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饼干警长王长青
“所以你就认为我是大光头熊军派来的细作？我也是那个什么光头帮的一员吗？”顾青萍双手捧着脸颊。
“难道不是！？”周雅问猛一拍桌子，店里三四个客人同时看了过来，但她气势不减，似乎认定要用强硬态度来迫使顾青萍认罪。
顾青萍不恼也不笑，默默地问：“可我不是光头啊，那个光头帮里面不应该都是少林寺形象的吗？”
周雅问愣了愣，恶狠狠道：“可是你连他们帮派的名字都知道！”
顾青萍还是不生气，毕竟一个已经死去的友人重新回到身边，已经是件顶好的事情了。“拜托，光头帮只是我根据他们特征瞎诌的名字哎，就像什么斧头帮、老虎帮、大傻帮之类的。”
“老虎帮？大傻帮？”
“不是老虎们组成的帮派啦，是每个人身上都纹着老虎刺青的帮派，电影里的。”顾青萍看见女孩怔怔出神，觉得她真是傻的可爱。
周雅问被猜中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那大傻子帮又是哪个电影里的？”
“咳咳，那个是我们小时候推举一个最讨厌的人形成的结社。当个名义上的小弟可以不被欺负哩。”
“那个人知道你们叫大傻帮还当老大，这么一看的确名副其实。”周雅问掩嘴笑着。
麦当劳的小小餐桌上，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扑哧。”周雅问又是一个没忍住。
“你笑什么？”顾青萍问。
“刚刚想了下你光头的样子，好像的确不太符合光头帮的气质。”
顾青萍摸了摸头发，心中不禁也浮现起画面来。
“所以现在你相信我不是奸细咯？”顾青萍问。
周雅问捏了捏手指，做出一个捏蚊子的手势：“还存疑。不过就算你是，也不过是跳梁小猫咪。我可是有警察叔叔保护的好人！”
她顺势想要拿起手机，却想到自己的手机也在昨天被那个奇葩大光头给摔碎了。
周雅问的手停在半空，咬着银牙：“他奶奶的，就算他不找过来，我也要去收拾他！”
顾青萍好像想到了什么：“你的包丢了，里面没什么重要东西吧？包里只有一些钱吧？”
“不是，你觉得我身上还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周雅问用看怪物的眼神看顾青萍，她的睫毛下方简直要渗出泪来。
“你看。”少女从口袋掏出一沓零钱，看上去有个大几十块。“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身家啦！只能在麦当劳打工养活自己。”
“哎对了，你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想联系一下我家里。”周雅问道。
顾青萍此时没有理睬周雅问，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嬴政的说话声吸引了过去：“臭小子，真正放风的人就在你对面喔，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眯起眼，看着对面的一个独行顾客。不知道还好，经过嬴政一提醒，他这才察觉到那顾客有些不对劲，好像自己刚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了，正常人谁会在麦当劳无所事事的从下午坐到现在？
更何况那人还戴了个帽子，看上去就鬼鬼祟祟的。
他心中暗暗有了防备。
有了防备以后再看那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可疑。
“你别回头。”顾青萍微笑着对周雅问说。
“啊？”周雅问见顾青萍没借手机给自己，还莫名奇妙蹦出这么一句，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我们对桌那个人很可能真的是光头手下的，咱俩正常讲话，就当没注意到。”
周雅问迅速理解了顾青萍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的，但自己莫名的相信这个陌生的男孩。
修道之人讲究缘法，此时她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个男孩可以信赖。
于是周雅问的脸上出现明媚笑容，想象着和闺蜜正在教室聊天的情景。
两人从高三的苦说到高一的快乐，从语文聊到英语，从中考说到高考，其乐融融。
那对桌的男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中也暗暗急躁了起来。
这男人名叫王长青，因厌恶家庭，选择辍学进入社会。在厂里打了几年工，攒了点钱盘了个小店。
本来开的小炸串店勉强能维持开销，但因为与邻居的店面有矛盾被恶意抹黑，有一次吵得太过火，邻居叫来了那一片小有名气的混混。
混混正欲打砸王长青店里的东西，却被一个顾客拦了下来。
顾客身材高大，留着一个光头。这光头自然就是昨日找周雅问麻烦的熊军。
