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如何成为摄政王 （3）
“太子妃……萧嫄……”
云桐眼前一黑，死死抓住桌子边缘，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娘娘？”大宫女见云桐有异，连忙上前询问。
“我没事。”云桐把字条随手放在匣子里，“就是有些累了。”
大宫女朝其他人呶呶嘴，自己将云桐扶到床上。
“今日是谁值夜？”云桐问。
大宫女报了一个名字，云桐摆摆手。
“让她不用进来了，在外间侍候就成。”
“奴婢今晚陪您睡吧。”大宫女心疼坏了。
“不用，你下去吧。”云桐缓了一会儿，又叮嘱她：“守好门。”
大宫女明白了云桐的意思，立刻退了下去。
她亲自去前后门敲打守门的宦官：“今夜看好门，谁出去了，都记下来。”
接着她又匆忙回到云桐的寝殿，敲打了一番手底下的宫女。
做完这一切，大宫女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忧虑。
如今宫中都在传云皇子妃要被废掉，前朝之所以迟迟不肯立太子，就是因为在太子妃的人选上起了争执。
除了大权独揽的萧家，她还听说，太后的娘家也想掺和一脚。
云皇子妃身边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这些日子，大宫女处理掉了好多吃里扒外的东西，可她知道，这不过是杯水车薪，人心跑了是拦不住的。
“姐姐，你休息了吗？”
一个小宫女站在屋外问。
大宫女连忙打开门：“怎么了？”
“娘娘说，让您赶紧休息吧，她会把事情处理好。”来的宫女小声对她说。
大宫女心中感慨万千，既感念云皇子妃的慈悲，又恨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乱贼祸乱朝纲。
“我明白了，你回去好好守着娘娘。”
大宫女恨不得现在就去云桐身边，可是她清楚，如今云皇子妃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她不能让自己垮掉，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遵照皇子妃的命令去休息，等明日陪着她打硬仗。
云桐的耳朵尖，听到她派过去的小宫女蹑手蹑脚回来，站在廊下值夜。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与自己的亲信说，能解决这件事，纯粹是胡说八道。
萧家已经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就剩最后一句话，就能让她去京郊的乱葬岗上喂野狗。
云桐想到这里忍不住掉了眼泪。
这样等死的日子太难挨了。
云桐哭了好一会儿，把能怨的都怨了一遍，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稳了一些。
哭完以后，那就剩下了一个问题——她还能做什么？
皇后撕下这块纸给她看，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绝对不是吓唬她那么简单。
难道是让我去永安宫详谈？
云桐拿不准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她不是没试过去接触王皇后，只是自从皇上搬进永安宫养病，王皇后就拒绝了所有人请安。
就连江韫都吃了闭门羹。
她应该再去试试吗？
今夜，宫中失眠的人，绝不止云桐一个。
夏循照例绕着永安宫巡视一圈，在进门就看到王皇后的寝殿灯火通明。
端着热水的小宫女，步履匆匆地走过去时，特意停下脚步与他低声道：“皇上又闹起来了，娘娘说不用去请太医。”
夏循只好收回迈出去的腿。
小宫女说完就进了寝殿。
过了一会儿，里头传来痛苦的挣扎声。
皇后娘娘是想要皇上死啊。
夏循默默祈祷皇上真龙护体，再多撑一些时日。
皇后娘娘不要命了，他可还想活呢。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皇帝驾鹤西去，他们这些永安宫伺候过皇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进地宫。
夏循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住的小屋。
没想到有个意外之客。
“柳乐？你怎么在这里。”夏循很惊讶，下意识地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皇后娘娘那儿不用你？”
