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生不息
“呼！呼！呼！”顾青萍猛地睁开眼，大喘几口带有一丝凉意的空气，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做噩梦。
他轻轻拍打自己的脑袋，把眩晕驱赶开，“这是哪？”顾青萍问自己。
他正身处某个类似病房的空间里，斑驳的初秋阳光毫不顾忌的穿过窗户，照在病床前的空处。
顾青萍转头看向窗外，一棵法国梧桐树依楼而立，两只不知名的蓝背鸟站在树干上，为彼此梳理羽毛。
顾青萍浑然不知这是何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戴着玫瑰耳钉女孩躺在自己怀里的一刻，鲜血洒满街道，而自己也在那之前身受重创。
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顾青萍所在的空间，其中夹杂茉莉的花香。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神秘的白光不知何时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乓！”病房的门被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哎，你说顾青萍什么时候能醒？”女孩清脆嗓音像西瓜在可乐的气泡中翻腾。
“应该快了吧。”另一个男声回答，“医生说今天差不多就能醒了。”
女孩也不言语，一下拉开帘子，看见坐在床上的顾青萍，他头顶鸡窝发，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顾青萍看见来的二人，愣了愣，又揉了揉眼睛，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容。
“果然是死了啊。”他拍拍膝盖上的被子，“天堂的消毒水都比凡间好闻。”
头戴白色遮阳帽的周雅问听完顾青萍这话，唰的一声又重新把帘子拉上。
跟呆立的张波轻轻说：“医生有没有说他醒来以后脑子会变坏呀？”
张波一身素色正装检索了一遍又一遍记忆，“好像没有吧。医生说他没有大碍来着。”
周雅问明白了，“他应该是受了点刺激，把记忆什么的全弄乱啦！就像那个什么创伤应激综合症？”
“你赶快把医生喊来看看！”周雅问指使张波。
“唰！”帘子第三次被拉开，露出顾青萍的脸。
“什么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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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意思就是说，那头怪物被打倒以后，我们全部死而复生？并且痊愈如初？”
顾青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是幻觉要不是穿越。
“反正学校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张波摊摊手，他在被怪物抓住的第一时间就昏迷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在月岛大学了是吧。”顾青萍单手托着下巴发怔，显然是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周雅问只记得自己被怪物被怪物掐住，接踵而来的就是一片黑暗。
换言之，三人中见证了怪物被斩杀全过程的只有顾青萍一人。
他们默契的陷入不知名的沉默，窗外的蓝背鸟也停止了互相梳毛的环节，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顾青萍看两只小鸟站在树杈上蹿下跳，不知缘由。
周雅问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会就开始新生大会了！老师让我叮嘱最好咱们都要按时到齐。”
“新生大会？今天几号了？”
“九月一号了啊。”
“我睡了这么久”
顾青萍忽然想起那夜光下闪闪的玫瑰耳钉，“只有我们三个被带到学校了吗？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一个拿着红色长枪的女孩？就是她杀了怪物，救了我们。”
周雅问与张波同时摇摇头，“我们醒来的时候也都是在病房啦，没看见你说的女孩。”
“好吧。”顾青萍心中依然有些隐隐的担忧，但转念一想，当时被怪物杀死的周雅问现在都安然无恙，没理由那个女生就会死啊。
张波看看时间，“新生大会快要开始了，咱们直接去吧。”
顾青萍就这么穿着病号服，跟着摸清道路的二人下了校医院。
月岛大学的校医院恢宏气派，但今天里面却空无一人，连工作人员都没见到，兴许的都去参加新生大会了吧。
顾青萍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这校医院实在大的夸张，难不成月岛大学还有什么格斗搏击课程？不然哪有这么多人需要住院呢。
还没多想，就走到了校医院外的草坪上。
环顾四周，如人在井中望天，月岛大学四面环山，山高且险峻，奇特的山势让第一次窥见全貌的顾青萍啧啧称奇。
东南西北分别有四座高山，突兀而起，并无低矮山丘作为过渡，好像四山之间互不关联。