熊军因为身负通缉令，不得已时一般不出门，这藏在老城区巷子里的炸串店显然就成了他最舒服的消费场所。
平时顾客少时，王长青总爱与这个满嘴江湖气的大哥聊天，听他说些真假不辨的道上故事，时常感觉热血沸腾，聊得高兴给熊军免单也不是一次两次。
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道理放在混混界自然是通行无阻的，闹事的混混见熊军转过身来，当场吓软了腿，嘴上说着有眼不识泰山之类从小人书上看来的话。
熊军冷眼旁观：“小青，你想怎么处理他？”
王长青也没管自己是不是被喊成了雷峰塔下白素贞的妹妹，他咬牙切齿：“在家里受欺负我没办法，但是出来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我必犯人！”他猛地抄起板凳，砸在混混头上。
这冲动带来的结果也很明显，那就是：店开不下去了。
关店的前一晚，王长青两手空空，放空的看着店铺之外来往的电动车，有接孩子的、有载对象的，有买菜的也有兜风的。
小伙子正在想什么天大地大何处为家的事情，却意外等来了总白吃炸串的熊军。
熊军拎着一提啤酒，径直走进店里，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弟。
“小青，来喝酒吧。”
原来，熊军本来就看好王长青身上的戾气，经过那天的测试，发现王长青身上确实有股子劲。那股劲，叫做狠辣。
于是他动了收小弟的念头，至于王长青这事情的传播背后有没有熊军的推波助澜，这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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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青见顾周二人迟迟不离开店铺，忍不住偷偷瞥看他们。
他装作不经意的抬起头四处扭动，好像看手机看的时间太长，要活动下筋骨。
可当他环视一圈，终于把眼神放到顾青萍那桌时，却发现顾青萍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两人一对视，王长青可慌了神。
可顾青萍并没有善罢甘休，他直直的朝王长青走了过来。
“这下可怎么办？自己不会要暴露了吧？”他心中只觉得对不起熊老大，想着自己要不暴起把二人打倒算了，这样既不会在监控下暴露老大，还能让自己打个痛快。
一步，两步
顾青萍离王长青越来越近，就在王长青几乎要捏紧手中的小刀，暴起伤人之时，顾青萍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顾青萍直奔取餐台，拿了一包薯条。
“看来是虚惊一场。”王长青舒了口长气，差点就把熊老大安排的任务搞砸了。
保险起见，他又把眼神藏在了帽檐下，决意不再轻易看向顾青萍。
“哎？”王长青感觉头顶一凉，帽子居然掉了下去！
而“不小心”碰掉帽子的罪魁祸首赫然就是刚刚取到餐的顾青萍！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明明只有一包薯条，顾青萍还是夸张的端了一个托盘，并用托盘的边角触碰到了王长青的帽子。
顾青萍看着王长青的光头，与远处的周雅问递了个眼神。然后把托盘放在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掉在地上的帽子重新戴在王长青的头上，甚至还眼神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顶！
顾青萍的动作实在是太快，王长青张着嘴巴羞愤又恼火，可还没等他发作，顾青萍就把道歉补救一手抓。
见王长青还张着嘴，顾青萍抓起几根薯条就塞了进去：“实在不好意思哈！我女朋友非要我来买薯条，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王长青的嘴巴被塞满了薯条，木然的摇摇头。
顾青萍见状再说了句实在不好意思，就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你跟他说啥了，他看着一点都不生气哎！”
顾青萍脸一红，“没说啥，就道了个歉。”
“噢噢。”周雅问道。
“现在可以确定了，他肯定是！”顾青萍笃定的说。
周雅问也点点头：“现在怎么办？”
“报警？”顾青萍问。
周雅问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仅想抢回自己的包，还想教训他们一顿。”
顾青萍打量了两人的体格：“你不是说他们有十几个人吗，我们教训他们？”
周雅问的虎牙在光下闪闪发光：“你看着就是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在这个小城市里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深夜。
