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济山之冥
山火很恐怖，这种恐怖唯有身临其境才清楚。
火借风势，一瞬间就已经包围了整个小山，
剧烈的燃烧带来严重缺氧，乔仙已经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热浪滚滚上升，在肉眼可见的的明火抵达之前，高温空气就已经直接点燃了野兽的毛发。
如同没有火焰却温度惊人的烤箱，此刻乔仙和所有生物都被关在了这烤箱里。
“靠过来！都这时候就别躲着我了！”
乔仙挥舞草叶，帮忙灭掉野兽毛发上的火，为了活命，众兽也只能暂时放下对乔仙的芥蒂，向他身边靠拢。
“阿肥！控风反吹！别让热风吹过来！”
一人一兽咬牙控风，可惜，这对于剧烈的山火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周围的空气都已经灼热难耐，从任何方向汲取气流，都无法阻止热风的炙烤。
乔仙此时无比希望朱雀留下的“半截蛋壳”能够发挥点作用。可惜那纹身毫无动静，只是漠然注视着烈焰逼近。
“烤死也太痛苦了，话说回来，这石头门到底是干嘛的？难道就真的只是一坨石头？”
危机时刻，乔仙脑海中思绪飞速流转。
在烈焰的灼烧下，石门上茂密的苔藓干枯皱缩，露出被隐藏的雕刻与花纹。
花纹繁复，意义不明，但至少可以让乔仙确定石门来头绝对不简单。
强忍着热浪继续观察，发现石门前还有一块削平的石头，就像是一块……桌台！
而桌台边有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小路直通悬崖边上。
“原来如此！！”
当高温清理了岁月的蚀痕，让这里露出千百年前的面貌，乔仙终于恍然大悟，知晓了此地的真正用途。
“祭台！”
在古人对于山海世界的记录中，每一经的山系都存在着一座守护山神，而对于山神的祭祀，有着十分详尽的流程记载。
从此地布局来看，这里正应该是每一经卷结尾语处，对于本身山神的祭祀场所！
“让我想想……牛首山位于中山一经体系，祭祀这里的山神需要猪牛羊三牲其备，再使用羊皮作为毛物包裹，献上彩色的玉……该死！这时候到哪里去给它找猪牛羊？！”
“话说中次二经的山神，祭祀起来可比这里的原山神简单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跨区执法啊……”
“没时间犹豫了！只能赌赌看！”
中次二经的山神，祭祀起来只需要一只带毛的动物，将其连带一块彩色石头丢到山下，即可以完成祭祀。
刚刚有一只黑色的带毛猪，扛不住高温已经熟了七七八八。
乔仙箭步冲过去拽过尸体，将一枚飞鱼结晶塞到它的嘴里，之后整个推向山下！
沿着小路的尽头，黑猪无声无息跌落山崖。
几秒后，砰的一声。
坠落崖底。
“山神！如果有的话……祭品已奉！”
“嗡——”
震动的声音从乔仙背后石门传来。
乔仙惊喜望向石门，只见石门的雕文闪烁起令人心安的蓝光。
光芒逆着地面向着门顶流淌，迅速填满了每一个凹槽，然后……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目光中……
爆炸了。
一股恐怖的冲击沿着石门中心爆发，那森冷刺骨，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在一瞬间熄灭了火焰，甚至在烧灼的枯木上凝结一层白霜。
火焰、乃至于时间都好似被冻结在顷刻。
正在激战的蠃鱼与鸣蛇蓦然好似感受到一股死亡威胁，齐刷刷望向山头顶端。
一座乌黑的漩涡状黑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山顶，正围绕着山头，缓缓旋转。
整个世界寂静到诡异，唯有那黑云，宛如天空中开启的异世之门，以吞噬整座山峦的姿态不断扩大。
最终。
霍然洞开。
在漩涡状黑云的中心，一尊巨大的森白物体破云而落。
其周身被云雾包裹，直到降临至山顶，云雾被风吹散，这才让人能够看清其全貌。
是一尊骨架。
无比庞大的骨架。
“躲开！”
乔仙吹开看傻的兽群，又一个前滚翻，抱住呆滞的小海獭与阿肥，躲避了骨架的倾轧。
“我的个乖乖。”
等安全下来，乔仙不由为眼前的巨物震撼到吞了口唾沫。
那骨架坚实无比，哪怕是从云海落下也没有丝毫损坏。
乔仙最先看见的就是那尊头骨。
那是人类的头骨。
至少是近似于人类的头骨结构，十分清晰，容易辨认，乔仙绝对不会认错的！
而其与人类的关系，却仅限于头部。
沿着头部继续向下，整个身躯的结构，就已经彻底不同。
细长的肋骨，扁窄的胸腔，以及最关键的，其双手并没有分节的许多指骨，而是由长尺骨、长桡骨、小腕骨、小掌骨、一根尖指骨组成的标准鸟类结构。
“「凡济山之首，自煇诸之山至于蔓渠之山，凡九山，一千六百七十里。其神皆人面而鸟身。祠用毛，用一吉玉，投而不糈。」”
这是中次二经对于山神的描述，乔仙刚刚举行的祭祀仪式，就是用以召唤这段话中山神的仪式。
文献记录中，山神为人面鸟神，与这尊白骨的骨架结构完全符合。
“济山山神，人面鸟神之神……可是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乔仙有点尴尬，该不会是自己跨区祭祀惹的祸吧？
不对，应该和自己没关系。
这骨头都已经风化了不知多久，快成化石了。从时间跨度上考虑，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更重要的，在「人面鸟身神」的胸口，有着夺走它性命的原因。
一座骇人的青铜树，如同狼牙棒般分出无数枝杈，被蛮力硬生生贯入「人面鸟身神」的胸口，撕裂了胸腔里的一切骨头和器官。
它，是被谋杀的。
而且是以极为残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