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战前准备
“明路不能走，隐蔽又有危险，这还真是个麻烦……不过我还是有点糊涂，既然37师攻击拔点，我们的危险在哪呢？”胡江的疑惑也是大家的疑问。
胡江的话，林雪根本就没心思听。他紧锁眉头，慢慢闭上眼睛，看得出林雪这是在想着对策。
张君芳看着林雪苦思冥想的样子，很是焦急，说道：“别憋着，到底啥原因，说出来一起想办法吗。”
“林组长，开党小组会商量表决一下呗。”除了黄小蕾别人想不到召开党小组会议。
“别别别……”听到开党小组表决会，林雪立刻头皮发麻。
“哎哟急死人了，你倒是说个子丑寅卯啊？”吴霞瞪着大眼睛看着想不出办法的林雪继续说道：“37师把敌人消灭了这不是好事吗？咱们坐等不就完了吗。”
“就是嘛，都是自家人啊，大水冲不了龙王庙。”黄小蕾插了一句并情意绵绵地看着李东海，仿佛暗示李东海与她是自家人。
“你说啥？”林雪突然从坐姿改成面向黄小蕾的双腿跪姿，这姿态有些不雅，像是准备磕头作揖。
黄小蕾被林雪突变的样子吓得措手不及，她蹲在地上的身体向后一个倾斜，手脚向后退了两下，远离面对她跪着的林雪，急喘息惊恐地说道：“妈呀！你要吓死我呀……我，我说啥啦？党小组会？”
张君芳看着林雪双腿跪在黄小蕾面前，心里一万个不高兴，她把脸扭向一边，努力地不看，面部表情略显顽皮斜着嘴角放慢语速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哼。”
“是大水冲不了龙王庙！”吴霞听得很清楚。
“这就对了！”林雪忽然想通了什么，心情好很多地说道：“大家准备一下随我上山顶！”
胡江马上通知警戒的农文山和麻水华返回。
林雪对着张君芳说道：“我的草帽圈呢？”
张君芳拿着做好的草帽圈递给林雪说道：“你这模样还戴啥帽圈啊？直接插根蒿草把自己卖了吧。”
大家听着张君芳说的话，一起看着林雪的乞丐现状，放松了下来，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其实刚才大家就觉得好笑，只是笑点的穴位没找到。
“至于吗？都小声点……”林雪脏兮兮的面容明摆着一个囧字，大家听了林雪的话，笑声转小了。
林雪想不明白的是，这群人究竟有啥好笑的？他有些生气地说道：“这是打仗呢……别傻笑了，再把敌人招来！”
农文山和麻水华来到原点，看到林雪的样子先是一惊，然后也是狂笑不止，林雪瞪了两人一眼，他们收敛许多，还是被憋得要死要活的。
看到两个战士也是如此，他无话可说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外形有多滑稽，只能默默地思考着人生。
憋着笑的一群人，见林雪的表情异样，只能收敛着，但是越憋越想笑。古罗马有一种刑法，把犯人的脚底泡过盐水或者用蜂蜜涂抹后，让羊舔，这是会笑死人的残酷刑罚。
黄小蕾被憋得受不了，拿出才刚做得干净的小树棍放嘴里咬住，这动作再次戳到了大家的笑点，忍无可忍终于绷不住了。
林雪目视着这帮人的疯狂大笑，他在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他自己居然没有一丝笑意。
人生三急再加笑急，人生应该有四急。
林雪带领着大家，轻车熟路再次爬上了160的峰顶，他跟大家解释了一下为何如此。
林雪的父亲，在淮海战役上的那场黄昏遭遇战，打得相当惨烈。
当国民党散兵残余涌向他们的阵地时，林雪的父亲在三十多米近的阵地上，对着这些被打散的残兵，发动了突然袭击。
国民党残余并没有组织力量反攻，也没有后撤，只是潮水般地从他们坚守阵地的两侧，边还击边迅速撤退。
林雪的父亲，带领着四十五人其中只有三十七人有武器参加战斗，最后就剩下十一人，其中重伤三人包含林雪的父亲，轻伤八人，牺牲三十四人。虽说对方死伤一片，但己方损失惨重。
这沉痛的教训说明，败兵也会像洪水一样凶猛。除非打阻击的力量足够强大或地形如“自古华山一条路”一样艰险，易守难攻。
林雪对目前战场上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37师很快会拿下对面260阵地，越军逃跑的残余会向着林雪他们的这个方向涌来，他是因为这样才感觉问题的严重性。
