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战场命令
正在林雪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发觉主峰的半山腰，有个大洞穴。
林雪即刻举枪用瞄准镜观望，他气愤地自言自语，同时也是说给卧倒隐蔽在他右边的李东海听的。林雪说道：“妈的！这群猴子全躲在山洞里。”
“啊？炮弹白炸了！”李东海惊诧不已。
“怎么办？”林雪一边用瞄准镜观察一边继续自语道：“怎么会有个洞？”
林雪放下svd狙击步枪，对着距离他十五米隐蔽的胡江，压着嗓音喊道：“胡江！”
胡江听到喊声，扭头发现林雪趴在地上对着他招手。胡江扭头对着张君芳说道：“原地趴着、侧身躺着都行，没命令不准抬头！林雪喊我，去去就来。”
张君芳说道：“是。”说完张君芳再侧脸看时，胡江已经提枪猫腰奔向林雪的方向。
“炮火覆盖的时候，敌人躲在半山腰的山洞里。”林雪用右手指着前方说道，然后把svd狙击枪，递给卧倒在他左侧的胡江。
胡江用瞄准镜观察着林雪手指的方向，说道：“原来如此啊。”
胡江把枪还给了林雪，继续说道：“我军打冲锋的要吃大亏了！”
林雪接过svd狙击枪，在瞄准镜中继续观察着敌方的动向，说道：“从刚才到现在，至少一个加强连从洞中出来。”
“操蛋！”林雪惊讶地低呼。
“什么情况？”胡江紧张地观察着260主峰的动态。两峰相距二百八十米左右，肉眼也只是看清微小的人形黑点，具体携带的什么装备，却无法看得清。
“猴子居然有高机！”
“高射机枪？那不是用车拖的吗？”胡江很是怀疑。
“我军车载的是双联高机，猴子的是咱们或者苏联给的单管高机。分拆搬运四五个人力就行，单枪身的重量也就有六十多斤。真灵活呀！”
“吃用都是咱们补给的，这帮白眼儿狼！”
“林雪，我有个想法，这边山上开打时，不如咱们借机从山路快速通过？”李东海提出了他的战术思想。
胡江总觉得李东海的想法有问题，一下找不到理由，于是吸了一口气，说道：“咝……还是有些危险哦。”
林雪把svd狙击枪的瞄准镜当作望远镜，在主峰忽上忽下地寻找着、观察着，他皱着眉头说道：“嗯，绝对危险。东海这方案不行啊。”
稍顿了一下，林雪解释道：“敌人这时最怕我军从侧面或后面偷袭，会有暗哨瞭望左右侧。咱们的指挥员可不是吃干饭，之前一定有迂回的战术安排，肯定遇到了阻力，不然哪用得上这么猛烈的炮火……万一敌人没有暗哨，咱也不能冒这个险。”
林雪很清楚，战场可不是赌场。稍一疏忽，便是灾难。
李东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高机平射，碰到就是个死，不死也是重残。”胡江咬着牙气愤地说道。
林雪一边用瞄准镜观察着，一边皱着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弄死他们！”
此时遇事冷静的林雪，全身冒着暴戾之气。
胡江听到林雪的话，全身汗毛竖起很是激动地说道：“赞成！”
“就咱们这‘七八条枪’？”李东海引用《沙家浜》智斗一场胡传魁的台词桥段。
目前，总共八个人，农文山、麻水华两个后勤，四个医护，加上林雪是医院的保卫干事，胡江是志愿兵驾驶员，他们属于后勤兵的范畴。
胡江想到李东海的话，感到这支小分队的战斗力不是一般地弱。虽然胡江的技战术水平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他有着一颗勇敢的心，他仍然有着一搏的勇气，他坚定地说道：“这不还有七八条枪吗，总不能看着自己人送死。”
“这算七八条枪吗？能开枪的有几个？能有多少命中率？”林雪边说边从瞄准镜中观察着越军，他估算着洞内剩余的越军。
这一股敌人不少于两个连，或许还要再多些，难道有一个营？这得多大的一个岩洞啊？细思恐极，林雪想想头皮发麻又说道：“咱们发动袭击，就是鸡蛋撞石头啊！”
听到林雪说的话，卧倒在地的胡江和李东海几乎同时左右侧脸看着林雪，从鼻腔里发出“嗯”又几乎同时看向260主峰，从嘴里冒出“哎”的无奈之举泄气式的叹息声。
林雪转脸微笑着，轻声吟诵着：
“军歌应唱大刀环，
