她有这样的感觉她都要跟自己的女使银儿说上几句话。无他，范御女从来没被人服侍过，也没有体会过当主子是什么感觉，只有面对银儿的时候能有一股子当主子的派头。
不过这个主子当的，其实有些憋屈。御女的份例其实还有些寒酸，范御女总共也就银儿这一个女使。并且也只分到了三间屋子。玉华阁其实也不小，虽然里头住了两位御女，但是这两位加起来也住不满西侧殿。
范御女自个儿住一间屋子，还有一间下人房是银儿的，另外还有一个待客的小殿。这其实应该是个库房，不过摆上桌椅就算是个待客的地方了，范御女这里平日也没什么人过来，索性把什么赏赐，器具都摆在了这个小殿里头。
她倒是不觉得寒酸，以前她的日子还不如这呢。但是怀孕之后她的想法就有些变了。御女的份例也就比女使好那么一些，平时送来的饭菜也不多，这一个月因为有孕得了皇后的照拂，一直让人送答应的份例来范御女才发觉自个儿以前的日子不好过。
她现在看见那些堆在大厅的东西已经开始抱怨为什么自个儿就只有三间屋子并一个女使了。连个搬东西的太监儿都没有，这可忙坏了银儿。以前范御女没怀孕，还会帮着银儿做一些活计，有些轻松活计也不愿意使唤银儿。可是范御女自从怀孕就万分小心，生怕有什么错失会害了肚子里头的宝贝。现在连掀帘子这样的活也会吩咐银儿。
比范御女本人更期盼着她晋封的就是银儿了。
除开这两位肚子里有宝贝的宫妃，其余众人都提着一颗上上下下的心好奇自个儿能不能晋封。
谁不想往高处走呢？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中宫尚在，这宫里除开钱婕妤，没有一个人是不想做皇贵妃的。
这里头最忐忑的就是杨宛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