林雪的父亲在三十年前的事件会不会重演？正在林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黄小蕾的一句话给了他一个提示，那就是“水”。因为水让林雪想到孙子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目前的小分队，没有任何地方可转移隐蔽，只能集聚160山顶一隅，避让着越军如水流般的残兵败将从两侧逃跑。兵败如山倒，败兵如水流，流到哪里都是祸。所以为了避免遭遇，他决定在160山顶修筑简易掩体，好在山顶植被茂密，非常适合隐藏。
一切准备妥当，胡江站在林雪的身边提出了他的疑问：“你说敌人撤退时会不会爬上来退到咱们这，留下小部分人打个阻击？”
林雪微笑着说道：“不会的，260高地是这一带的战略支撑点，160的位置不适合阻击和坚守，你看对面比这高出百米，两峰之间不到三百米，你说敌人守着160有啥用？260主峰失守后，对面的火箭筒和60炮就能压制这边。”
“咱们隐蔽在敌人不选择的地方，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哈哈你厉害哦。”胡江豁然开朗赞许着说道。
“我一点都不乐观，虽说160不重要，万一敌人上来也是危险，山峰距山腰的落差才三十来米。隐蔽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被猎人追杀的野兔都是顺山跑，哪有往上爬的道理。爬上30米累不累呀，还是乐观点吧。”胡江说道。
“喜欢钻洞觅缝的那是野兔，狐狸急了往上蹿，那是因为视野开阔，便于选择逃跑的路线。假如敌军撤退的是一个连级单位，要是我绝对会留一个班在这打一下阻击。用10掩护90，也就是说打掩护阻击的预留人数的比值：连——班、营——排、团——连、师——营、军——团，大体如此吧 。反过来根据打阻击的力量也可以推算出撤退转移的兵力。”
“看来军校出来的真不是白给的。”
“有一次我们军校参加了成都军区和昆明军区的实弹联合军演，规模大得让人震撼。
“我被分配在蓝军的y团当团部见习参谋。简而言之，我们团在运动中发现了红军一个s营的阵地，原本这一带是不会有红军出现的。团指认为先完成军指的命令为主，放弃攻击s营的想法，直接向上级汇报即可。
“我跟团参谋长提出安排一个连，正面打个阻击。即掩护团主力去完成任务，也可加以试探。结果一打对方就拼命地反阻击我们，也不进攻就是阵地对峙战，一个营完全能围剿我们一个连，我的疑问冒出了许多，我提出另外派个连迂回到后方，夹击一下，对方肯定有猫腻。团指不同意我的战术思想，认为分散兵力不利于我团的任务完成，一个小见习参谋已经调用一个连了，你还想再要一个连，那真是脸比屁股大。但团参谋长却给个机会，一个连没有，只给了一个排，而且要我带队。参谋长跟我们军校的薛教官是在一起打过仗的战友，打过招呼了，不然别说一个排，毛也没有啊。
“咱们只聊结果啊，这个营是护卫红军一名副司令员穿插到前沿阵地视察的，巧遇我团，见我团派一个连打阻击，他们安排一个排护卫副司令员离开，留下营主力迷惑对手，最后我带的一个排，追上了红军的警卫排，打到就剩下连我在内三个人，让我高兴的是俘获了一名红军的副司令员。
“红蓝还没完全开战，蓝军一个不起眼的团见习参谋俘虏了红军的副司令员，你说这功劳得多大。这说明留下主力打阻击，保护少部分人撤退的，这里面一定有重要的人或重要东西。”
胡江听得津津有味，林雪微笑着用左手拍拍他的右臂，说道：“走，过去看看。”
山顶的热带植被茂密，隐蔽性极强。林雪和胡江走到李东海和三名护士的身边，大家闲聊着天，这样可以放松一下战场上紧张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农文山和麻水华陆续来到大家的身边。俩人累得直喘气，他们小口喝着水，跟林雪汇报着，说道：“林干事，任务完成了。”
林雪严肃地说道：“同志们列队。”
