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要误会
容轩一脉被抄家了。
转眼便到腊月二十九，沈清溪本要去医馆看看聂羽，没成想却听到了这个消息。
宸王拜访沈相的话题，霎时间烟消云散，转而这位吏部尚书成了大街小巷人们的谈资。
自那日后，沈端便休沐，不曾进宫，这是沈清溪回来后沈家真正团圆要过得第一个新年，沈端连年来也难得在家中好生过个新年，贺明锦与王采歇便愈发上心，除了沈府的布置，更是为沈清溪又好生做了许多衣服，打了许多首饰，还将那沈清溪的院子又好生添置了一番，连初一的团圆宴的口味都是要按着沈清溪的喜好做的。
沈清溪得了空便常去沈老夫人那儿，沈老夫人知她敏锐，便有意将宫内的局势与她说了大概。
但无论怎样，沈家上下，忙碌之中，其乐融融。
可今日方到慈安居，便看见沈端着朝服，神色匆匆。
见了她来，沈端本是断了话，沈老夫人却道，“清溪是个伶俐的，这事你便说与她听听。”
沈端心中本不想叫爱女牵涉在其中，可碍于沈老夫人的话，便重又开了口，
“不知母亲可还记得，陛下初登基时，天元与定安共同抵御胡人的那场仗？”
沈老夫人点点头，面色颇为不忍，
“当然记得，那时陛下刚登基不久，手中却无实权，天元势微，胡人来犯，却因当时的宁远侯叶松的误判，导致天元丢了城池，失了先机。你力排众议，与定安议谈，共同出兵，才保全了天元。只是，这与那容轩有何关联？”
“那时太后把持朝政，容轩不过是容氏一族的旁支，如何得了太后青睐，一跃成了吏部尚书？今日方知，不过是当日叶兄把持兵权，又拥护陛下，早引得太后不满。却遭容轩设计，故意瞒报军情，孤将守城，丢了城池，断送了叶兄性命，剥了世袭的爵位，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背着那莫须有的罪名。经此，兵权才得以握在太后手中。容轩为太后送上这样一份大礼，太后怎可能对他不另眼相待？”
“当年你与我说过起时，虽疑点重重，但没有证据。你与裴松交好，当时不顾他人非议，最后也不过是守住了那宁远侯的宅子，不至于让叶氏母子流落街头，可这些年…她们却不怎么与我们往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
沈端看了沈清溪一眼，“这便是奇怪的地方。陛下从未与我谈起过调查此事，甚至与我说过现下还不是动容轩的时候。今日进宫，那证据却已经摆在了我面前。陛下与太后不睦已久，当年天元与定安共同作战，容轩动得手脚虽隐秘，但若查并非全无蛛丝马迹。只是当时太后护着，立时盖棺定论，有功的成了罪臣，有罪的却一跃成为重臣…此番陛下震怒，便决意折了太后这只臂膀。只是太后手里仍握着兵权，此番陛下也只能杀鸡儆猴，动了容轩一族，正了当年叶兄的清明，复了叶家世袭的爵位，以稍慰叶兄的在天之灵。”
“这样一来，陛下与太后无疑更是要针锋相对了…”沈老夫人叹道，顿了一顿，凝了沈清溪一眼，视线又落在沈端身上，继续道，“不过也好，那容轩近年来对你也是越发的针对了，也算是帮了我们沈家除去了一个死敌。”
从慈安居离开，沈清溪便一言不发，锦娘不知所以，但少见沈清溪这番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不得不与楚潇澜说的话联系起来。
一个人情，难道是这个吗？
沈清溪心中默然，不论她怎么看，都觉得——
楚潇澜，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与沈家，与她绑在一起一般。
锦娘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小姐，我们还去…医馆吗？”
回了神，沈清溪决定先不去想，她让小满将要带给聂羽她们的东西都放上了马车，便动身去了医馆。
明日虽才是除夕，可沿路之上，不论是店铺，还是自家瓦舍，都已挂上了喜庆的物件。大街之上，孩童们嬉戏玩闹的声音也阵阵响起，沈清溪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医馆之前，小满有些疑惑的声音却传来，“这光天白日的，怎么关着铺子？”
沈清溪掀开帘子，医馆大门果然紧闭着，与周围团团喜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刚下马车，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真是巧啊，你说是吗？清溪。”
沈清溪回头，果真是楚潇澜带着他那两个小跟班。
“你怎么在这？”
楚潇澜看了看对面的茶楼，
“我恰好在此处喝茶，没成想能遇到你。”
“哦。”沈清溪答道。
墨雨在楚潇澜身后疯狂撇嘴，明明是知道这沈家大小姐出了门，便故意在茶楼等人家，还非说是巧合。
越来越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楚潇澜走近了些，小满见状挡在了沈清溪面前。
楚潇澜止住脚步，轻笑道，
“清溪，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沈清溪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可心中有些担忧，蹙起了眉，淡淡道，
“多谢这份厚礼。可是，你想过吗？在别人看来，你是毫无立场地帮沈家。难道不是将沈家置于更大的风波吗？”
楚潇澜看着沈清溪蹙起的眉，心下有些莫名不悦，他实在，不愿看沈清溪为任何事情烦忧。
“清溪，我说过的，绝不会给你或者是沈家带来麻烦。”
少年说得赤诚，而且也有来往的人看向他们此处。
沈清溪不再纠结于楚潇澜，大街之上，也不是讨论这个的地方，想了想，她道，
“容家倒了，对沈家确有益无害，这点我替沈家谢过你。但你又究竟想从沈家这得到什么？楚潇澜，待我处理好医馆的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楚潇澜一愣，随即立刻道，“好。”
沈清溪拍了拍小满，示意他无事，先去叩门。
小满扣门的间隙，沈清溪看着仍站在一旁的楚潇澜，“你不走？”
楚潇澜笑得无害，“解释嘛，自是越早越好，免得造成误会。我便在此处等你，你处理好了，我便向你解释。”
“随你。”
正说话间，医馆门开了，却只开了个小缝。
沈清溪疑惑极了，这番模样，像是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