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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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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头像这样一次打杀了这么多宫人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例如先帝那会儿后宫的娘娘们斗法时总要带着一大堆人一起丢了性命。

    可那到底是先帝时期,现在的皇上登基之后像这样一堆宫人丢了命的事儿还是头一回。

    姜唯听进去了云锦的话,坐了下来端着一杯放了几颗干巴巴的红枣的茶慢慢地将心头的骇意压了下去:“你继续说。”

    小流子虽担心自家主子,可得了令却也不能不继续往下说:“主子,长公主的伤势严重,估摸着要在宫里头休养一段日子。怎么着也得将腿上的伤将养的七七八八的才能回了公主府去。”

    姜唯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是在德妃娘娘那儿养着还是挪去公主以前在宫里的住处。”

    这个小流子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守好降华阁的宫门,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死了这么多人,据说侍卫们四处拿人,几个膳房的太监正睡着觉呢就叫侍卫们闯进去抓走了。

    小流子可不希望降华阁也出这样的事儿,公主摔跤的事儿明面上是说抬轿的太监们脱了手,可就是云汐也知道不可能七八个太监一起脱了手叫公主摔下来了。且公主掉下来的时候轿辇还稳稳当当的在太监们手里头。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有内情,可除了当事的几个人就只有德妃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德妃这几日也不好过。

    长公主在朝阳宫的侧苑里养着,那里原是一座空院子,德妃的几个贴身女使有时候会把皇上的赏赐送到那里头存放着。毕竟德妃的位置高,朝阳宫里还有一个大公主,皇上的赏赐隔三差五的就一箱子一箱子的抬进来。

    德妃倒不是心烦赏赐没地方搁置了,毕竟朝阳宫的地盘子就比凤仪宫小一点儿。不至于几口箱子都放不下了,也不至于一个公主住进来就显得逼仄。

    但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公主住进来可不是一个人进来住几日这么简单,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堆的太监女使和每半个时辰就重重叹气的太医。服侍长公主的太监女使们也不少,总要安排他们在朝阳宫里头住下来,公主伤势重,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能少了太医在一旁候着。还有煎药的小太监,专门预备公主膳食的太监,给公主沐浴换药的医女···七七八八的算下来,朝阳宫里顿时多了好几十个人。

    若朝阳宫里原来就德妃一个人住也就罢了,可是到底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公主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生面孔,大公主又刚刚学会走路,正是闹腾的时候。冷不丁的见着这么多面色凝重的生面孔,这两日可叫大公主吓到了好几回。

    这可苦了服侍大公主的几位姑姑和乳娘们,大公主吓到了就要哭,一时又哄不好。侧苑那头的长公主又要静养。这两日可把这几位姑姑乳娘们急的焦头烂额,嘴上都长出了好几个燎泡。

    德妃娘娘呢?她当然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皇后这事儿一出,随之而来的是宫里许多大小的事儿等着德妃拿主意。她也是正儿八经上了皇家玉蝶的妃子,叫长公主一声皇姐也不为过。现在受了重伤可怜兮兮的长公主住在她这儿,每日她少不得都要过去瞧好几遍儿,有时候还要亲自端了药来请长公主喝下去。这一大堆的事儿压下来叫德妃怎么能不烦?

    “这两日真是忙的本宫晕头转向的,长公主还真是会挑地方,怎么就摔在了朝阳宫旁呢?皇后这事儿做的忒不实在,好歹叫她快到自己宫里再摔也好,弄的朝阳宫里头乌烟瘴气的。大公主也不得安宁。”德妃身边儿只有紫薇紫云两个,喝下一个小盏的茶总觉得不解渴,干脆叫人换了一个大些的杯子来喝茶。

    这话可不可谓不大胆了,紫薇连忙把脑袋往外探了探。紫云则皱着眉头劝道:“娘娘,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从前朝阳宫里都是咱们自己人,现在长公主带着乌泱泱一大群子人来住,这些话咱们还是少说为好。”

