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许岁暮
千年前,月国境内。
此时正值寒冬,朵朵雪花漫天飞舞,天边雪白一片,地铺上了厚厚的雪豆腐,到处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天地间一片雪白,世界被刺眼的雪包围,仿佛要将人吞噬,鹅毛大雪簌簌而下,不作停留,周遭只有雪的气息。
此刻,悬崖之上,一位身着铠甲的少年将军站在崖边,他的剑在滴血。
红血融入白雪,盛开出妖孽的花朵。
他身上亦有伤,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热腾腾的血气发出,面容之上亦有一道伤痕,血丝挂着,眼神狠厉。
此人正是江旧年,这次南下乃是为了平乱, 不曾想军中有人与敌军里应外合,遇到埋伏,被逼至悬崖边。
他的对面站着一队人马,领头的大笑 ,“江旧年,不过如此。”
领头的挥舞着手中宝剑,“我这就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回去领赏。”
他身后的士兵跟着兴奋激动,一个个斗志昂扬。
江旧年神情冷淡,他只是往悬崖下看了一眼。
深不见底,似乎还有寒气上窜,跌入下去的结局只有粉身碎骨。
他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我的命,想要来拿就是。”
说完,在众人来不及反应时,他执剑,面带微笑,身体向后一仰,坠入万丈深渊。
众人神情惊慌, 感到不可思议。
领头的翻身下马,来到悬崖边,他半蹲身体,望着崖下,用刀在崖边一扫,又踢落碎石下去,皆无动静。
他咬牙切齿,“来人,随我去山崖下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待人翻身下马,马蹄之声响起 ,连人带马似乎走远了。
此刻,山腰上,江旧年被卡在一截伸出来的树枝上,他冷脸打量四周情景。
他往树洞一看,里面似乎藏着东西。
江旧年正在猜想时,忽然耳畔接收到了嘶嘶的声音,一股凉意袭击而来。
他抬头一看,原是树洞处盘踞着一条毒蛇。
毒蛇吐着蛇信子,目光似淬毒 ,直勾勾看着江旧年。
江旧年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动,暗器现。
几乎在那一瞬间,毒蛇发起进攻,张着血口朝江旧年袭来。
与此同时,他手腕处的飞刀出体,直扫蛇头。
血迸溅出来,溅在树枝和石头上。
毒蛇无头,软绵绵的倒下,跌入深渊。
江旧年并未松气,他感觉到树枝松动 或许很快就会断裂。
他强撑了一口气,取下匕首,踏上山崖,在悬崖峭壁上用匕首为助力,费力前行。
江旧年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汩汩而下,浸染了眼眶。
不知被凛冽的冬风刮骨了多久,才逐渐见到了崖上的光芒。
到了最后,江旧年成功爬上悬崖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可他不敢耽搁,怕敌军折回,到时就真一死百了了。
他踉踉跄跄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意识逐渐迷糊,身体发软的厉害,浑身上下因为伤痛而肌肉紧缩。
江旧年不知走了多久,只感到自己立身于一个陡坡,四周的呼吸清新,他的意识一昏,人直直栽下去,没了动静。
雪猛烈了,急躁而下,大片大朵,你追我赶,奔跑下来。
江旧年倒在了山坡下的平地,身上被厚雪遮盖了一些,脸上被挂了一道小伤口,殷红的血痕在漫天冰雪里,极其突出。
就在这时,远方走来了一位少女。
那少女一身湖绿的衣裳,青丝被湖绿的束带拦腰一绑,慵懒随意,发间别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银蝶。
她的容貌谈不上倾国倾城,不是直击人心的美,而似山中清泉,缓缓而流,清澈甘甜,让人感到舒适。
少女是淡雅如菊,温婉大方的美,只是此刻那双秋水含波的眼眸却是一片死寂,毫无波澜的,似乎万物不得入目。
再细细一看,原是双目失明,不可视物,她神情冷淡,右手提着花篮,篮中有只圆滚滚白花花的灵狐探出肉乎乎的脑袋,四处张望。
它嗅到了浅淡的血腥之气,那灵狐毛发柔顺细腻,通体雪白一片,一双狐狸眼极有灵性,眼珠子转溜着。
少女白皙的柔荑搭在灵狐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嗓音如人,悦耳动听 ,“带雨,你可是感知到了什么”
那灵狐顿时吱吱叫起来,脑袋在少女掌心磨蹭。
少女掌心一片温热,她低声一笑,“好了带雨,你带我去看看。”
灵狐,也就是苏带雨,立马躁动起来,发声指引着少女朝江旧年的方向去。
而那少女乃是深山老林里独自居住的盲眼少女,许岁暮。
