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条路，不死不归
夜色如墨，漆黑的马车完美的融入了山林道路，四平八稳的缓慢前行着。
马车内，韩暮和同村一众少年挤在一起，看着他们对着车厢另一边的少年们挤眉弄眼。
这车厢没有窗口，内设三排横着的大长凳，车厢顶挂了一枚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月影石，使人能勉强视物。
韩暮没有管大眼瞪小眼的少年们，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失血过多使得他在阴寒的夜里身体更加虚弱。
就在这时，车厢外边传来一阵敲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边击打着车厢，这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明显。
少年们立刻紧张起来。
他们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常听大人们谈论起，夜里的山林之中有吸血蚀骨的妖怪。
韩暮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两世为人的他，对于事物的通透感自然也不是这些小屁孩儿能比的。
公凉作为黑山执事，夜晚还能堂而皇之的在山道上赶路，自然有依仗，黑山也不可能让自己收取的血税和药材出问题。
果然，车外立刻传来公凉阴冷的声音。
“你等在车内待着，不可妄动，本执事去去就来！”
说罢，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少年们只得紧紧靠在一起，仿佛这样便能稍微心安一些。
时间微微流逝，一股无声的压抑感在车厢这个封闭的空间之中蔓延开来。
李抬棺挪着屁股来到韩暮身边，一张大脸凑到韩暮耳边。
“暮哥儿，你是真厉害，那坛子血，我太爷、太奶、阿爷，娘和二伯三伯凑了半个月才凑出来，你只有一个人”
韩暮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息，默默的将头偏移了几寸，才语气平常的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年轻，血气旺吧。”
李抬棺见状，又顶着个大脸继续贴了过来，回道。
“这倒是，我本来也想着放血的，可是我爹告诉我，少年人一边夜里自渎，一边白天放血会消磨根基，影响去黑山的修行，非要我戒了夜里的活计，那我哪里愿意，要不是我爹也曾在黑山待过，我打不过他”
韩暮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听着这家伙不明所以的炫耀语气，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骚扰了。
原来穿越之后的原著民少年也十分下头
他当即便伸手推开李抬棺的大脸，敷衍道。
“李大伯说得对，抬棺莫要再讲话了，当心吵到了了执事大人。”
说完这句话后，韩暮便靠在车厢边，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李抬棺见韩暮不愿再说话，只得悻悻离开。
不多时，一阵尖戾的叫声骤然传来，听得车厢内的少年们又是一阵紧张。
紧随着车厢一震，马车便又继续前行了起来。
少年们这才知道是执事大人回来了，识趣的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紧绷的心神放下，相继沉沉睡去。
韩暮倒是也想一睡了之，但是脑袋枕靠在晃动的车厢旁，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他此刻思绪杂乱，有回忆起在地星时的现代生活，酸甜苦辣，友情爱情。
也有穿越到这个诡异的诅咒世界后，惊惧，忧心的悲观情绪。
更有对于前往黑山的奇异憧憬和对于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的大胆想象。
也许我韩暮这一世，也能走出一条像前世网络小说中那些主角一样的传奇之路。
马车在山道上起起伏伏，兜兜转转了两天。
终于在第四天上午行驶得平稳起来。
经过几天时间的相处，车厢内来自不同的几个村落的少年还是彼此熟悉了起来。
此刻，他们正在小声的讨论着关于黑山的事情。
韩暮半眯着双眼，身子靠在车厢壁上，装睡一般的倾听着少年们的窃窃私语声。
正听得入神间，马车又再次停了下来，这几日的时间，少年们虽然也有下车解决吃喝拉撒的时候，但今日早晨才休整过，现在停车不可能是因为这事。
韩暮心头一动，看来终于要到黑山了。
果然，不一会儿车厢外便传来公凉那听起来冷冷的声音。
“下车，准备进城！”
少年们丝毫不敢耽搁，连忙起身，钻出车厢门口的搭帘。
首先映入韩暮眼中的是一座依靠两侧山丘而建成的巨大城池。
高大的城墙以整块的巨石堆砌而成，这些石块被切割的整整齐齐，以至于整片城墙上的缝隙几乎是连刀片都穿插不进。
两扇被浇筑了铁汁的城门缓缓打开，时不时闪烁的暗红色铁锈预示着这里面通向的绝非安乐善地。
此刻，韩暮等一众少年就站在城门外的大片空地上，身边停满了同一类型的马车。
在他们前面，还有好几拨陌生的少年面孔在宽阔的护城桥上排着队。
想来，黑山也不止在落棺村附近的几个村落收取血税。
韩暮此时再将目光放到了身前的公凉身上，当看到他摘掉黑袍的兜帽，取下罩在面孔上的黑巾时，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心生惧意。
只见公凉面容普通，但是却有一层又一层形似鳞片的角质交织在整颗头颅上。
有些泛白的角质层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诡异的亮光。
这时的公凉似乎察觉到了少年们的惊惧，竟然回首微微张开了嘴，一条分叉的长舌快速探了出来，又缩了回去。
这就是在被长生诅咒的世界里修行的代价吗？
韩暮强忍着往后退步的冲动，如是想道。
“也许你们其中有走狗屎运的能有机缘入门，在黑山成为修行者，那作为前辈，本执事有一句忠告奉上”
公凉转身看向这些迷茫的少年，眼中转过一丝追忆，随即又自嘲的撇了撇嘴，才继续说道。
“踏上修行这条路，不争不休，不死不休！”
说完这话，公凉似是完成了什么执念一般，立刻恢复了之前淡漠的样子，开始领着韩暮等一群少年向着城门走去。
城门的看守穿着同样制式的黑袍，放行的十分快速，只是简单的查验了一下公凉的腰牌，便让韩暮等进入了这座庞大的城池之中。
韩暮一边缩在少年们东张西望的身影中，一边也在暗自观察着周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