    回来的紫薇也带着一张苦瓜脸儿开口:“是啊娘娘,若是长公主住到别人宫里头只怕也不是好事儿,娘娘执掌六宫,就算长公主在别人那儿也要时不时的亲自去一遭。皇后娘娘的事儿咱们知道就好,还是不必说出来,若是叫别人听了去少不得又要得皇上的斥责。”

    一提到这事儿德妃就来气:“本宫被斥责的次数还少了?也不缺这一回。”话虽如此,可德妃说话的声音明显就比刚刚要小了许多。

    紫薇紫云也知道自家娘娘是听进去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们心里头都知道自家娘娘也只会嘴上怨怼两句,该办的事儿还是会办的体体面面漂漂亮亮。

    谁叫朝阳宫里有个大公主呢?自打德妃怀上大公主整个人就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也愿意打理宫务了,面对皇上的斥责也不觉得难堪了。紫云以前也问过,德妃娘娘的原话是“我若是无能,大公主以后说不得就要被送去和亲了。”

    紫云从小就没有爹娘,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娘娘为了大公主能接下这一整个后宫的事儿来。虽然这事儿确实体面又风光,可是后头眼红的,等着看笑话的人也多着呢。

    例如柳昭荣就是其中一个。大概是生了大皇子的缘故,柳昭荣总是觉得自己不该被德妃比了下去。皇子和公主的区别可大着呢!养大个公主当然是比不过养大个皇子的,即便这个皇子长大之后只得了个王位出宫开府,可把母妃接出宫去养老的王爷也不在少数。

    但是现在仅存的两位王爷都没有接自己母妃出去,礼王的母妃早就在他小时候就没了,另一位王爷的母妃倒是还在人世,只不过这位王爷还没出宫娶妻呢。

    皇上今年选秀的时候其实也给这位小王爷指了个王妃,只是这婚事快也得等到明年了。毕竟是个王爷成亲,且是娶王妃过门,这阵仗肯定是不能小了。

    公主这事儿连柳昭荣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其实按理来说她也应该三五日的去探望一下长公主。可谁叫她还在“养病”呢?要是她现在跑去看了长公主指不定还要被皇上说一通,只能歇了这个心思日日在自己宫里头逗逗大皇子。

    这一个月她都没出过门,养病自然要拿出来个养病的意思,即便大家都知道她这病是装出来的也不能面色红润的跑出去叫人看了笑话。这个月可叫柳昭荣养的又丰腴了两分。

    当然,心头对姜唯的恨意也随着身子一样丰腴起来。

    “长公主摔个跤还能叫皇后吓的起不来了?这事儿定有古怪,快去给我打听打听。”柳昭荣正眼睛发亮吩咐着一脸无奈的蔷薇。

    蔷薇当然知道外头到处都是禁卫和侍卫,她一个有体面的女官怎能在这时候出去打听?只能准备出自己一早就拟好的说辞来:“娘娘,此事确有古怪,可外头到处都是侍卫,见了可疑的人就拿,这时候出去叫人拿了可怎么好?”

    这话可没有把柳昭荣吓到:“见鬼了本宫宫里的人也有人敢拿?我看谁敢?如今皇后病种,满宫里只有本宫膝下有皇子,凭他是谁也越不过本宫去。若有人拿你你只管拿出瑶华宫掌事姑姑的派头来,本宫看是哪个没眼色的敢拿了你去。”

    若蔷薇不是柳昭荣的女使肯定要诽谤一句“娘娘你才是最没眼色的那个。”可这话叫她现在说她也不敢,见此话无用她只能拿出另一套说辞出来:“娘娘,宫里头的侍卫都是皇上吩咐的,若是婢子拿出派头来咱们岂不是拂了皇上的面子?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上回的事咱们也拿不准皇上到底知不知道,若是叫皇上知道您病着还要去打探宫里的事儿,咱们就真的不知何时才能出瑶华宫了。娘娘且忍忍,咱们何不等大皇子长大一些再来做计较?”