“我看见了。”柳乐一开口，夏循的心就凉了半截。
“但是我没跟娘娘说。”
“我的亲姐姐诶，您下次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夏循瘫坐在椅子上。
柳乐一抿嘴，问：“皇后娘娘如今烦心的事多，我总要先知道你想做什么，才能回禀。”
她上下打量吓瘫了的夏循，又补了一句：“以免发生什么误会。”
夏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气。
“什么做什么，我得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茶还是热的，想来是他那些干儿孝顺，给他备的新茶。
他便拿了一只碗，给柳乐倒上。
柳乐捧着茶碗，坐在他对面。
“云皇子妃是个泥菩萨，自身都难保，你若是现在开始走动，也应该去讨好姓萧的那位。”
“姓萧的？”夏循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哼哼：“姓萧的都是畜生。”
柳乐惊讶地看向夏循，这个逢人三分笑的宦官，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夏循皱着眉头继续道：“前一位贵妃死到临头了，还杀了好些个宫女殉葬冲喜，也不知道是他们萧家从哪儿听来的规矩。这还是当贵妃，上头有个皇后娘娘压着她。”
说到这里他朝柳乐露出一个情绪复杂的笑容。
“若是萧家人做了皇后，那后宫要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可就没有云皇子妃这样的善人来保咱们这条贱命了。”
夏循的情绪感染了柳乐，她怔了一会儿，才道：“这做皇后总归与做宠妃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当九皇子是个好的？”
“你胡说什么。”柳乐瞪了他一眼，“真当永安宫是咱们自己的地方，什么都敢往外说？”
“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夏循也豁出去，一定要让柳乐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那两个小子回来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见，九皇子他才多大，就学会了这一套，等长大了还得了？”
柳乐没有言语，似是已经被突然发疯的夏循吓到了。
夏循自问自答道：“有萧嫄在旁边煽风点火就好不了。”
“这话倒也……”柳乐并没有反驳到底，说实话，她知道夏循是对的。
夏循见柳乐的态度松动，乘胜追击道：“好姐姐，咱们也是人啊，是人就想好好活着。”
“我知道。”柳乐说完这三个字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儿，她才开口：“可如今大势已去，咱们又怎么能改变呢？”
夏循垂下眼眸：“就看云皇子妃想不想争自己的活路了。”
柳乐的眼神放空，只感叹了一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
说完，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皇后娘娘该找我了，你放心，这事我不会主动告诉她。”
“多谢你。”夏循由衷道。
柳乐摇摇头：“能多活一个也好。”
夏循以为她要出去，没想到柳乐又回过头来：“我记得你跟萧琦共事过，他做了什么事，让你对萧家如此深恶痛绝？”
夏循没想到柳乐会问这个问题，愣了半晌没说话。
“算了，当我没问过。”柳乐说完就出去了。
留了夏循一个人，彻夜未眠。
翌日，云桐带了些糕点补汤去了永安宫。
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见过云皇子妃。”夏循恭敬地向她行礼。
“我来探望母后，劳烦夏常侍通传。”
夏循露出为难的神色：“皇后娘娘昨夜睡得不好，如今还在歇息呢。”
云桐心中一沉，果然于事无补。
可她还是撑起一个笑容：“那就劳烦夏常侍将这些东西收下。都是我的一些心意，请母后稍微用一些。”
“一定。”夏循亲自从云桐的大宫女手里接过提篮。
接着他站在原地躬身送云桐离开。
永安宫门口的一点小插曲，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有柳喜注意到了。
