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亦或是人乱了
许岁暮这边，随着越发接近南关城，她便察觉了江语和江旧年之间的诡异气氛。
她抿抿唇，没有多说。
反倒是江语主动找她搭话，“许姑娘，马上进城了。”
“娘娘，是在担心”许岁暮手指挖向掌心。
“她和陛下一起来了，”江语似笑非笑的回答。
许岁暮沉默了，她心知肚明江语说的“她”是谁。
江语却是瞥了一眼许岁暮，又接着说，“罢了，你不用多想，进了城一切有兄长为你安排。”
“多谢娘娘，”许岁暮微微埋头，轻声回答。
江语却是失神了，脑海浮现她二人的样貌，心尖跟着一颤。
外面，江旧年的目光刚从马车上收回，元春就凑了过来。
“大人，要进城了。”
“嗯，”江旧年扫了一圈周围，骑马来到马车窗户边。
他开口，“要入城了，说辞可想好了”
许岁暮惊讶，“”
江语悻悻然开口，“兄长说的不是你，是我。”
许岁暮恍然大悟。
江语清清嗓子，“兄长放心，不会有事的，毕竟她跟着来了，心思不会反在我身上。”
马车之外的江旧年如鲠在喉，沉默不语。
江语又自嘲一笑，“说不定都不知我跟着出来了。”
“不会，”江旧年僵硬的说着安慰的话。
江语又是一声凄笑。
许岁暮在旁边感到头疼，这兄妹俩真不把她当外人。
忽然，江旧年又道，“岁暮，你的事不用忧心，我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那道身影离开。
许岁暮望着车帘发呆。
反倒是江语诧异道，“岁暮，唤的可真亲昵。”
许岁暮尴尬的笑笑，“娘娘折煞了。”
江语笑而不语。
一行人接着向南关城出发。
到了快晌午时，才到达城门口。
江旧年本欲直接入城，不曾想几个骑马的侍卫从城中赶出来。
他看了一眼，便知是皇帝贺北深的人。
那几个人停在江旧年前面，然后翻身下马行礼。
江旧年高坐马上，点点头，没有多大反应。
领头的侍卫单膝下跪，扯着嗓子道，“见过将军，陛下有请。”
“带路。”江旧年没有多说，又朝云和道，“回客栈。”
“是，”云和领命，刚想出发，那侍卫又叫起来。
“将军，陛下让那二位一起去。”
江旧年抿唇，果然没有事能瞒过贺北，不过他也没什么想瞒的。
他点头，“行。”
“是，将军，”领头的侍卫上马，带头走在前面，不紧不慢的。
江旧年一言不发，只是看了一眼马车，就跟上了。
此刻，马车中的气氛在那侍卫说话后就变得沉闷。
许岁暮识趣的坐在一旁，没有发出动静，她手上拿了一本医书，手指摩挲在上面。
忽然，江语开口询问，“许姑娘，你看得见”
许岁暮没有觉得被冒犯而有恼意，只是笑着点点头，“依稀可见，娘娘可是觉得无趣”
“倒也不是，”江语语气惆怅，“只是要坚定陛下了，我反倒心慌胸闷了。”
“为何”许岁暮不解。
皇帝贺北深宠爱淑妃蜀思一倒是人尽皆知的事，可坊间并无传闻贤妃江语受冷落一事。
江语笑容勉强，“许姑娘，若是你心悦一人，却见他成天与别人腻腻歪歪，自己又无可避免要看见，也清楚明白这是事实，心里面可会堵，可会难受”
许岁暮没成想江语回答的如此直白，她被稳住，愣在原地。
心，似乎被撕开了一道裂隙，有东西一跃而入。
她的脑海里，心里，不由自主浮现了一道身影，让她心慌，迫使她不安的身影。
许岁暮反复抿唇，呼吸一乱，“或许会的，娘娘。”
江语却又轻笑起来，毫无征兆的身体往前一倾，凑到许岁暮耳畔低语。
她说，“许姑娘，你的呼吸乱了。”
江语话锋一转，偏头看许岁暮的侧颜，“亦或是人乱了，因为谁呢！”
许岁暮仿佛受到惊吓，往后一靠拢，手捂着胸口，喘着气，“娘娘言重了，我，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只有想不想，”江语意味深长的看着许岁暮。
她的玉手搭在许岁暮肩膀上，“许姑娘，但愿我的话成真。”
“娘娘……”许岁暮正欲说话，却被打断。
是江旧年来到了车窗边，他沉声道，“待会到了，你就跟在我身后。”
许岁暮视线落在江语身上。
江语无所谓的耸肩，“一切听兄长安排。”
“你要真听我的，倒是谢天谢地了，”江旧年满是无奈。
他又柔和了声音，“岁暮，待会云和会带你去房间稍作歇息，晚点我来找你。”
“好，”许岁暮双耳嗡嗡的叫着，心绪不明，她在想事情。
江语再次扫了她一眼，却没再说话了。
自从入城后，随着马车向那院子的靠近，她就越发沉默了。
许岁暮能清楚感受到，也心知肚明这不是她该问的。
此时，她有些许紧张，更多的是担心能不能得到药，自己的双眼是否如愿复明。
一行人各想各的，终于是到了宅子外面。
江旧年下马，来到马车面前，“到了。”
“嗯，”江语点点头，“许姑娘，你先下去。”
“是，娘娘。”
