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闰余细作
“怀化将军苏列之女苏淑兰”
“原州参军事赵安仁之女赵妍妍”
“下都督府司马肖和之女肖云舒”
“前雍州刺史齐昌裕之女齐悦妍”
……
“宣节校尉沈节之女沈玉瑶”
汤瑶按照点名的顺序站在队伍里，表情不怎么好看。
这个名单里，除了武将之后，就是边塞重镇的刺史之后，名单里的每一个人，家里都和军事有关系。
这绝对不是巧合。
汤瑶皱了皱眉。
难不成李桓靖真想把所有的武将之后都搜罗来当人质？就像汤渐瑛被要求送她嫁进宫中一样？
可是若是父母不爱这个女儿，这种挟持根本就没用，就像当初她嫁进宫中，汤渐瑛也根本就不在乎她在宫中过得好不好，依旧是在边境做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管他的女儿在宫里的死活。
以至于她在宫中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持，前期谁都能踩她一脚，日子过得十分辛苦。
若不是她自力更生，在宫里杀出了些许的威信，怕是要被踩一辈子。
可若不是作为挟制，找这么多武官女儿做什么？建立女子军吗？
汤瑶有些烦闷地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李桓靖这个贱人，越来越奸诈了。
点名完毕之后，所有人站好队，在小太监的带领之下，走上一条有些偏僻的宫道。
汤瑶看着这条路线，眼皮跳了跳。
这根本不是去秀女居住的地方，而是通往冷宫的路。
李桓靖还真的要把她们都囚禁起来？
汤瑶神情有些凝重。
若是把她们关在冷宫里，怕是她就要见不得天日了，这宫中的禁卫军与程府的家丁不同，一个两个她也许能处理掉，要是守了十几个人，她就未必了。
本来这具身体就没有那么健壮，外加上她学的功夫更擅长单挑，当将军的时候是靠着计谋阵法运用得诡谲精妙才不断打胜仗。
她并非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悍将，若是这种形单影只真刀实枪的拼杀，她是断无法突出重围的。
正在想要不要现在趁着没走到那边的时候直接靠着自己对皇宫地形熟悉直接翻墙跑的时候，队伍却一拐，走向了挨着冷宫的另一条路径。
汤瑶顿了一下，又打消了跑的打算。
这个地方是宫内的禁区，她上辈子是从来都没有进来过的。
没想到这一世阴差阳错，竟然被领进了这个地方。
宫墙越来越高，确切的来说，是路越来越低。
汤瑶越走越觉得心惊。
这个地方地生生被挖了个斜坡，像是一个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的宫殿。
狭长的宫道终于走到了尽头，视线在一瞬间宽敞了起来，高墙之下，竟然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圆形木台，后面是一个三层的阁楼，阁楼一楼上挂着一个镀金的牌匾。
汤瑶眯着眼，看清了牌匾上的字。
“律吕调阳”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这是古籍中记载年岁节气规律的古语。
阁楼前的木台上，站着一个脸上戴着面具，身形陌生的男子。
“各位大小姐们，我在这里恭候你们多时了。”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都聚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你是谁？”有一个胆子大的姑娘扬声问道：“我们是秀女，难道不是应该由宫中的妈妈带着学习礼仪吗？”
面具男子低笑了一声，道：“怕是要让各位大小姐失望了。”
“我奉圣上的旨意，要在你们一百八十七个人中选一个最优秀的人出来，作为綦朝的公主，远嫁大周。”
人群一片哗然。
汤瑶在喧闹的人群中，没有说话。
她到了现在，终于知道李桓靖要做什么了。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要选秀做妃子吗？”
“我们凭什么要伪装成公主，嫁到周国去？我们不愿意！”
这群小姑娘并不能理解这件事情到底同自己有什么关系，叽叽喳喳地吵嚷着抗议。
汤瑶闭了闭眼，唇角勾出一个带着冷意的弧度。
李桓靖真是好算计。
打不过大周，就想着从内部攻破瓦解他。
“你们想不想不重要。”面具男子笑道：“重要的是，来了这里，你们想走，也是绝无可能了。”
“从今日开始，我会培养你们，培养你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培养你们如何成为一个讨男人欢心的女人，培养你们成为一个杀人干脆利落的杀手。”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半年我会好好教你们，你们好好学，半年之后会有一场考核，第一的那个人，就会成为律吕调阳阁一名正式的闰余人，被陛下亲封为公主，送到周国去作为细作，为大綦有朝一日能打败周国效力。”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群，一身黑衣带着阴恻恻的寒气，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我叫九黄泉，你们可以叫我九察事。”
人群安静了许久，有小声的啜泣声传来。
“我不想做什么细作，我想回家……”
九黄泉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一排洁白的牙齿配上面具下露出来的惨白皮肤，竟然是比哭还吓人几分。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阴沟里的一潭死水。
“你想离开可以，不过只能是以一具尸体的样子离开，你自己定夺。”
人群中的啜泣声戛然而止，空气中一片死寂。
“不过各位也不必担心，就算是拿不了第一，也是可以被封妃，在宫中过好日子的，只不过是没有第一能得到陛下亲封的那般尊荣罢了。”
这话说完，人群暗暗松了一口气，气氛也比之前活泼了一些。
汤瑶手指缓缓紧握成拳，只觉得骨子里都被恶寒浸透。
她清楚，这话不过是骗人的。
这样一个靠着冷宫而建的一个培养李桓靖亲信细作的地方，她上辈子作为皇后都没有半点察觉，可见这个组织是有多么的机密。
一进来对着这么多人毫不忌惮地将这些重要的秘辛说出来，就是不怕被这些人知道。
因为这些人，最后都会变成无法说出这些秘密的死人。
汤瑶抬眸，看着圆台上的九黄泉。
九黄泉似乎感受到了这道视线，偏过头来，对上了她的目光。
这偌大的“律吕调阳”之中，一百八十七个人，其实到最后能活下去的只有一个人。
成为第一，变成这律吕调阳里的闰余细作，被李桓靖敕封，成为所谓的公主远嫁敌国，是这方圆天地之上，修罗场之间，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