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投壶
“你、你叫什么？”林歌先看着她的眼睛，莫名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问。
对面的少女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仿佛刚才眼中的寒意只是他的幻觉：“敢问大人，这名字，有什么不妥吗？”
林歌先回过神来，一脸不悦，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好！这名字不好！这忙咱家帮不了了！姑娘请回吧！”
说罢就喊外面的侍卫赶她走。
少女睁大眼睛，美眸里含着的情绪既惊讶又委屈，却又畏惧凶悍的侍卫，只能乖乖离去。
在被轰出驿馆后，少女走在街上，脸上的委屈的无措渐渐淡去，微微勾唇，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这么简单就办成了，一点困难都无。
前世她和林歌先水火不容，林歌先痛恨她，而何家作为她的名义母家，自然也就和林歌先结下梁子，林歌先这个人睚眦必报，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绞尽脑汁地报复回去，更何况是站在她身后的何家了。
何奕欢出了这么一件事，就像他说的那样一般，轻则投机取巧，重则欺君之罪。
这样一个小辫子被林歌先抓住了，林歌先定会将这件事捅到李桓靖眼皮子底下，这样何奕欢想偷梁换柱也是不成了。
汤环这样也会轻松摘出来，不受任何牵连。
驱虎吞狼，借刀杀人，行军作战能用，在这朝廷之间也是一样。
至于说自己叫汤瑶，她也是存心而为，毕竟她上辈子让林歌先吃了那么多苦头，林歌先也必定会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不会让她去选秀。
本来求他帮忙，就只是为了和他交流，将何奕欢的事情趁机抖出去罢了，就算是她真的想借着选秀的方法接近李桓靖伺机报仇，也不会用这个和前世一样名字的身份，这名字林歌先都忌讳，李桓靖更不用说了。
除了让家里大出血，损失了一袋子财物之外，一切都顺利至极。
不过损失点钱换家里人安全，也算是十分值得。
汤瑶心情不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放慢了脚步。
走着走着，汤瑶被街上的一处叫卖声吸引了目光。
“投壶！投壶！第一可得玉麒麟一对！”
汤瑶停下脚步，目光投向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一个投壶的小贩，最后面的桌子上，摆着一对玉麒麟。
这对玉麒麟是由一整块巨大无比、浑然天成的玉石雕琢而成，它们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温润细腻，散发着莹润柔和的光泽。每一只麒麟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奔腾而起，那灵动的神态令人赞叹不已。
她在宫中之时见过的奇珍异宝并不少，但这般成色的玉麒麟，确实是不可多得。
若是能将这对玉麒麟拿到手，那送出去的钱不光找补回来了，甚至家中三年的吃穿用度都不必发愁了。
想到这里，汤瑶径直挤进了人群。
这投壶是比分制，整整办了七日，今日是最后一日，第一名守榜成功者就能拿到这头彩。
规则也很简单，一共三轮，一轮三支箭，每一轮结束按照投壶结果给相应的算筹，三轮结束算筹最多者得头彩。
参加一次要五十钱，汤瑶手里现在已经没有钱了，抬手摸索着将发上的玉簪拔下来，递给摊主：“老板，这簪子押给您，我想要投壶。”
虽然这个玉簪成色做工并不怎么好，但抵五十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摊主上下打量着眼前穿着朴素的姑娘，眼中似有不屑，道：“姑娘，这榜上的第一可是高手，姑娘若是将这簪子输掉了，我可不会给姑娘找换余钱。”
“我既然想要参加，也没有反悔的道理。”汤瑶笑笑，将簪子递给摊主。
摊主也并未多加阻拦，递了一捆箭给她：“姑娘请吧。”
汤瑶接过箭，走到投壶处。
她并没有玩过投壶，上辈子也只是看着宫中的太监带着孩子们玩过，至多也只是了解其中规则，并未亲身实践过。
不过她学东西快，学一个投壶想来也是不太难。
旁边列着一张榜，那榜首得了十八筹。
箭中壶口得两筹，箭中壶耳得一筹，不中不得，也就是说，这第一名的九只箭，箭箭入壶口。
汤瑶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掂了掂手里的箭，瞄着远处的壶。
“这姑娘从投壶动作看起来并不会啊，看来又是要白花钱咯。”人群中有人七嘴八舌讨论道。
汤瑶抬手发力，掷箭出去。
“啪！”箭与壶斜斜擦过，歪歪扭扭地落在地上。
“害！这姑娘怕不是去凑热闹的吧？”
“这不铁定白搭了嘛！”观众中有人定论道：“散吧散吧，这没什么好看的了，胜负已成定局！”
众人纷纷叹气，一致认为汤瑶这一次投壶无望。
汤瑶对身后的谈论充耳不闻，掂了掂手里的箭。
这箭比军中用箭要轻许多，刚才她的力气用得有些大了。
汤瑶捏着箭，看着远方的壶，再一次抬臂掷箭出去。
这一次竹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壶中。
“哇——”
身后人群一片哗然。
“这姑娘难不成第一下是装得？这不是会吗？！”
“我看不一定，万一她这一箭只是运气呢？”有人在一旁质疑道。
“还是且看她下一箭如何吧！”
人群看得愈发专注，几十道目光齐齐注视着汤瑶。
汤瑶听着身后喧闹的人群，一瞬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曾经在军营中，同军中的兄弟们比射箭的时候，也是这样，身后围着一群人，大声讨论她的胜负。
这种恍惚只延续了很短一刻，她闭了闭眼，摩挲着箭杆，再一次抬起胳膊。
起初人群还是在大声地讨论，后面随着汤瑶一次又一次抬臂的动作，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安静，直至无一人说话。
因为众人眼前这个姑娘，投壶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然如流水一般，一箭接着一箭，甚至到了后面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快到生出残影，而箭矢飞过，直直正中壶口。
“这……这是神人吧……”有一个青年目瞪口呆道。
“再怎么神，她也漏了一箭，注定是胜不了了！”青年身边的一个蓄着络腮胡的中年人扫兴道。
汤瑶手里只剩下了三支箭，却停了下来，没有立刻投出去。
“你说，她会不会一次掷两只箭，这样就能得五筹呢。”一对夫妻在人群中看着，妻子对着自己丈夫道。
“呔！你且不说她能不能掷中会不会这么掷，就算是她能扔中，那不也是只有十七筹？”丈夫反驳道：“绝不可能！”
“那万一她扔出三支箭，中了个贯耳呢？贯耳不是十筹吗？”
丈夫好像是听见巨大的笑话，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道：“你可太瞧得起这个姑娘了吧？我活了这么多久，也就在书上看见过十筹贯耳的！绝无可能！”
摊主凑到汤瑶的身边，眼中有些得意，表面上维持着恭敬的语气道：“姑娘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这个成绩榜上也有前三了，前三的人也有个小礼送给姑娘。”
“是啊姑娘，将剩下的箭投了，见好就收吧。”后面的人群也七嘴八舌地劝道。
“我这还有三支箭。”
汤瑶转过头，看着摊主，勾了勾唇，将手里的三支箭举起来，举到摊主面前，微微笑着。
“谁说我就一定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