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显医术
皇宫宫门处。
因着进宫的缘故，贺明锦与沈清溪穿得都颇为正式，贤妃宫内的首领太监小跑着从宫门内的甬道过来，弓着身对着贺明锦恭敬道，
“给沈夫人请安。”
“孙公公请起。”
那人转了身，垂眸看向贺明锦身后的沈清溪，“这位便是沈大小姐吧。”
来时贺明锦于马车之上向沈清溪已大概说了贤妃宫内的情况，这孙公公看着年纪年轻，但待人事物都颇为老成，颇受器重，是已贤妃才特意破格提拔了他，成了贤妃宫内的首领太监。
沈清溪礼貌地微笑了下，“孙公公。”
孙公公赶忙又回了礼，侧了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敬道，
“贤妃娘娘正盼着您二位呢。”
穿过长长的甬道，沈清溪只觉这皇宫的布局可真是错综复杂的很，若是有刺客，贸然来了，只怕也要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此刻太阳已微微越过宫墙，照在朱红色的宫墙之上，只比蚊子血还要赤红，却无端地让人有些心惊。
沈清溪收回了视线，这速度不紧不慢，一路上贺明锦只照例问了那孙公公几句贤妃有身孕后的近况，是否有不适，孙公公一一回了，贺明锦本有些担心的神色缓和了些。
不多时，过了一颇高的门槛，进了门，屋内熏着香，里间的软榻上，坐着一个颇为端庄的女子，从沈清溪那看来，只能看到精美宫装的衣摆。
“娘娘，沈夫人，沈大小姐到了。”孙公公单膝触了地，语气更加恭敬。
沈清溪站在门外，并没有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像是不知在做些什么，动作却快了几分。她只得静静地等待在一旁。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跪在地上的孙公公突然忙碌起身，快步走向屋内。紧接着，孙公公那充满无奈的声音传来：
&34;哎哟，娘娘啊！奴才才刚刚出去一小会儿，您怎么又吃了这么多甜食呢？芍药，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拦住娘娘一些呢？&34;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对贤妃娘娘行为的无可奈何。
贺明锦嘴角含着笑，但对贤妃这行为仿佛也屡见不鲜了，笑道，
“孙公公，娘娘一向如此，早该习惯了。”
“是也！你真是年纪不大，说话却一套一套的。”一俏皮的女子声音从内里传来，“还是嫂嫂最懂我。”
“娘娘不敢，这样说僭越了。”贺明锦闻言忙行了礼。
沈清溪立在身后也跟着福了身。
那着宫装的女子被一宫女扶着，小步走到了贺明锦面前。
“好了好了，嫂嫂，我知这是在宫里，说话小心什么的，这话您每次来都要说给我听，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是在我宫里，不必有那么多礼数。”还未等贺明锦答话，贤妃的目光便被低垂着头跟在身后的沈清溪掠了去。
“这便是清溪？”
“臣女参见贤妃娘娘。”沈清溪行礼。
“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贤妃笑着说道。
“谢娘娘。”沈清溪起身，这才微微抬眼看清了贤妃的面容，果然，这样性子，这样温婉美丽的人，才能养出云长钦那样的孩子。
贺明锦被贤妃拉到了内里的软榻上坐下，那唤作芍药的宫女也在贺明锦身旁放了一方凳子，沈清溪便顺势坐了下来。
贺明锦与贤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近来的事，大多还是问贤妃身体如何，沈清溪偶尔答一句，心中却算着时辰，想着陆昭何时才来，来了自己又该以什么借口与他谈话。
贤妃看着在一旁脸上带笑却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沈清溪，又想起贺明锦方才与她低语的话，笑道，
“清溪啊，来，看看我的孩子。”贤妃一脸幸福地摸着肚子。
沈清溪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娘娘脉象平稳，胎儿一切正常。不过，”沈清溪顿了顿，看了看那饭几上已吃得只剩些残渣的盘子，还是劝道，“娘娘还是需要注意饮食，不可贪吃甜食。”