“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李东海很兴奋地说道：“这是《出塞》，徐锡麟的《出塞》。”
胡江一扫刚才的郁气，提高了嗓音说道：“应景啊！绝句啊！”语闭胡江左手握着，拳敲打着地面，然后激扬地复诵下阕，说道：
“只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李东海还在兴奋中，他提高了嗓音说道：
“军歌应唱大刀环，
“誓灭猴子出老街。”
“胡奴改猴子，妙！才华横溢呀。”胡江对李东海赞扬道。
林雪提枪起身，左手挥了一下，说道：“你们跟我来。”
林雪猫腰向着那块他首次上山时休息的山石后面，跑去。
胡江、李东海两人相互对视一下，不知道林雪的葫芦里卖的啥药？立即跟随。
林雪来到了山石旁边，想靠着石头坐下，他发现地面上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爬动，他向前换了个没蚂蚁的地方席地而坐，他的双眼却望着那群蚂蚁发呆出神。
跟上来的胡江、李东海也随着林雪坐下，他俩顺着林雪的眼神望去。
李东海发出感叹，说道：“喔，这么多小蚂蚁。”
“是我刚才上来时，扔的饼干，当时只有一只，没想到现在这么多。”
“善举啊。”胡江轻言赞叹。
“哪有善举？你看这分明是你死我活的两队在夺食。”李东海说道。
听着李东海的话，胡江若有所思。
林雪的好心，造成了两支蚁族的夺食之战，撕咬得你死我活。
林雪带着两人跑到山石后面，可不是来看蚂蚁打架的。他调整了一下思绪，说道：“说一下我的决定。”
胡江、李东海被林雪严肃的神态，弄得有些懵圈。
胡江立刻接上话茬，说道：“啥决定呀，不就是跟猴子开打呗，至于躲到山石后面说吗？”
“我命令：胡江为医疗队的代理队长，负责全队成员的安危，并带领队员赶到37师野战救护所报到；李东海协助胡江完成任务。我是党小组长，请随我举起右拳，以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以共产党员的名义宣誓，坚决完成任务！”
虽然胡江、李东海有些疑问，但林雪是队长又是党小组长，既然是命令，那就举起右拳先宣誓吧，他俩严肃地说道：“我胡江、我李东海，以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以共产党员的名义宣誓，坚决完成任务！”
林雪目视着他们宣誓完毕，面色欣慰地说道：“上级领导追责，一切由我负责。下面说一下具体安排，跟我来。”
胡江和李东海，疑惑地跟随林雪，快步来到160山顶的南端。
“你们看。”林雪用手指着山峰向南的方向继续说道：“从这里下去，穿过公路到斜对面的斜坡上，你们至少上山坡三十米，挖些浅沟掩体能卧倒隐蔽就行。另外，为了不留下痕迹，在远一点的地方，找些树枝草木，把挖好的掩体伪装起来，人分散趴进掩体中。记住男女搭配躲在掩体里，让护士们嘴里咬着木棍，以防虫蛇吓到她们尖叫，遇情况男兵要及时处理。我估计最多隐蔽两小时，这些敌人就会被37师消灭，那时你们走公路，绕过260主峰赶到外约姆河边的37师集结地。”
林雪看着他们疑问的表情又说道：“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问吧。”
胡江疑惑地问道：“你到哪去？”
李东海也是如此想法，并配合着点着头。
“我配合37师拔钉子！”
胡江摇着头说道：“不行！虽说你在暗处，但你的枪一响，就会暴露，敌人随便派些人来就把你包饺子了。”
“林雪，你是队长你说了算，但也不能去送死呀！即使干掉几个敌人，能起啥作用呢？”李东海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表示极力反对。