顾青萍和周雅问并肩走在路灯昏暗的小路上，街边的居民楼墙上影影绰绰的掠过几只黑猫，弯月高挂黑天，却没几颗星星，云层不厚，堪堪为月亮笼上一层细纱。
“你确定这里可以？”
“这里不会有路过的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
“嘿嘿”
寂静的夜里，少年少女的嗓音从巷子里传的很远，却只能模糊的听到两人在笑。
“熊老大，我们？”远远跟着他们的王长青捧着电话，细戳戳地与熊军通话。
“我们马上到！你跟住！”熊军言简意赅。
可正当小巷子拐弯时，前面两人突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王长青抬高了帽檐，装作不经意的加快了步伐。
这一片到处都是烂尾的工地以及废弃的居民楼，万一这对小情侣跑去哪栋楼里卿卿我我可就麻烦了！
王长青快步越过拐弯处。
坏了！
他们人呢？
王长青的视野里，只有旁边一只流浪狗耷拉着尾巴，在地上尿了泡尿，然后有气无力的嗅着走着。
今天的夜晚不太明朗，偶尔会有一阵阵风拂过地面。
王长青突然感觉脖子有点凉，像是被针刺了一样。
“你在找我们？”
一个女声忽然从背后响起，同时有手触碰到了他的脖子。
“妈呀！！！”王长青被突如其来的嗓音吓得腿软，语调都变了形。
他一步跳出三米远，如果是运动会应该能获得个好成绩。
他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是顾青萍和周雅问站在后面，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
“你们，你们”王长青激动地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毕竟关于混社会的黑道小说上一般不会出现这个情景。
“我们？”顾青萍指着自己，“我们咋啦？”
周雅问道：“这臭光头恐怕是想认我们当干爹干妈，不然这么激动干嘛？”
饶是顾青萍的厚脸皮，也不好接这话。
而几米外的王长青听见二人交谈，哪里还反应不过来自己露了馅？
“哼！”他冷哼一声，把头上的帽子扔在地上，露出方脸上高高的颧骨和厚厚的嘴唇。
这奇怪的长相可逗乐了想象力丰富地周雅问。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道。
见顾青萍不明所以，她揭露谜底：“你难道没看过饼干警长吗？”
顾青萍这才反应过来王长青长得像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活的空气在夜晚人烟罕至的小巷子里传的很远。
“你这家伙，当什么黑社会啊？留个平头化个妆，去cos饼干警长不比这有前途多了？”
顾青萍挖苦道。
“草！”王长青怒骂一句，“你们他妈的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周雅问和顾青萍一愣，对视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生气的样子更像了嘿！”
王长青彻底被愤怒击穿了理智，他干嚎着就冲两人扑了上去，好像要彻底撕碎两人一样。
“啊？”
下一秒，天旋地转，等王长青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按倒在地。
“这地上怎么湿漉漉的？”
可恶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应该是狗尿吧！”
“我要杀了你们！！！”王长青一个鲤鱼打挺，瞬间站了起来。
“嚯，还有点功夫在身上！”周雅问惊奇的看着脸上沾水的饼干警长。
“我们开玩笑的兄弟，狗尿在那前面呢！”顾青萍看这小伙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眼发红，还挺吓人的。他赶忙解除误会，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摊水渍。
王长青怎么听得进去？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瞬间冲了上来。
“叮！”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看清周雅问是怎么出手，王长青又倒下了。
小刀掉落地面，王长青用脸跟地面再次来了个亲密接触，不同的是这次周雅问用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你按着他干什么？赶快松开啊！”
“啊？怎么啦？”
“这一滩真的是狗尿！”
王长青两腿一蹬，气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