东方山势温和圆润，整山青如玉石，树木茂密，也无杂色；
南方山势傲人，挺拔俊朗，奇怪的是山上并无绿树，只有些低矮灌木，呈紫棕色；
西面山川更是奇特，整山空无一木，岩壁却是干净白峭；
北面有草有木，无数瀑布悬挂其上，恰似雾霭环绕的庐山一般，飞流直下。
“原来咱们学校就在整个辰星山脉正中间啊。”顾青萍感叹。
周雅问看了看顾青萍，补充到：“可不止是在山中间呢，月岛月岛，咱们学校是一座岛嘞。”
“岛？山里面怎么有的岛？”
“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着说着，几人走到了建筑较为密集的区域，但入眼处有大片的断壁残垣，留下的建筑物既有中国古代大殿的样式，也有白顶的巴洛克风格，可校园总体惨状还是让顾青萍难以接受。
怎么上了个大学，学校跟被炮轰过一样。
几人走走停停，最终停在礼堂门前。
门前左右皆是竹林，礼堂就堂而皇之地屹立中央，从剩下的一半可以看出礼堂原本的风格应该是偏向现代风，但现在的它尖顶好像被一把巨刃斩去，不知所踪。
礼堂的地势很高，位于整个月岛大学最高处，从这里向四周看去，可以模糊看见整座学校的周围都是水，月岛就位于辰星山脉中大湖的中心，湖水万顷，雾气缭绕。
“怪不得说是全国唯一的岛上大学，还真是在岛上。”顾青萍的疑惑解开。
礼堂门口竹林后停泊各式各样的车，有象征身份的豪车超跑，也有普普通通的小轿车。
一切是那么寂静，礼堂中寂静无声仿佛空无一人。
“咯吱--”尚且完整的大门被顾青萍推开，屋顶透露出的几平米阳光恰好停在三人面前，礼堂中身着正装的二百余俊男靓女不约而同回头，整个世界的视线都被卡点进入的新生吸引。
“这什么阵仗啊，不是要枪毙我们吧。”顾青萍被饱含审视的目光们盯的紧张万分。
张波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
他拽着穿蓝色条纹病号服的顾青萍，从人群自动让开的道路中一马当先，至于有没有装作精神病人的心思就不好说了。
张波拉着顾青萍目不斜视，一路往前，要走到人群的最前面。
周雅问紧随其后，注意到这群人几乎人人负伤，可身着正装的他们神情高傲的像是拱卫王座的骑士，昂着头颅，一言不发。
他们走到终点，站在另一片阳光之前，看着主席台上的老人。
“你们来了。”老人居高临下，眉须皆白，但头发仍然如墨般浓黑，只有双鬓有些星星点点。
“去那边吧。”老人手指人群的右侧。
顾青萍朝那边看过去，看见了林淮的身影。
林淮身穿墨绿色西装，露出一个潇洒的招牌笑容，朝顾青萍招手，显然是知道好友近况。
碍于场合，两人没多做交谈，只是和神色肃穆的其他人一同看向主席台上的老人。
“人到齐了。”老人开口，“那么就开始今天的新生大会吧。”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却带有排山倒海之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禁锢在主席台的范围。
“校长！”
人潮发出统一的呼声，像是让新生们了然这老人的身份。
老人点点头，“今年有五位新生成功入学，这很好。”
他顿了顿。
顾青萍忍不住想这校长怕不是被气疯了，自己的学校全都是断壁残垣不说，一年还只能招到几个人，一大把年纪还不如直接退休。
可当他环顾四周，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狂热信徒般的表情望向校长，彷佛他不是在做一场无关紧要的演讲，而是在论证着如何拯救人类这般伟大的题目一般。
这下搞的顾青萍也没法不重视了，他想把校长想象成某个伟大的角色，再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和其他人一样狂热，但是越看校长越像传销头子，紧张的只能摩挲手指上入学的戒指。
校长的目光扫过新生们，发现只有顾青萍脱线的严重，想了想这厮的身份，忍了！
“这次的辰星族对我们发动了过去一百年里最大的一次攻击，我想这已经能被称为战争。它们忍气吞声了一百多年，聚集所有有生力量，只为了摧毁我们！”
沉重的声音在礼堂回响，这里的一切设施都已经在战斗中变得残破不全了，校长用浑厚的气息把声音从主席台传遍偌大礼堂，就像一头年迈雄狮的咆哮。
“在短短一天之内，我们的同胞、战友死伤二百有余！整个月岛有生战力损伤过半，现场各位人人带伤，这不能不说是一场惨烈的失败了。”
校长的声音低沉下来，所有人都低下头，悲伤的气息在会场中蔓延，像大雨打湿了人们高昂的头颅。
“可是！”校长的声音猛然高昂。
“我们全歼了辰星族现存几乎全部的战力！十年！最少十年不会有任何一波辰星族怪物集体对人类产生威胁！”
人们被点燃了，如同妖精的尾巴里颓废的公会众人看见主角团归来的神情。
“而在今天，我们又迎来了五位新生！”大家纷纷看向新生的位置，掌声由近及远的响起来了，除了手受伤的学生，其他所有人都在用掌声欢迎新人的加入。
顾青萍这时才发现新生一色的黑头发中，有一个穿白色礼服的紫瞳少女。
校长压了压掌声，“还记得你们在入学时的誓言吗？”他问。
在场新生外的所有人都举起自己的左手，亮出那镌刻金色塔楼的黑底戒指。
如世界上最虔诚的教徒般念出口号：“为了此世！身生不惜！生生不息！”
余音久久不散，校长向新生们伸出手掌。
于是他们也举起自己的手。
“为了此世！”戒指的黑底逐渐变成白色。
“身生不惜！”金色的塔楼发出微光。
随着最后一句口号念完，无人看见的戒指内侧被镌刻上永恒的金色文字。
“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