“你的任务是带着医疗队到达37师，在你没牺牲的情况下，没权利把任务交给别人。再说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胡江的确担不起责任，林雪这是明摆着送死，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听我说，敌人的高机已经搬上了山顶，接下来可想而知。首先我军不知道山后腰有个岩洞，这是越军的指挥所和后勤补给站。38师的薛祥干事说得很清楚，明天会发起对柑塘的围歼战。37师急于拿下这个火力支撑点，就会强攻。那要伤亡多少人啊？眼下，咱们不清楚这个洞里还有多少敌人。如果敌人坚持到天黑，敌人高射机枪的曳光弹可不是白给的，咱们的人摸黑战斗绝对不利。况且猴子善于埋雷，260主峰前埋了多少雷谁又说得清？虽然我军炮弹地毯式落点的轰炸有利于排雷，可谁知道还有多少没引爆的雷？
“刚才我想过了，幸好我们来的路上是敌人的后方和撤退的路线。万幸，刚才上山时咱们一直没踩到雷啊！咱们的炮兵至少扔了一个基数的炮弹，明天总攻柑塘时，绝对离不开炮弹，那后续的炮弹、给养能否及时送到前线也是个问题。我的意思是炮兵不会再为了这个点打炮了，那就要用人来硬推这个点了。
“目前，两国交战没有动用空军，无法空中侦察和轰炸支援，37师不清楚敌人的后山区有没有援兵，又有多少援兵？咱们的部队咱自己清楚，都很勇敢又非常要强，不到万不得已37师绝对不会请38师出手相助的！”
林雪一口气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260主峰，停顿了一下。其实林雪很清楚，如果38师能相助，派两个连用几辆卡车，要不了几十分钟开到山下，用电台约好前后山一起冲锋准完事。
要是美军早就会呼叫协助了。可这是美军的做派，解放军的带兵理念跟他们不同。国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比学赶帮超！搞评比树典型追先进，培养的是个体英雄形象，培养的是个体先进的典型，用个体带动普通的一片！个体的荣誉高于一切。
比如某人在班组里出了差错，上至班长下至班组成员，各个对你嗤之以鼻，即使有某个人要帮助你进步的，也是冲着赶帮超的帮字来的，有多少真心来帮忙的谁说得清？
美军班组里如果有人出了差错，那惩罚的是跟他有关系的全体，一起被惩罚；培养的是集体带动个体、集体的荣誉大于一切！当然每种带兵理念都有优缺点，无需妄断。
就解放军而言，37师怎可能把困难推出去？怎会让38师帮忙？
林雪继续说道： “我说了这么多的意思，就是必须有人协助37师的拔点部队来夹击敌人，使其首尾不能兼顾，达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战术效果。37师不知道敌人的山后情况，那敌人也不知道背后夹击的人的情况，这在心理上，会给敌人有包围的感觉，战场上首先打的是心理战术。目前山上的敌人绝对担心我炮兵再来个盖顶地毯式轰炸，再加上我在背后这么一袭扰，敌人一定会想着突围撤退，你们说咱们离胜利还有多远？！”
林雪看得出胡江、李东海很担心他的安全，于是又说道：“我的安全你们不必担心，反而有你们的加入，会影响到我的战术策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毛主席的十六字方针，我会灵活运用的。放心吧！”
林雪见胡江和李东海还在犹豫，立刻补充道：“哎呀，我只有一个人，灵活机动。打不过我总会跑吧！”
“哒哒哒哒，砰、砰砰，哒哒哒哒哒、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密集的枪声，在260主峰的北面传来。
当林雪听到“咚咚咚咚”的枪声时，他知道这是越军的高射机枪在有节奏地连射，他突然严厉地对着胡江、李东海大声喊道：“立即执行战场命，让农文山、麻水华在前引导你们下去，快去！”
林雪说完急转身猫着腰，提着他的svd狙击枪，向着他的刚才的原点跑去。
胡江和李东海望着林雪跑动的背影，也是非常无奈。
什么叫立即执行战场命令？凡对于不执行战场命令的人，发令者可以先斩后奏！
当张君芳等人听说要转移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愿意。但是，这是林雪下达的战场命令，所有人只能不情愿地去执行。临行前分别的词语，说了不少，林雪含笑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