在山顶丛林中大家依次列队。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讲一下。”领队要讲话，队员们立正以示尊重，林雪继续说道：“稍息。”
“同志们，37师很快会拿下对面260主峰，敌人的残余会从160两侧逃跑。我们的任务是到37师的野战救护所，只需自保其他无需过问！”
林雪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每一人的脸上扫过接着说道：“下面分组，我和李东海一组，胡江和张君芳一组在我的左侧，在我右侧的是农文山和黄小蕾一组，麻水华和吴霞一组在胡江的左侧，遇敌情大家的火力相互支援。”
在医护人员里，李东海的价值最高，林雪必须把他带在身边加以保护。
林雪又说道：“遭遇战时，不要慌张叫喊，医护员在战斗打响时，负责帮战斗员换弹匣，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医护员参加战斗，各小组战斗员为组长并保护医护员的安全。”
此时林雪提高了嗓音说道：“阵地上只有你死我活，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所有人必备一颗手榴弹直到最后一刻……与敌同归于尽！”
林雪扫视了一下全体，他坚定地说道：“明白吗！”
“是！与敌同归于尽！”
“各小组到预定的战术点隐蔽，作战前准备。解散。”
八个人分成四个战斗小组，按180度的扇形均分在160山峰的北部峰顶。
160的南部峰区，被林雪安排农文山、麻水华，将林雪挎包里缴获的六颗美制m67手雷分三组，每组用黑线连接做成暗雷，每颗间距十二米左右，此手雷有效杀伤半径十五米，形成180度60多米长的半圆预警。
“轰，轰轰轰，轰轰……”突然间火箭炮弹、榴弹炮弹大面积覆盖着260主峰。此刻被炸飞的树木、枝叶和尘土、碎石等，在山顶的上空，四处飞扬，战火硝烟弥漫直冲云霄。
此时风向偏南，林雪所在的160山峰隐蔽点，已经能够闻到从北面260主峰飘散过来的火炮爆炸的硫硝味，其中还混合着泥土树木草叶的焦煳味。
260山顶炮弹的爆炸，使得林雪脚下的160山峰震动不已。用山崩地裂的感觉，一点不为过。这样的密集轰炸，说明37师对260主峰的攻击是歼灭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大家隐蔽卧倒在160山顶上，被落在260主峰爆炸的炮弹，震得心脏嘣嘣的，他们四周一些乔木植物的枯枝落叶纷纷震落。越是大战临近，林雪越是头脑冷静。
在林雪的脑海里，如电脑一般飞快地运转。电脑以二进制0、1数码处理为计算机的基本单位，而林雪的大脑是以模拟画面一帧一幅飞快地闪过储存在脑海中的记忆。
军校里的教官授课时各种的野战教案不停地闪现，其中薛教官的话让林雪打了个冷颤。当时薛教官说道“炮兵的目标，既要轰炸一线阵地，也要炮击对方的后勤给养。”
林雪顿时紧张起来，我军的炮弹落点是否会递次延伸至后山区，或是直接炮击到他们隐蔽点的160山峰？因为后勤补给或预备队员，通常距离前线阵地三百米左右。虽然轰炸后勤补给，需要炮兵到敌后侦察数据，但不排除其他未知可能。看着地图向后延伸炮击轰炸，也是有可能的。因为解放军根本就不在乎炮弹的消耗。
看来林雪的担心不无道理，炮弹的落点已经蔓延至整个后山区。这是斩草除根地毯式的轰炸，这样不计炮弹基数的轰炸，让林雪一干人等相当震撼和十分紧张。
好在轰炸只是延伸了几十米的后山腰处便停止了。即使如此已经使这隐蔽的一队人绷紧神经，个个紧张得冷汗直冒，会飞的炮弹可不是闹得玩的。
约十分钟的炮火覆盖，简直不能想象越军阵地的惨状。林雪目测对面的260主峰，已经没有什么高大的乔木遮掩，裸露出峰顶的黄土和一些灰色山石，在夕照下很是显眼。
此刻林雪在感叹炮兵威力的同时，后悔当初没选择去炮校，而去了步校。炮兵是陆军的魂，步兵是陆军的魄。但是，步兵是将军的摇篮。为了这个摇篮，林雪选择了步校。
排山倒海般的炮击过后，就是步兵的冲锋，这是惯例。
此时林雪奇怪的是，为何没有发现260主峰上残留的越军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