今日,是她第一次遇见江旧年。
至于苏带雨,是她年幼上山时,意外捡到了当时受伤的它,便带回家,为它疗伤,抚养了它,并为其取名。
许岁暮越向江旧年靠近,便发觉血腥味之浓烈。
她低声道,“带雨,你有没有察觉不对劲,这附近似乎有人受伤了。”
苏带雨吱吱叫什么,表示认同。
许岁暮呆愣在原地,陷入纠结,“要救不救呢,若是一个人,我也拉不走,可这冰天雪地的,若是不救,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苏带雨眨巴着眼,她并无意见。
若许岁暮要救,她自有办法帮她,若不救,走了便是。
原本许岁暮还有些犹豫,她朝江旧年靠近,血腥气立马包裹住她。
她蹲下身子,神情凝重,“看来只有一个人 。”
许岁暮又摸摸苏带雨的脑袋,“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我就不救了,我本就眼瞎,也无余力照顾他。”
苏带雨点点头,表示赞同。
许岁暮正欲起身时,忽然感到手腕处一痛,像被人捏住了。
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扑倒在江旧年身上。
血,糊了她一手。
许岁暮的脑子在那一刻好似炸开了花,她忽然忘记了说话。
而江旧年,似乎陷入了昏迷 毫无反应,只是手中的剑,不曾离手。
许岁暮低低呢喃,“真是晦气,临走还要摔一跤。”
她本想用江旧年身体做支撑爬起来,可手搭在他腰间那一刻,又彻底陷入了沉默。
许岁暮不作反应了,她默默无言,可心里乱成一团,情绪复杂难解。
她像是试探,又像是求证,小心翼翼扯下江旧年腰上的令牌,把玩在手中。
许岁暮的指尖摩挲在令牌上,似乎在临摹上面的图案。
她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似乎发觉了江旧年身份的不同寻常,“有那么巧合。”
许岁暮苦恼起来,“若真是他,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我如何拉他回去。”
苏带雨一听她的话,来了精神,脑袋蹭蹭她,似乎在询问。
许岁暮点点头,“我刚才摸到他身上的腰牌,是将军江旧年的徽记,若真是江旧年,此人反倒不得不救了。”
苏带雨只是附和的点点头,同时打量了昏迷的江旧年。
此人,容貌甚是出色,她活了数百年,的确难见与之媲美的男子。
许岁暮又道,“带雨,你守在这,我回去把拖板拖来。”
苏带雨下意识嗷呜一声,表示抗议。
许岁暮却是摸摸她的头,让她听话,“乖,江旧年是位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他心里有百姓,我自然要救他一命。”
苏带雨没话了,她一向以许岁暮马首是瞻。
许岁暮摸索着起身,“何况我的医术,总要派上用场。”
苏带雨奋力点头,乐呵呵来到许岁暮脚下,拱拱她脚腕,示意她去。
许岁暮这才放心下来,展颜一笑。
一笑便胜百花开,风华尽在飞雪下。
苏带雨看的痴了,不愧是她娘亲,就是好看。
许岁暮在交代清楚后,朝山下走。
她这一走,便是小半天。
期间苏带雨无聊的围着江旧年转了几圈。
她心里暗想,如此好的皮囊,许配给她娘亲倒是不错。
苏带雨这般想着,不由把爪子放江旧年胸口上。
一道白光瞬间入体,她对此得意洋洋,“呀,这下你可跑不了,就算你到了天涯海角,只要没死,我都会知道你在哪,你呀还是乖乖做我爹爹,当娘亲的好夫君。”
苏带雨想着想着就乐的活蹦乱跳。
直到她实在守的烦腻了,心里开始担忧起许岁暮来。
她喃喃细语,“娘亲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事了。”
苏带雨来了精神,眼看就要挥舞爪子,“不行,我得去找娘亲。”
就在她准备奔跑时,一道窈窕的身姿出现在她眼前。
正是她那消失小半天的娘亲。
瘦弱的姑娘,孤身拖着拖板,面带浅笑的朝苏带雨走近。
她好似冰天雪地里飞舞的蝴蝶,妙不可言,美不可述。
苏带雨顿时欢欢喜喜朝许岁暮跑来,到她脚边叫唤。
许岁暮擦擦额角的细汗,“幸好这山路我熟,否则我这瞎子该下落不明了。”
苏带雨“嗷”的一爪子拍许岁暮身上。
她自是不知,有她在,无兽类敢出来寻死。
许岁暮又来到江旧年面前,双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看这样子,伤的不轻,带雨,我们得快些回去了。”
苏带雨疯狂点头。
许岁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旧年推上拖板。
她气喘吁吁坐在地上,累的浑身酸痛。
苏带雨懂事的没跳进花篮,而是负责引路。
许岁暮休息好了,又慢慢起身,将拖板绳子束在身上,艰难的朝家里去。
此时,雪下的急了,好似在宣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