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麻水华的枪法
柑塘市坐落在越南北部，地理位置显赫。拿下柑塘也是中央军委既定的作战目标。
流向越南首都河内市的红河，流经此地，战略位置相当重要。这里还有支撑着越北经济的磷矿厂、橡胶厂等，是一座工业城市，经济地位显著。苏联援助了一批先进的采矿设备就在此矿场中。
柑塘在手，解放军在西线战场进退自如，对于这次自卫反击战的战略意义巨大。
越南当局黎笋集团下令死保柑塘，纠集越南人民军345师及部分黄连山省队和永富省队、特工营、青年冲锋队、公安营、县队民军等武装人员予以顽强抵抗，命令越军六大王牌之一的316a师增援此地。
中央军委决定在柑塘打一场大仗、恶仗。在这种情况下，四十三医院由林雪带队的医疗队和各路在西线战地采访的新闻记者，为及时获得一线新闻，均向我解放军在柑塘地区的部队靠拢。
林雪等人的军车，行驶的这条山间道路，不如刚才的十号公路好走。路面狭窄，路基较软，两侧群山连绵。
大约行驶了三公里，坐在驾驶室的林雪发现道路的前方有两个人在行走。他提高了警惕，此时胡江也看到了，俩人相互交流对视了一眼，放慢车速继续观察。
林雪想了一下，要是越南的特工，无须公路劫车这么费事，直接埋伏在山坡等车到了居高临下地开火射击。
要是间谍，即使化装成民工也打听不到有价值的机密，况且很容易暴露。但林雪身在敌国战场，又有任务在身实在不敢大意。
距离路上的两位行人六十米远时，林雪让胡江停车，远处其中的一个人回头看了看，并没有惊慌失措，两人继续向前行走着。
“不要熄火，提前做好半离合状态，注意两侧，遇突发状况，不要管我们，山路窄不好掉头，带着车上的人冲过去，快速到38师喊救援。我下去看看。”
“嗯，小心。”
林雪下车后，胡江把竖放在左门边的冲锋枪拿起，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又把枪放在右侧副驾驶座位上。他看了看窗外的路面，稍微是个下坡路，脚踏离合，将挡杆切入3档，试了试感觉良好。他准备遇敌情3挡起步。要是新司机，紧张的时刻，1挡起步能不熄火就不错了，这个时候老练的司机就起到了作用。当然3挡起步，还要看车厢的载重量和道路的坡度，目前他们的军车没什么载重而且还是下坡路段。
林雪下车跑到车后，把麻水华和农文山叫下车，说道：“前面有两个行人，看样子像我军掉队的民工，小胖去询问一下他们的情况。现在都把枪的保险打开。”
“还是我去吧！我是文山壮族的，民工基本上是云南人，容易交流。”
好样的农文山，林雪心中一丝温暖，在他看来战士们都像农文山一样的勇敢，天下之敌何惧！
“那就你了，去的时候手指放在扳机上，枪口平放瞄着对方。到了以后斜方向离对方三米左右，把他们的身体暴露给后方的我们。注意他们的身体和脸部肌肉变化，感觉不对立刻侧倒射击，见你侧倒我们也开枪射击，等我们喊安全。听明白了吗？重复一下。”
“是，手指放扳机上，枪口平放对准。斜方向离对方三米，让你们能看到他们，注意他们身体和脸部肌肉变化，感觉不对立刻侧倒射击，等安全。”
林雪抬起左手拍拍农文山的右臂严肃地说道：“去吧！”
林雪看着农文山跑着步去追那两个路人，扭头对着麻水华说道：“我到山坡上前侧方十步，瞄准靠我这边的人，你到车的左方十步，瞄准靠近你的那个人。只要农文山侧倒，不要犹豫立即开枪，等我喊安全，明白？”
“是，明白了！”
“现在各就位，枪保险打开，子弹上膛，快！”
林雪知道自己下命令时很啰嗦，面对没有战场经验，平时几乎不参加训练的通讯员和炊事员，他不敢大意。要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几个操作手势，立马解决问题。
林雪快速猫腰来到预定地点，山坡上的杂草约半人高，他选择单膝跪姿射击姿势。
林雪看了一下左后侧麻水华的预定位置，发现麻水华已经到位并且卧姿瞄准了。
跑得比兔子快，林雪心中对麻水华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家伙真适合在战斗班。
林雪四周观察了一下，暂没发现异常，阴天微风对近距离目标射出的子弹的影响可以忽略。
林雪拉动枪栓子弹推进膛，透过稀松的杂草，瞄准着靠近他这边的人，左右摆动一下瞄准线，看看能不能以最快速击毙两者。
因为目标在缓慢向前步行移动中，预计击发时距离目标九十多米，子弹的行程时间可以忽略不计。
林雪算了一下，为保险起见两枪全中要害最快也要一秒半，只能保佑小胖子麻水华能一击必中，这一秒半能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林雪看到农文山在小跑步地靠近那两个路人，此时他的瞄准已经完成，手扣住扳机，再轻点一下，子弹就出膛了……
林雪在拿到svd狙击枪后，没事就扣扣扳机练习击发的手感。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击发行程较长，分一二击发，也有称作一二道火的，意思一样都是按击发行程较长来解释的。
为防止走火或心理紧张等因素，扣动扳机的力量在两斤左右。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是一根弹簧带动击锤和击撞针。试想一下当弹簧拉动物体，弹簧的拉力与物体重量相等时，这是一击发；再加一点力物体就会被弹簧拉起，这是二击发，也就完成了射击。其目的在于有意识瞄准，而无意识射击。这是给予一般战士的枪支。
使用svd的是神枪狙击手，他们是有意识地瞄准、有意识地射击，过长的击发时间会影响射手的水平发挥。
svd的击发机是两根弹簧带动，一个负责击锤，另一个负责击撞针，扣动扳机的力量要小于一般枪支很多，只有一激发便完成了射击。
能达到极微力击发的枪支，是专业射手的理想武器。科技在迅猛发展，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随着意念几乎同步击发的枪支很快会现世。
一个是普通士兵的无意识射击，一个是特殊枪手有意识地的击发，两者的区别相当大。
士兵是国家和特殊团体的武装机器，他们面对的是敌人，举枪瞄准时绝不考虑其他因素，所以是有意识地瞄准，然后在瞄准中无意识地射击，达到准确锁定敌人、击毙敌人。
