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吕氏盈风
“你——”
吕盈风原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又兼如今年纪小，一时被人这样暗算，想到若是方才真的摔倒，岂非要衣衫容貌不整，这样上殿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是要牵连家族的。
一时之间怒火攻心，便要上前拉住那紫衣秀女理论。
“这位姐姐，不可。”
然而曹琴默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把便扯住了她，这吕秀女自己耽误了时辰不要紧，可万万不能连累了自己。
“这位姐姐你瞧，此刻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赶紧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前头太监和宫女就要带着人上殿了。
吕盈风不过是一时冲动，眼下被这救了自己一把的秀女再次阻拦，立刻便也清醒了过来。
看着那紫衣秀女十分猖狂得意的模样，是料定了自己马上就要上殿，万万是不能和她计较了，何况，无凭无据，闹起来也是自己吃亏。
不由得生生吞下了这口气，露出笑颜来对着曹琴默：“今日多谢姐姐出手相助，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到如何田地。”
“举手之劳罢了，姐姐不必挂怀。”
曹琴默见她没有追究，这才松了一口气，见为人倒是爽朗，自己不过随便拉了一把，她对自己竟就如同熟识的姐妹一般，挽着自己的手赶上了前头的队伍。
因此事耽搁，她们两个只得站在队伍最后头，吕盈风在前，曹琴默在后。
吕盈风微微回头，轻声道：“今日深谢姐姐大恩，还不知姐姐芳名芳龄？”
曹琴默在后头，微微一笑，亦是轻声：“曹琴默，我今年十八。”
“呀，姐姐竟还比我大两岁。”
吕盈风声调微高，引起了前头姑姑的注意，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请诸位秀女谨慎，过了拐角就要上殿了。”
曹琴默立刻敛眸，不再言语，其实吕氏这般不谨慎的人，她是懒得多结交的。
谁知吕盈风不再回头，却故意放慢了步伐靠近些了她，说道：“曹姐姐有礼，我叫吕盈风。”
大抵吕盈风是怕一上殿，各自会分开，再无相会的时候，若是连恩人的名姓也不知道，那也太不应该了，故而才一再与曹琴默搭话。
“吕妹妹有礼。”
曹琴默始终都是一副微笑的神情，自小跟着商贾出身的母亲，她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与接人待物，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大家一齐上殿站定，皆敛目屏息垂眸，心里都一遍遍地重复着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的请安，脑海中想着皇上会问的问题，不住地紧张。
太后因昨日满蒙军旗选秀只有一位秀女而暗自不乐，今日一队已经是第三批了，却还是没有选出一个人来，更加有些沉着脸不说话。
后宫里没有些新人，总是那些个王府的旧人们斗来斗去，迟早会闹出更多的风波，皇帝却总还不愿意多纳几个新嫔妃，如何叫她能觉得安乐。
今日宜修倒是容光焕发，或许这宫里除了太后，她是最喜欢皇上多纳些妃子的人了。
她高高端坐在皇上身旁，大殿之上与殿下的秀女们相隔甚远，即便如此，宜修还是认出了站在队伍末尾的两名秀女是谁。
曹琴默，吕盈风。
前世的时候她倒是疏忽了曹琴默此人，总觉得她出身微末，还是依靠着华妃的人，叫她平安产子已经是便宜她了。
后来再仔细想想，这样的人未必不能收纳在自己的麾下，毕竟王府里的那几个货色实在是太愚蠢，宜修几乎已经受够了。
看着低眉敛目的曹琴默，宜修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几乎已经想到了这条好狗将来会多么听话。
至于吕盈风，前世的时候，这个女人是同芳贵人一同得宠的，那恩宠当真能与华妃三分春色，抗衡几年。
然而好景不长，终究是都抵不过年世兰的。
后来吕盈风既然失了宠爱，有了一个女儿便已经知足，成日里也没有了斗志，后来反倒投靠了甄嬛，实在是不适合入宫。
皇上远远一瞥这一列秀女，暗觉有几个还不错，却也没有到了惊为天人、佳人难得的地步，如此倒不如不留。
“保宁府知府吕章思之女，吕盈风，年十六——”
正想着，却听得太监高呼一声，却是吕盈风第一个出来参见。
但见她今日一身蓝色的旗装，旗头很是利落大方，她虽然年纪小些，却总是有微微成熟的韵致，十分独特。
然而吕氏一开口，那声音十分清脆响亮，颇有与京中女子不同的气概，叫人耳目一新，别说皇上一下被吸引，就是宜修和太后也不免另眼相看。
这股子爽利地劲儿与华妃不同，华妃似烈火烹油般花团锦簇，而吕盈风人如其名，好似炎炎夏日中忽地刮来了一股裹着寒冰般凉爽的清风。
怎能叫天不亮就起身，又看了一轮又一轮秀女、正觉得枯燥无味的皇上觉得有趣轻松。
于是笑着问道：“听你的口音，果然有巴蜀女子的爽朗气概，素日可有什么喜好吗？”
“回皇上的话，臣女无事喜欢策马欣赏巴蜀风光。”
皇上的喜好，皇后和太后的偏好都不相同，然而远在巴蜀生长的吕盈风并不知道，便只得实话实说。
其实父亲和母亲亦从来没有指望自己能够中选，吕盈风反倒比旁人少了一份紧张，更多从容，选不上就回巴蜀议亲罢了，有什么的呢？
她的回答叫皇上笑得更开心，昨日一整天问出这话，都只能听到什么女工针织、读书习字的话，十分地无趣，这爱策马出去玩的回答，倒是十分别开生面。
太后却微微沉面，如此不端庄稳重，倒似华妃前几年的模样，心里颇有几分不喜欢，然而难得见皇帝露出笑脸，便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宜修的笑却是不咸不淡的，眼见皇上要开口给她留牌子，不由得亦开口询问。
“哦？可习得女工？可读过女则女戒吗？”
吕盈风不敢抬头，不知道帝后以及太后对自己的回答是何态度，眼下听得皇后这样问，心里有了几分心虚。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会得女工，女则女戒乃是女子必习，臣女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