    伺候了柳昭荣这么多年,蔷薇也算是摸出门道来了。但凡一提皇上和大皇子她总能听进去一些,眼见着柳昭荣面色带着犹豫,蔷薇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她可不想将自己搅进这一摊子浑水里头,她不关心这事儿究竟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只盼着自己赶紧到了年纪出宫嫁人去。

    钱婕妤这会子也烦着,主位娘娘就这么三个,长公主住在了朝阳宫,柳昭荣又称病快一个月不出来了。那么去探望公主的事儿就落到了她一个人头上。

    现下她带着慧心慧玲两个,领着五六个捧着礼物的太监进了朝阳宫的门儿朝长公主那头走去。

    她一点儿都不想来,这劳什子的长公主她也没说过几句话。

    不过真见了面她还是表现的又难过又熟络,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行礼:“臣妾给公主殿下请安。”

    长公主也烦着呢,她也不想脸上带着伤见这些妃子娘娘们叫他们看笑话。但是人家来都来了,她也不能扫了皇上的面子:“钱婕妤请起,外头的太阳这么毒,本宫这儿又一股子药味儿,还叫钱婕妤特意跑一趟。你有心了。”

    钱婕妤首先是被公主脸上的伤吓了一跳,不过这几年在宫里头过日子也叫她练就了一身本领。她面色如常的回话:“这是哪里的话?公主凤体有恙,皇上又日理万机,臣妾这个做嫔妃的自然要替皇上尽两分心意,公主莫要客气。朝阳宫若有什么缺儿只管打发人问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向来贤德大方,若有宫人不懂事的,有太医不恭敬的公主切莫隐忍。”

    长公主摇摇头:“朝阳宫的宫人们受了德妃的调教,自然都是好的。太医也是好的,只是本宫惴惴不安,自己闹出这样的动静叫皇上烦忧,也怕惊着了大公主。”

    长公主这事儿皇上给她的结果是抬轿的太监们滑了手,可长公主到底在宫里头长大,她才不信是自己的太监们滑了手将自己摔了。

    如何摔下来的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还在轿辇上头头痛欲裂。她还不知道皇后的事儿,不然聪明如长公主,不必猜也知道是皇后在后头做的这事儿。

    其实即便她知道皇后被变相的禁足了也没用,且不说她不能去寻了皇后报仇,皇上都金口玉言给这事儿定性为太监手滑了。自己破了相还想保住长公主的称号就只能遵从皇上的意愿。

    所以无论长公主怎么想怎么做,这事儿的解决结果只能是太监手滑,自己清醒之后也只能将这些个跟了自己半辈子的太监女使都杀了个干净。

    钱婕妤心里已经有想走的意思了,可公主的话又不能不回:“公主乃是皇上同胞阿姊,不必妄自菲薄。公主只管好好养着身子,大公主若是知道姑母受伤,想必也是心急如焚。哪有惊着的道理?”

    这话倒是和德妃说的话如出一辙。有时候长公主都无奈,皇上的嫔妃们她认识的也就这几个。除了那个大皇子生母是个蠢而不自知的,其余这几位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倒不是说长相,而是说话的方式和做事的派头。皇后,德妃还有眼前这个并不熟络的婕妤娘娘。皇后倒没有亲自登门来瞧她,但德妃和钱婕妤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说话做事的风格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长公主也并不奇怪,毕竟这儿可是后宫。要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并养大一个孩子,就要摒弃原来的自己去变成另外一个人。

    例如长公主其实压根儿就不爱吃酒,可宴会上同那些宗妇一比,自己长公主的尊号确实身份又高又体面。可人家都是给皇上做事的,自己这个长公主就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吃下她们敬的酒。至于这酒里头到底有几分真心,长公主觉得这些夫人们的心思和自己也差不多。

    没聊几句咸淡钱婕妤就以不打扰公主休养告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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