简单地说：对于士兵，瞄准的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无意识地随时射击。常听说：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士兵要你举起手，已经把你当做敌人有意识地瞄准了，你再废话啰唆，就无意识地射击了，兴许还没来得及出声，你已经在取经的路上和妖怪玩捉迷藏了。所以，遇到被士兵瞄准，立马高举双手或大字趴地，以示自己没有武器对他没有威胁。即使如此也要看士兵的情绪，结果就等运气了。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普通百姓的枉死，战争是人为的灾难。
专业的狙击手与士兵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瞄准的是目标。而且大多数被瞄准的目标，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根本不知道枪手要射杀他，也就不像战场上面对面的你死我活。
当射手有意识地瞄准时，绝不能无意识地射击，因为目标的晃动走位，不是你能预判的；零点几秒的微动，就会影响射出子弹的准确度。如果你预定的目标没有被击毙，目的就没有达到，就是失败！优秀的射手必须一击必中。
农文山一路小跑追上了两个路人。
农文山按照林雪说的，站在离他们3米左右的侧面。
这条路本就不宽，农文山已经离开了砂石路基，跑到了有些凹面泥泞的地上。
两个路人看见一个解放军战士跑过来，略有诧异，但没有惊慌。
此时农文山正想问话，可不知为何，也许是刚才跑来的原因，加上地上凹面湿滑，他脚下一刺溜身体重心不稳，一个后仰整个人被重重地侧身摔下。
农文山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由于身体不稳摔倒导致他手指痉挛，什么话都还没问，先来一跤，而且走火了，就听到“哒哒哒哒”一梭子子弹飞出，从这两人的头顶，擦着他们的头皮飞向了远处。
两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呆立路上。
此刻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了“砰砰、砰”三声枪响。
侧身摔倒的农文山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另一个侧身曲蜷在地上抽搐着，几秒后也不再挣扎了。
农文山很清楚，由于自己的失误，枉送了两条人命。这是他进入敌国战场后第一次扣动扳机，还是走火，谁也没打着，但因为他的走火送走了两条人命，但愿他们是越军！忽然间，农文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麻水华卧倒在三十厘米高的小草丛生的地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等待着林雪喊安全。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刚才的子弹，射中了靠近他这边的越军。如果此刻再有越军出现，他绝对一枪一个解决战斗。
麻水华忽然觉得打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此战斗下去，当个战斗班的班长没什么问题；努力一下排长的位置也在向他招手，美的他居然在草丛中咧嘴“嘿嘿”地笑出了声。
麻水华是入伍一年的新兵。他在新兵连三个月的集训中，空枪瞄准和投弹练了一个多月，其余的是队列、内务操练和部队各项条例的学习等基本军人的要求和准则。
麻水华新兵连集训结束前，实弹打靶射击，五发子弹35环，平均每发子弹7环，勉强及格。五发子弹地弹着序列：10、0、10、5、10。新兵连连长的意见：该同志适合炊事班。
连长同指导员是这么分析的：如果他每发子弹都中靶，都在7环，上了战场即使打不死敌人，至少重伤，射击算通过。问题是要么10环，要么脱靶，要么5环，起伏太大，那3个10环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有就是投弹训练，掷出的角度应45度左右的抛物线。他给你来个向下45度，这是炸自己啊，要不就是向上80度，这还是炸自己啊，他始终掌握不好掷弹时出手的时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实弹投弹没让他参加，继续由他的副班长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练习炸自己。
还有个硬伤，麻水华在队列训练中，老是同手同脚，要么就是双手不自然地摆动。集训结束时的全团新兵连会操表演时，他还是同手同脚。
老团长看过皱着眉说道：“怎么搞的！”
老营长也被气得说道：“胡扯。”
三十六岁老连长的脸，简直没处搁了。
70年代部队里的干部已成老龄化，连长干到三十五岁再升不到副营就会转业地方，这是他最后一年当连长了。
就这样，十八岁个子矮小长得又黑又胖的贵州苗族人麻水华，在新兵连连长和指导员的建议下，当上了13军37师109团一营二连的炊事员。
虽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可他心里还是有想法，冤不冤枉别人觉得不冤枉，他却觉得冤枉。
现在好了，他麻水华一枪一个，他要当班长，不是炊事班是战斗班的班长哦！他现在的想法和得意忘形的样子，要是遇到那个新兵连的老连长，一准儿把鞋脱了，死命地一边抽他的脸一边喊道：去扔手榴弹炸死自己算了，一发子弹就想当班长，照你的想法老子打了那么多子弹，早当将军了。
胡江紧张地坐在驾驶室里，他见农文山倒地，又听到“哒哒哒哒”的枪声，以为农文山被害了，顷刻间传来“砰砰、砰”三声枪响。
听枪声的胡江，知道这是林雪和麻水华的射击声。枪声后那两个路人应声倒地。
胡江在心里默默地保佑农文山只是受了点轻伤，车上有军医和护士在，没关系轻伤很快会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