许岁暮没有推脱，掀开帘子。
她一掀开帘子，目光便与守在马车外的江旧年不期而遇。
少年将军黑衣如墨，此刻正目不转睛看着她。
他的视线仿佛带有侵略攻击，眸色深沉，桃花眼波，可看见许岁暮时，却染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许岁暮被江旧年看的手足无措，心烧的厉害，她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江旧年目光坦率，迎风一笑，“岁暮，在想什么呢。”
他眼里的她，此刻一身湖水蓝的衣裳，少了书卷温顺之感，多了几分清冷高雅，纤腰上挂着一个吊坠。
许岁暮整个人如同带光而来，炽热而非凡，一缕缕暖阳打在她身上，仿佛自带光芒。
江旧年看着看着，不由耳垂泛红。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耳垂也跟着泛红。
许岁暮无意间瞥见了，自己的耳垂也跟着染上了红晕。
她装作没看见，“没什么，你先去忙，不用管我。”
她的手轻轻搭在江旧年掌心。
手指触碰的一刹那，不止于手心温度上升，连带着心的温度也上涨不少。
江旧年的耳垂红的滴血，眼神无处安放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许岁暮似乎察觉了她语气的不对劲，微微抬眼看他。
二人的目光交织纠缠在一起。
许岁暮愣住，江旧年呆住。
手心上俩人的体温还在互相传递。
二人四目相对，眼里只容下了对方的身影，徐徐微风，吹拂面颊，青丝舞动，美人面现，情意绵绵，已有展露。
原本是气氛大好，郎情妾意的时刻。
元春那小子不长眼的凑过来，他好奇的问，“大人，你这是和许姑娘做什么 我怎么看不明白了。”
“呀！”
二人惊慌失措松开了对方的手。
许岁暮埋下头，面颊晕红。
江旧年尴尬的咳嗽两声，“聒噪。”
莫名被骂的元春一头雾水。
好一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大人！
旁边的云和看着这出闹剧，哭笑不得，又佩服于元春的死脑筋。
他拿起佩剑戳戳元春，“喂喂喂，猪头。”
“你干嘛，”元春瞪着他。
云和做了个抹脑袋的动作，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拍拍手，又按住元春肩膀，“我说元春，什么时辰了，还在这啰哩啰嗦，赶紧和大人一起进去了。”
他又凑到元春耳畔，“陛下怪罪下来，可是对大人不利。”
元春一拍脑袋，“是我疏忽了。”
他朝江旧年拱手，“大人，我们要不先进去”
“嗯，”江旧年背着手点头。
云和到许岁暮跟前，“许姑娘，这边请。”
许岁暮朝微微一笑，表示谢意，便跟着他离开了。
江旧年的视线始终在许岁暮身上，待到人影消失，才后知后觉的动了动手指。
就这会功夫，江语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站到了江旧年面前。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打趣，“兄长看什么呢，如此入神，莫非是看许姑娘。”
“休要胡言，”江旧年收回自己的视线，“你还是想想自己，私自离开，陛下怪罪下来，看你怎么收场。”
“唉，”江语亲昵的挽住江旧年胳膊，“会没事的，有兄长在。”
“我护不了你一辈子，”江旧年头疼的按住眉心。
“那我护你，”江语笑吟吟的回。
江旧年无奈，却没泼她冷水。
兄妹二人说笑着进入宅子。
元春跟在后面，看着眼前这副情景，他竟然觉得陌生，却又发自内心觉得熟悉。
似乎在从前，这种画面是常见，可自从江语入宫后，便成为了回忆，变得遥不可及了。
元春忙着悲春伤秋，不曾想江旧年刹住脚，就为了跟他说句话。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想挨棍子。”
元春一哆嗦，“大人，瞎说。”
他一副委屈模样，就差去抱住江旧年了。
江语在旁边微笑着掩唇，终于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天真。
江旧年瞧见了，也是心头一喜。
本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却被那侍卫打断了。
“将军和娘娘还是加快些脚步为好，毕竟陛下还在里面等着呢。”
江旧年嘴角微不可见一僵，“带路就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