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男女之事啊
熊图这一闹腾,秦寿消停许多。
加上雁沉等人终于定下可行的药方,他也就把治疫的重心放在解决衣食之上。
为补过错,甚至住到疠所。
时隔两日,蓝茵儿再见到秦寿,险些没有认出来。
“老爷,你瘦了,”她快步上前,心疼地抚摸他的脸,“怎会如此憔悴?”
秦寿却有些冷漠,“你怎么来了?”
“我……”蓝茵儿揪着手帕不知如何开口,正犹豫着,秦寿已经很不耐烦。
他皱着眉,语气严厉许多,“长生道长在府中为我炼丹,何其辛苦,你跑来此处作甚!”
蓝茵儿轻咬了唇。
“府中上下无一人怠慢道长,老爷尽可放心,只是妾身……”她抬起秋水般的眸子望着秦寿。
“妾身,放心不下老爷,想搬来疠所照看。”
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完,人也扑过去紧紧抱住秦寿。
“这是疠所,你当本官是在春游?”他掰开蓝茵儿的手,“事情还多着,你赶紧回去,不要给本官添乱。”
蓝茵儿垂眸,盯着自己掰红的手指,细声控诉,“老爷……以前你并不是这样,你最喜欢妾身陪在你的身边。”
“那时年少,”秦寿扫他一眼,哭哭啼啼,只觉厌烦。
荡城虎疫,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知州若是无所作为,哪还有前途可言。
带个娇妻在旁享乐,亏她说得出口。
秦寿懒得与一个只知情爱的妇人解释这些,叫来随从,吩咐送蓝茵儿回府。
蓝茵儿含着泪水不挪步,殷殷望着他。
“老爷,便是你不让我搬来疠所,我也不想回府。”
“你又闹什么!成心在这当口给本官添堵是不是?”
他心中乏味,顿觉长生道长说得不无道理。
女人,祸水也,只会让男人沉迷,耽误了正业。
蓝茵儿哭着说不是。
秦寿不想与她多说,心一狠,走到门边大声唤道,“师爷!拿笔墨过来!”
他气哼哼坐回太师椅,怒视着女人,仿佛曾经心爱之人是他的仇人。
“你不想料理家里,本官成全你,这就一纸休书,放你离去。”
“老爷?!”
蓝茵儿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泪珠还颤巍巍挂在眼角长睫上。
直到师爷奉上笔墨,秦寿挽袖,奋笔疾书三两下便写完休书。
他把半干的休书丢到女人面前,“你我非同路之人,你走吧!”
举止神情尽显无情。
蓝茵儿跪在地上,泪水一滴滴落在休书之上,“老爷,妾身并非无缘无故不想待在府中,实在是那道长……”
她哽咽着,“自他住在府中炼丹……妾身夜夜——”
秦寿更怒,高声打断道,“满口胡言!攀扯出家之人,你也不怕上天惩罚!”
秦寿更觉失望。
这女人,一不能为秦家诞下子嗣。
二不能得心应手操持府中庶务。
要她何用?
蓝茵儿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房门,她失魂落魄走在疠所的石子路上。
抬起头,长长的两排房屋只漏出狭长的一线天,压抑至极。
“啊——呀!”
耳边一阵痛呼。
紧接着是“哐当,啪啦”的碎裂声。
她低头,看到身前跌倒了一个女子。
“夫人,您不看路,直盯着天上做什么?”
雁回拍打着手上沾染的沙石,无奈道。
方才一直避让,她还是撞了过来,几个要还去库房的药罐也摔得稀烂。
这下子,去库房查探的事也耽搁了。
“抱歉,我来帮你,”蓝茵儿慌忙蹲下,去捡那些瓦片,“啊——”
雁回拉过她的手,嫩白的手指割出一道口子,流出鲜红的血。
“出血了,”雁回心中微叹,还是有礼地说道,“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不必了,”蓝茵儿缩回手,慌乱地站起身往前跑。
那张休书从她袖子里抖落出来也没发现。
雁回捡起来就追上去,拦在她跟前正色道,“夫人,这是重疫区,你不去处理,感染了如何是好?”
蓝茵儿轻轻说道,“死了更好……”
“疠所这么多重疫都拼命想活下去,你健健康康的,怎说出这样子的丧气话?”
她虽带着面巾,几番交谈下,雁回也看出她眼眸中的泪痕。
“除了生死,这世上一切难事都只算擦伤,”雁回劝她。
雁回是死过一次的人,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
她拉着蓝茵儿的手不让她再走,一边循循劝慰,“那些难事,就像你手上的这道口子,过几日便好了。”
蓝茵儿没再拒绝,但依旧沮丧,“好不了了,他不信我……还写下休书,要赶走出府,几年情感,竟比不过一个相识不足一月的道士。”
“道士?”雁回好奇心起,她所知的道士不过长生一人,于是又问,“夫人你是?”
“我是秦寿的夫人蓝茵儿,不过,从现在起,已经不是了。”
她拿过雁回手里的休书,展开。
那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见他当时休妻之决心。
“写得这样急,一看便是在气头上,”雁回并不好细看,随意扫了眼,脱口说道。
蓝茵儿怔了一下,又苦笑,“人在气头上,才会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
雁回不知前因后果,也不好多说,只能默默拿出药箱为她处理伤口。
想到长生道长今日又送了十来袋粮食,雁回说道,“道长炼丹,为知州大人解了燃眉之急,能得信重,是正常的。”
她只当蓝茵儿是醋意上头,与秦寿起了口角。
闹得僵了,才一怒之下写下休书。
雁回又说,“知州大人这些日子在疠所,也很辛苦,你要体谅。”
“我自然体谅,所以才说要搬来此处照顾,可他……”蓝茵儿目光闪烁,似在犹豫要不要再说出口。
“姑娘,你是大夫,你说……男人年龄大了,是不是就对女人……”
“对女人如何?”雁回一时没明白她意思。
蓝茵儿红了脸,支吾道,“就是那方面~”
“哪方面?”
“男女之事啊,自从结识那道士,他就变得无欲无求,便是我脱,我躺他怀里,他也毫无反应。”
蓝茵儿紧紧抓着雁回的手,“你是大夫,你说说,他这是病了,还是……被下了什么降头?”
“或许只是累了。”雁回尴尬道。
又或许外头有了别的女人。
这话雁回在喉中滚了滚,没说。
“不,”蓝茵儿摇头,“虎疫刚起时,朝廷还未派人前来,那时他独撑乱局,比如今还要忙碌,他也未曾这般对我,一切都是从那个道士入府以后,才变的。”
见雁回沉默,她又扭头问,“你说,这世上之人真能长生吗?”
“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长生,不过是戏文里的神话。”
蓝茵儿笑了,“就是,可他偏信那道士,还说要炼丹求长生,在府中后院挖了那么大一个坑。”
“那日他二人在书房说话,我凑在门边一听,你猜那道士说什么?”
“他居然妄言自己已经三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