“外头怎么有动静，”她皱起眉头要出去教训人，“娘娘好容易才歇下，他们又要吵吵嚷嚷的？”
柳乐赶忙拦住她：“你看着娘娘，我出去。”
柳乐一出门就注意到夏循手里的提篮，两个人目光交汇，柳乐便明白夏循的计划已经启动了。
她转身进屋，对柳喜轻声道：“是几个小宦官跑动，夏循正在教训他们呢。”
柳喜不疑有他，转身进屋，服侍皇后去了。
再说云桐，垂头丧气地回到宫中。
虽然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但再次被王皇后拒之门外还是让她有些丧气。
如今她真的只剩依靠赵明珹了。
就在她盘算着如何再挑拨挑拨萧家与赵明珹的关系时，外头的宫女突然进来报信。
“娘娘，永安宫的小宦官来还提篮，说想来给您请个安。”
云桐一愣，提篮还用还回来？
紧接着她的心就跳漏了一拍，以提醒她去想那个不可能的结果。
难道……皇后她打算帮她了？
“让他进来。”
小宦官进了门，二话不说就跪到地上，给云桐磕了三个头。
“云娘娘，您那日救了的宦官是小的的弟弟，您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永世不忘。”
云桐惊讶地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只见那小宦官又道：“娘娘若是有用得上小的们的，尽管开口，小的们在所不辞。还请娘娘千万珍重，好好吃饭。”
说完，小宦官就告退了。
站在云桐身边的大宫女也没见过这种愣头青，哭笑不得地对云桐道：“前头都挺像样的，怎么到了最后蹦出一句‘好好吃饭’，也不知是谁教他的规矩。”
云桐笑着，脑中突然闪过一念。
“去把提篮拿来我看看，就是他送来的那个。”
大宫女出去了，不一会儿提着篮子快步回来。
云桐打开了看了看，里头是空的，她又不死心地与亲信一起，将提篮翻来覆去检查一番，才从把手上摸到一个记号。
是一个时间。
又过了一日，深夜，从九皇子住处的偏门，偷偷溜出去一个宫女。
负责看门的宦官见怪不怪。
九皇子的特殊癖好，在他们这些下人之间，并不是秘密。
这肯定是去掖庭给殿下挑人的。
他们目送宫女拐过路口，打了个哈欠，继续半梦半醒地守夜。
只是，他们想到，那宫女并没有去掖庭，而是绕了个远路，去了永安宫。
她也不是寻常的宫女，而是换了一身装扮的云桐。
永安宫的侧门，半掩着，也没有看守，一副等着云桐来的样子。
云桐犹豫了一瞬，正要推门，门就打开了，里头出来个小宦官，正是来送提篮的那位。
“娘娘请随我来。”他小声道。
云桐也顾不得是不是有诈，来都来了，便由着这小宦官给她带路。
谁知，这路越走越偏僻，云桐勉强辨认出，她们是走到了永安宫正殿的后头。
宦官推开一扇小门：“您请自己进去吧，小的在这儿候着您。”
云桐看了他一眼，就迈进了门槛。
在里头等待她的，是夏循。
“见过皇子妃。”夏循向云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您肯定有很多问题，但请您先耐心等待一会儿，先随小的看一场戏，再说其他。”
云桐只得点点头，示意他前头带路。
“您一会儿不管见了什么都不要出声。”
云桐又点点头，这次有些不耐烦。
夏循招来一个小宫女，让她扶着云桐跟他走。
走了没几步，云桐就意识到，她这是到了哪里。
这是永安宫的寝殿。
又走了几步，周围已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云桐只得抓住身边的小宫女。
接着她听到，夏循在墙上按下了什么东西，几乎同时，光就投了进来。
云桐缓了一会儿才看清自己在哪儿。
她在寝宫的床后面，再一低头。在永安宫养病的皇帝，此刻就横躺在她的面前。
云桐吓得后退一步，差点叫出来。
此刻她才知道，她身边的小宫女是什么作用，只见她机敏地一手扶住云桐，另一只手捂住云桐的嘴。
两人保持这样滑稽的姿势缓了一会儿，云桐才点点头，示意她放手。
云桐立即看向夏循，他带她到这儿来，是要她看什么？
夏循用手势示意她继续看。
在夏循放下手的一瞬间，外头就响起了声音。
“你好大的胆子，无诏入宫，本宫现在就能喊人来拿下你。”
是王皇后的声音。
就在云桐猜测是哪个登徒子夜闯寝宫的时候，来人发话了。
“皇后娘娘莫非是要与臣同归于尽？”
云桐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前靠了靠，想确认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她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