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氏的铺子好新奇
翌日清晨，孟明晗还没醒，就听到院子里的嘈杂声。
谢府大管家谢忠，领着人往红梅院大件小件的搬东西，从桌椅摆件到布匹首饰，屋子内外焕然一新，虽比不上清竹院江萱琴的厢房，但和那个小破院子比，已是天壤之别。
听说孟明晗醒了，谢忠隔着帘子讨好地向她回禀。
“这些都是老爷和少爷吩咐的，夫人还缺什么，尽管说，我这就去添置。”
“以后夫人的吃穿用度都不会比江夫人差，再有人怠慢，夫人找我也好，找少爷也好，就算直接把不长眼的奴才打死也使得。”
“这是五百两银子，夫人遇到喜欢的东西，随便买。”
“大厨房给您炖了燕窝，我这就让他们送来。”
孟明晗淡淡道：“谢管事费心了。别的都没什么，只是我现在地位尴尬，不好再用谢府的下人，但是小春跟我久了，我舍不得。”
“是是。”
谢忠掏出一沓纸，“这是我一早挑出来的几个下人，干净老实，日后要带走也无妨，夫人看看可有顺眼的。小春的身契也在这里。”
孟明晗示意小春去接进来，缓缓笑了。
“老爷考虑的周到，替我谢谢老爷。”
谢忠又恭维了几句，这才告退。
孟明晗伸了个懒腰，积压在心里的郁气终于散了些。
谢康平这么安排，说明已经知道了她昨晚跟谢景博说要和离的事，而且他对孟明晗的知情识趣很满意。
从今后，红梅院会成为谢府遗世独立的一个角落，谢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帮谢家讨好摄政王。
等到事情结束，她，连同红梅院，都会整个消失在谢府。
就像太阳出来，再缠绵的春雨都会踪影全无。
这是孟明晗和谢康平心照不宣的默契。
吃过早饭，孟明晗没有选黎寂恒送来的新衣裳和新首饰，反而穿了身朴素的旧衣，戴着根银簪子就出了门。
在城里买了些纸钱祭品，马车直奔南城外。
孟家一府二十几口人，追随孟勇夫妇而去的忠仆管事有十余个，剩下在多番严刑下保住一条命的，都是粗使下人。
孟勇夫妇以死明志后，皇帝有所触动，孟家的案子就此搁置，孟家人的尸骨也默许被人带走安葬。
如今孟家人的坟茔就坐落在南城外一处山坡上，这里少有人来，坡下一条蜿蜒的小河，靠山面水，已算是不错的埋骨之地。
孟明晗是第二次来给爹娘扫墓，乍一看到爹娘的墓碑，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她一边哭个不停，一边坚持着给所有的孟家人坟茔上香、清扫、磕头、祝祷。
不能说出口的悲戚却在心中肆虐。
爹，娘，终究是女儿看错了人，谢景博并非良配，当年我们真不应该信他！
如今三年多过去，女儿浑浑噩噩，自身尚且不保，纵然豁出一切，这一世可能为父亲平反？
爹娘！求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顺利扳倒谢家！
小春第一次见孟明晗如此伤怀，自己也感同身受，哭得袖子都湿了。
她拿帕子给孟明晗擦泪，抽抽噎噎地说：“夫人节哀，老爷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夫人哭坏了身子。”
“奴婢看这些坟茔都很干净，不是长久无人打理的，是有人按时来祭拜，说明老爷的忠义不是无人知道，夫人也可安心些了。”
是啊，这一片地方都被圈了起来，野草长得并不高，地上还有烧过纸钱的痕迹。
孟明晗点点头，心中升起几分希望。
要是京城还有人记得父亲，那她将来扳倒谢家的助力就多了一分。
回城后，孟明晗并没有急着回谢府，而是转道去了最热闹的东城市集逛一逛。
人声鼎沸，吃食玩意儿琳琅满目，这普通的烟火气对于孟明晗来说十分亲切，却也有几分陌生。
她兴致勃勃地逛了一条街，给自己和小春都买了好几身新衣服新鞋，不过到底身体没恢复，觉得累了就寻了个幽静的酒楼休息吃饭。
雅间的窗户外，正对着一家名叫“唯品阁”的成衣店。
江萱琴的店。
孟明晗大方地点了很多吃食，但胃口不太好，略吃了些就放下了筷子。
她撑着脑袋，透过窗户的缝隙，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这条街的店铺，以及与那些铺子格格不入的唯品阁，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刚买的红豆糕。
对面的小春倒敞开了肚子吃得欢。
等她吃饱了，她给孟明晗换了杯热茶，这才问道:“夫人，您瞧什么呢？”
“瞧新鲜啊。”
孟明晗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
“你说这二夫人是怎么想的，给铺子起这种名字，生意真能好吗？”
对面的唯品阁不仅名字奇怪，店外的装饰也奇怪，比别的铺子高出一大截不说，店名的字体稚嫩得像幼童随手画的，就连门头颜色也是鲜艳的嫩绿鹅黄，在一大排灰不溜秋的铺子里十分显眼。
孟明晗瞧了这么半天，路过的姑娘们几乎都被这铺子吸引目光，继而进去逛逛。
可是进出的人多，空着手出来的人也多，倒不像别的铺子，东西都实实在在地卖出去了。
小春也随着孟明晗的视线往下看，但她只知道服侍人，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蹊跷来，懵懂地摇摇头。
“奴婢也不知道，只不过总听府里的人说，二夫人新奇的法子很多，不管是铺子还是庄子，都跟别人做生意不大一样。”
“有人说，二夫人家世不高，原本老爷和老夫人都不太喜欢她，后来她的铺子和庄子都在京里有了点名气，又生了小少爷，老爷才信任她的。”
“是吗？”
孟明晗淡淡一笑。
江萱琴这么有本事？
可如果她的新奇法子都很能赚钱，谢景博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哭穷，骗光外祖家的钱呢？
孟明晗问:“小春，现在二夫人管中馈，府里的下人是不是都很听二夫人的话，事事不敢忤逆她？”
小春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