“哎呀，本宫知道了。”贤妃无奈地说道，“可是这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吃，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沈清溪微微一笑，“娘娘可以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对胎儿也有好处。”
“好主意。”贤妃点头赞同，“改天就让芍药陪本宫出去走走。对了，我听说你过去去过不少地方，不如给我来讲讲，就当解解闷？”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清溪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地看向了贺明锦，贺明锦微点了点头，沈清溪便只捡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讲了些，说到好笑处，贤妃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哎呀！”贤妃突然痛苦喊道。
屋内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贺明锦失声叫道，“贤妃？！”
孙公公本候在门外，闻言急步跑了进来。
“传太医！”贺明锦厉声道。
宫女们皆是乱作一团，突听得一女子声音冷静道，“将饭几挪开，放了软垫，让娘娘平躺下来。”
芍药看向说这话的沈清溪，一脸焦急，却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快！”
沈清溪只重重说道，贤妃已痛得近乎晕厥，芍药被沈清溪那简短有力地话吓了一激灵，但不知怎的，本能地按着沈清溪的话一一照做。
沈清溪按上贤妃的脉，竟隐隐有小产的迹象。当即便解下了腰间的针包，照着穴位便要扎下去。
“你！你要做什么！”
芍药扑在了贤妃身上，有些怯怯地看着沈清溪手上的银针，但依然一副誓死保护贤妃的样子。
软榻之上，贤妃又痛苦地低声哀嚎了一声。
“血！”有站在外侧的宫女惊声道。
等不及了。
沈清溪握住芍药的胳膊，将她从贤妃身上提了起来，一字一句稳声道，
“贤妃命悬一线，我不会害她。但若你一味阻拦，情况只会万分糟糕。现在情况未明前，你应该立马先封了宫里的消息，然后快些去请太医。不要再拦我，我不会害她！”
芍药听得有些怔愣，沈清溪见状不再管她，立马开始施针，芍药犹豫着，还想再拦时，本焦急在一旁贺明锦一把挡在了芍药身前，眸光坚定。
“芍药，我以沈家作保，按清溪说得去做。”
“可……”芍药支吾道。
“我相信我的女儿。”贺明锦话说得坚定。
见贺明锦稳了局势，沈清溪心无旁骛，专心地为贤妃施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孙公公带了陆昭，再回殿内时，贤妃身下的血已止住，神情也有些缓和。
贺明锦将毛巾用水浸了，捏干了水分，正在为她细细擦着方才因痛苦而密布的细汗。
陆昭一进殿内，敏锐地嗅到殿内似有血腥味，神色倏地沉了下来，快步走了进去，一群人围在软榻前，神色焦急。
只有一人，立在一旁，踱步打量着殿内的东西。
陆昭未顾得上行礼，挤进了人群，赶忙为贤妃诊治，嘴唇虽抿着，神色却缓和了不少。
自己赶到之前，已有人利落地施过了针，手法干净，此刻贤妃已无大碍了。
他心中升起一丝好奇，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认识一下这位能入得了自己眼的医者。
贤妃也悠转醒来，下意识地摸向小腹，一双美目哀切地看向陆昭，颤声道，
“陆太医，我的孩子？！”
陆昭退了一步，行礼道，“娘娘安心，龙胎安好，微臣会为娘娘开上安胎药，此后娘娘注意休息便好了。”
闻言贤妃才有些放下心来，又于人群中寻着人的身影。
“清溪？”
听到贤妃的声音，立在香炉边的沈清溪连忙去了身旁。
“娘娘。”
贤妃握住沈清溪的手，冰得沈清溪微微一颤，贤妃方才，真是怕极了。
贤妃脸上带着感激地笑，方才虽近乎晕厥，但朦胧之中，沈清溪的一言一行她都知晓，眼前这个看起来未经世事的少女，遇事当断则断，救了她们母子。
“方才，真是谢谢你。”
沈清溪心中也一软，反握住了贤妃的手，想要为她暖上几分。
跪在一旁的陆昭闻言微微有些吃惊，难不成方才便是眼前这个女子……
未来得及多想，陆昭起了身，写了药方，孙公公亲自去了太医院抓药，而陆昭则跟着芍药去了一旁，芍药细细向陆昭说着贤妃今日的饮食，最后疑云只落在了饭几上那凌乱的残渣之上。
正聚精会神检查时，只听得属于那女子的声音，清冷道，
“陆太医，可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