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船上

    珠儿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乃德交汇后又迅速移开，她动作轻柔地将手抽回，微微颔首，然后默默走进屋子里。

    转眼间就到了启程的日子。这天清晨，珠儿和小蕊早早起床，而谢老爷和堂叔也早已整理好行装等待着。然而却迟迟未见乃德的身影，就在这时，乃德的贴身侍从马克匆匆地赶来说道：“先生让我传话给珠儿小姐，请您先行一步，他会尽快跟上。”

    谢老爷和堂叔听闻此言，稍作商议后决定按照乃德所言行事。于是他们安排珠儿和小蕊登上船只，待一切就绪，珠儿向谢老爷和堂叔跪地行礼道别。登船之后，珠儿依旧未能见到乃德的踪影。

    此刻，天空已临近正午时分，由于必须在天黑之前抵达下一个渡口，珠儿无奈之下只得吩咐船夫先行起航。她静静地伫立在船头，凝视着岸边的谢老爷和堂叔，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方才转身回到船舱内。

    珠儿踏入船舱内，发现小蕊与两个丫鬟正围着一名男子说笑。她心中不由一愣，径直走上前去。这名男子身形酷似乃德，但更为年轻，面容英俊非凡。珠儿凝视片刻后，突然意识到此人正是乃德！“你，你……”珠儿惊愕得语塞，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原来，乃德竟然将自己标志性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怪不得刚才珠儿乍一看没能立刻认出他来。“你怎么把胡子给剃掉了？”珠儿终于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然而，面对她的疑问，乃德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回应。

    这时，其中一个名叫小兰的丫鬟轻盈地走来，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手炉，递给珠儿，柔声说道：“小姐您一直站在外面，天气这么寒冷，还是先暖暖手吧。先生还特意带来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小姐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呢。”珠儿点点头，接过手炉，温暖逐渐传遍全身。

    另一个名叫小月的丫头也轻盈地端来了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茗。珠儿将目光投向桌面，果不其然，只见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有精致典雅的中式糕点，也有别具风味的西式甜品。珠儿轻握住手中温暖的手炉，缓缓坐下后，伸出手拣选了两块点心送入口中。滋味异常甜美。她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然后转头凝视着乃德，轻声问道：“难道是因为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吗？”乃德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动作轻柔而不失优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眼前的珠儿愈发显得娇媚可爱，惹人怜惜。他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珠儿，只要你心中能够减少一些委屈和不快，无论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心甘情愿的。”

    珠儿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用那对宛如繁星般的眼眸凝视着乃德。美目流转之间，仿佛有着无尽的魅力，使得乃德彻底沉醉其中。

    不知何时，小蕊和另外两名丫鬟早已悄悄闪身而出。此时此刻，乃德突然靠近珠儿身旁，轻柔地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珠儿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惊愕与羞涩交织心头，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舅舅和堂叔的叮咛嘱托。于是，她急忙站立起身，稍稍远离乃德一些：“我有些疲倦了，想要歇息片刻，你还是先返回自己的船上吧。”

    “好。”乃德缓缓站起身子说道，“你安心小憩一会儿，待到用餐时，我会吩咐她们去唤醒你。”说话间，他的目光温柔而炽热地落在珠儿身上。

    珠儿的心愈发“怦怦”直跳。她不禁感到既羞愧又惶恐不安，心中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胡乱冲撞。他们这一行总共拥有三艘船只，其中一艘放置着郑老爷的棺椁，由珠儿的一个小堂叔陪同守护。小堂叔是请了旨意护送的，完成任务后便需立刻赶回京城。

    一条是珠儿小蕊她们住着。还有一条就是乃德的了。珠儿和乃德乘的这两条极大，放棺木的那只稍小一些。

    珠儿想到舅舅和堂叔悄悄议论这三只船同行大约需要多少多少钱。以他们的经济条件当然是负担不起的。朝廷赏的丧葬银也只能租一艘普通的客船。

    但这一切都是乃德包办，费用俱是乃德所出。珠儿心里也是万分感激。

    他竟如此体贴入微，珠儿不禁暗自思忖：“以他的条件，只要他愿意，未必找不到比我好的。然而既已钟情于我，暂且不论缘由为何，只需他不殴打辱骂于我。我定当与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可转念一想，倘若他欲纳妾室该如何是好？那便随他去吧。毕竟凭借其雄厚财力，在这一国里，又有几个男子未纳妾室呢？只求他待我如初，切莫宠溺小妾而冷落正妻即可。如此这般思量数遍，心境反倒愈发安宁。遂唤来丫鬟，命其将些许点心送予小堂叔品尝。而后步入卧舱休憩。须臾间，便沉沉睡去。待再度睁眼苏醒时，已然抵达渡口。

    船夫早已将船只停泊妥当，此时天色已晚，夜幕笼罩，四周黑漆漆一片。珠儿移步至甲板之上，但见天际并无明月高悬，仅余数颗稀落星辰，孤零零地闪烁着微弱光芒。

    “珠儿，珠儿……”一声声呼唤传来，原来是小蕊在呼喊着珠儿。小蕊走出船舱，笑道：“睡得可沉，中午喊吃饭的时候怎么都叫不醒。现在晚饭都摆好啦！”

    珠儿闻言，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先是去隔壁船上祭拜了父亲，然后邀请小堂叔一起来吃饭。小堂叔回答说他已经跟船夫一起用了。于是珠儿独自回到自己的船舱，走到前舱的桌子前坐下。

    她看到桌上摆着三副碗筷，便道：“小堂叔不过来了。”小蕊明白珠儿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这三副碗筷分别是给我、你还有乃德准备的。”珠儿接着又问：“那中午的时候，乃德也是来我们这里吃饭的吗？小堂叔来了没有呢？”

    “没有啊，乃德本来确实是想来的，但是你怎么都叫不醒，所以就没有过来。小堂叔还说我们这边全都是女孩子家，他一个男人过来多有不便。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叫他就是了，他不肯过来一起吃饭。”

    正说话间，乃德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小蕊见状，不由得打趣起珠儿来：“哎呀，我会不会在这里碍手碍脚，要不我还是去跟小兰、小月她们坐一块儿吃饭吧。”乃德倒是巴不得，可珠儿哪里肯呢。虽说两人已经订了婚，但毕竟尚未成婚。天天这样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传扬出去也不好听。而且，乃德看着自己时的眼神总是那么炽热，着实令珠儿感到担忧不已。万一日后他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自己是绝不肯的，到时候若是闹将起来，或者自己误伤了他而闹出些动静来，那场面可就难以收拾了！还是三个人在一起比较好，再加上还有两个丫鬟也在这附近。这样总归稳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