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山执事
这样下去可不行,明天就是黑山的执事到来的日子。
若是凑不够血税,这段时间放的血白白浪费了不说,这次前往黑山的机会也将不复存在。
韩暮一咬牙,从怀中慎重的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
慢慢的一层层打开,里面躺着两三截野山参的须子。
这可谓是韩暮家里的传家之宝了,他能在这段时间不断放血中坚持下来,也全依仗这些根须。
此刻急切想要凑齐血税的韩暮发了狠,将一截山参须子塞进嘴里开始大口咀嚼起来。
同时,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狭小的房间里慢慢做起了运动,活泛血气。
过了好半晌,韩暮渐渐感觉嚼下去的山参须开始在肚内发散热量。
不一会儿便弥漫到全身各处,烘得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意识到时机到了的韩暮立刻伸手向坛口,一滴滴鲜血顺着手掌的边缘开始滴落。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鲜血滴在坛中的声音也渐渐沉闷。
韩暮已经满头大汗的咀嚼起最后一根山参须。
此刻的他面色无比苍白,整个人已经虚弱得紧靠在一旁的小桌上才能继续坚持。
“注意!你当前已损失三成半精血,若无灵气滋养,将在损失到四成半时迎来第一次长生诅咒!”
他眼中无视那漂浮在大黑坛上的血色字幕,反而夹杂着激动和疯狂。
快满了,快满了,就只差一点了
就在这时,韩暮终于是支持不住,渗着血滴的手臂搭在黑坛口,浑身再没有一点力气,眼白一翻,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今天是落棺村的大日子,老村长在自家儿子的搀扶下,一大早便开始召集人手,布置场地,核对上缴血税和药材的数量,准备迎接来自黑山的执事。
与此同时,早就准备前往黑山的少年们也被聚集在一起。
他们每个人都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在各家长辈的告诫下,一个个没了往日的跳脱。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确认完,老村长便领头带着村民们静静的开始等候着黑山执事的到来。
落棺村依山而建。
这山四四方方,像一座墓葬坟台,也像极了一口巨大的棺材,落棺村村名也是依此而来。
村外有着大片开垦过的土地,一条满是碎石的小道弯弯扭扭的绕过山丘,通向外界。
此刻有资格来迎接执事的村民,除了老村长和少年们,几乎都是成功熬过第一次长生诅咒的人。
他们浑身的肤色整体带着古怪的衰败之色,有的村民身上还有未曾处理的伤口,也没有愈合的迹象,皮肉翻卷干枯像是乍起的老树皮。
他们头发松散,眼白也布满了血丝,指甲尖而长,搭配着一身崭新亮丽的衣裳,一股死亡和生机交互的矛盾气质油然而生。
村口的村民安静又期待的望着那条村子的出路,从早晨等到晌午,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显示出不耐烦。
日上正午,终于,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出现在小道上。
马车通体漆黑,前面拉车的是一匹额头长出骨刺独角的古怪马匹,一股股灰黑色的烟气从马儿不断耸动的口鼻之中溢出。
不一会儿,马车临近,马蹄声沉闷有力,仿佛是敲击在村民们本就跳动迟缓的心脏之上。
“老朽落棺村村正,恭迎执事大人!”
“恭迎执事大人”
村民们在老村长的带领下,齐齐躬身行礼。
公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他穿着宽大的黑袍,头上更是用黑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出一双眼白多,瞳色极少的淡漠眼睛来。
他扫了一眼旁边堆砌城墙的大黑坛和捆成堆的药材,说道。
“我乃黑山执法堂执事,公凉!特来收取血税!”
老村长更是身子一颤,连忙开口说道。
“执事大人舟车劳顿,老朽已备下一桌山珍,还请大人赏脸。”
公凉没有急着回应,反而是踱步到了黑坛子处,袖袍轻拂便将堆的如墙一般高的黑坛子收走。
随后如法炮制的将那堆药材也收走,才返身走到老村长身前。
感受到身前阴冷气息骤然加剧,老村长腰身连忙又下沉三分,他依稀能听见自己腰骨在噼里啪啦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你们落棺村倒还好,未曾在血税和药材上偷耍心眼儿,不然又要浪费本执事的时间。”
公凉挥袖甩了甩,几滴沾染在袖口的暗红色血迹被甩出,落在老村长身前,甚至不用抬眼就能看到。
他手中出现一只白色的小瓷瓶。
“宴席就不必了,本执事要告诉你一件大事,下次血税没有上限,你落棺村能出多少,就能得多少奖励。”
他顿了顿,像是怕自己没说清楚,又接着道。
“一坛血税,额外能多得三枚怯朽丸,你等可听明白了?”
老村长急忙抬头。
要知道怯朽丸可短暂压制长生诅咒带来的身体腐朽,令身体恢复如常,往日两坛血税加上一份药材才能勉强换来一颗。
他强忍住颤抖的双手,恭敬的接过公凉手中的小瓷瓶,激动说道。
“多谢执事大人,多谢黑山,老朽明白!”
“既如此,此间事了,要去黑山的孩童便随本执事走吧。”
少年们这才打破噤声不动的模样,快速的排好队,一个一个的上了马车。
就在公凉默默看着最后一个孩童上了车,也准备走向马车离开之时。
“执事大人,请留步!”
虚弱又稚嫩的声音从村民们背后传来,引得他们面面相觑。
韩暮摇摇欲坠的抱着大黑坛,吃力的挤过一排又一排村民。
在老村长惊讶,欲言又止的神色之中,走向前方。
迎着公凉阴冷淡漠的目光,韩暮硬着头皮,恭敬的说道。
“小子韩暮,落棺村民,今日上贡血税一坛,烦请执事带我入黑山!”
韩暮心脏怦怦直跳,昨天为了凑够这一坛血税,硬是差点把自己整条命都送走。
几乎是伤及根本,这也导致他昏迷了一天一夜,若是苏醒的再晚上一会儿,就生生错过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公凉负手而立,目光在韩暮苍白如纸的脸上转了一圈,着重在他有些灵光的双眼上停留了片刻。
最后转移到了韩暮抱着的大黑坛,他自然能看出这黑坛里的血都是来源于同一个人身上。
“不错,黑山最重规矩,既然你能凭一己之力凑出血税,便快些上车吧!”
韩暮只觉双手一轻,原本抱着的黑坛已经不知所踪,他心中微微一松,赶紧躬身行礼。
“小子多谢执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