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七海渴望更多修炼之事
“但这次的执着是否太过，你片面地看到了什么，让自己片面地相信了什么，又在缺乏思考的情况下坚持着什么？”
面对诗羽父母充满怒意的目光和荻原明不轻不重的质 七海轻轻应了一声，步入了玄关的灵阵之中。
诗羽的父亲起身，神色尴尬而庄重地开口：“深感歉意，先前……误信了流言，致此深夜叨扰，如今已明了实情，便不再叨扰了。”
“大致情况我已知晓，无妨，父母心切，此事寻常。不过稍待，再稍待片刻。”
荻原明似在等待着某种契机，低声道：“效率似乎慢了些。”
等待何物？
诗羽正疑惑之际，手机铃声在深夜再次响起。
望见备注上的【町田小姐】，诗羽怔愣，一时未能反应。
直至荻原明含笑催促：“接吧。”
诗羽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接听，轻唤：“町田小姐？”
“啊！！！！小诗，速来编辑部！新书出版计划突获重启通知！我这里一片混乱！稿件写好了吗？不，不对，现下已无飞遁之术，那明日！明日放学后务必前来！有些事务需你参与，喂！人在吗！说话啊！！！”
这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声音，即便未开扩音，在静室中亦清晰可闻，诗羽依旧呆立，直至最后被呼唤，才本能回应：“在写……”
“那就带上稿件！明日务必前来！听见了吗？谢天谢地，还以为你要弃修真之路了，呵啊……”
“……嗯。”
“咦？小诗，为何不悦？”
“……不，我很高兴。”
虽内心激动，诗羽却无法全然沉浸喜悦，连面上也无法表露。
“那就这么定了！其余明日详谈，你来之前，我会尽力安排妥当，一定要来啊！”
“……好。”
诗羽放下手机，轻轻挂断。屏幕上闪烁的消息提醒引起注意，她下意识点开：
【关系已非陌路，相助之意与条件亦应随之改变，况且如今，你已有回馈之力。】
“大致如此。”
诗羽愣神看消息时，荻原明向她父母解释：“起初我有意助诗羽小姐，但那时让浅井少爷收回决定，便欠下人情，人情需偿还，而他们那些以利益为先者，难料会如何运用人情。”
“故我需等待，待浅井少爷有求于我时，以平等交易达成，如此才少生是非。即便如此，我也奔波数日，直至今日方告一段落，二位应能理解。”
“哦！当然。”诗羽父亲连忙鞠躬，“多谢您的援手！我们……”
“今日皆疲，不必多言，尤其是诗羽小姐，带她回去早些歇息吧。”
在诗羽父母的连连道谢中，荻原明送他们至院门，与回头的诗羽对视一笑。
诗羽挂断电话后，一直心神不定，直至此刻，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露出轻松的微笑。
随后，她朝荻原明勾了勾裙边的手指。
“……”
诗羽家有飞舟，目送他们离去后，七海终于从紧张中缓和，感受到困倦。
她近来的作息规律，使得以往熬夜的习惯几乎消失，虽遇事尚能提起精神，但在无事之时保持清醒，仍有些困难。
见门口的荻原明一时未动，七海轻声提醒：“辛苦了，荻原先生，回去休息吧。”
荻原明掏出烟盒，答道：“嗯，你先去吧。”
七海知他不喜欢旁人面前吸烟，行礼后转身进入庭院。
荻原明点燃香烟，缓缓吐出烟雾，转身穿过灌木，步入门前的内院，坐在石凳上。
一周一次……确切地说，是集中一日却又顾虑重重的修炼，并不能满足他这个年纪且身体尚佳的需求，平日里常因其他事务外出。
然而近日夜晚，他忙于游走墓地，处理削弱气运的琐事，无暇他顾，诗羽那充满暗示的手势，令他心中火气骤升。
于是，荻原明让七海先回屋，此时与女仆状态的七海共处，只会自寻烦恼。
毕竟，这不是寻常挑逗，而是上周末，他诱骗霞之丘诗羽所作，让她在“不要”的哭喊中尝到苦果的恶劣趣味。
吃过一次亏，理论上她不会再“上当”，也不会再做。
然而这个看似平常的小动作，却蕴含着仅二人知晓的含义，赋予了浓厚的情趣。
很好，很撩，看来她已成精了。
暂且让她得意，反正有她后悔的时候。
……此刻，先处理正事分散注意力，再等两天，便可去找早坂爱了。
荻原明冷静片刻，待烟燃尽，划动石桌上手机屏幕，拨通电话。
“斯潘塞夫人，如何了。”
泽村小百合的声音透着疲惫：“我们正带伦也回家，哈……没想到这孩子执着至此，即便之前有过猜测，您来电让我准备时，我仍难以相信。”
“这与他沾染污秽之物有关，另外……他有些愚蠢，未能认清自己正义行为的后果。”
“荻原先生是说，宴会上及今日的表现，皆受污秽影响？”
“不，宴会上我没察觉到污秽，今日已被驱散。”荻原明想了想，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毕竟仅凭诗羽所述，今日也只见过两次。”
“我大致了解，他是想自行救走霞之丘小姐，为她指引最佳道路。”
泽村小百合叹气：“或许当初的刺激过重，这孩子彻底将您视为恶人了。”
“现在呢？”
“所有信任的人都证实了他的错误，对他打击太大，现在……他听不进任何话。”
荻原明淡笑：“我关心青少年心理，但此事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既然斯潘塞夫人接手后续，麻烦自然归你。”
“交给我吧，我和伦也的父母很熟，会妥善安置他的。” “我愿以诚挚之心信任你，然而固执的正义感加之遭受世间万般背叛，若因此萌生复仇之意，我并不觉得诧异。故此，我必须重申，确保诗羽的安全，防止其在世间名誉尽毁，此事你务必严谨对待。”
“自然，这是首要之责，我计划……”
泽村小百合犹豫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打算先将他送入专司灵修的疗愈院，待他从执着中解脱，或是承认交易纯属幻觉，随后……送往遥远之地继续学业，必会派遣一位护法随行。”
有斯潘塞夫人照看，便是真正的疗愈，而非被敷衍的疗愈院以强制手段逼疯，后续以距离和护法持续防范，万一发生意外，亦有充足应对之时。
闻言，荻原明彻底放下心来，寒暄数语后结束通话。
噗哈，一切搞定。
昨日无暇，时限已至，只能草草断章，强行为之，我亦甚是无奈。
接下来该如何安排，自那次受挫，我对脉络有些迷茫……
周五，荻原明唤来修真工匠，将门户上最通灵的猫眼修缮，因日后隔音至关重要。
门下的灵兽通道边缘设有隔音构造，虽略逊于完整门户，但总体已达标。
至少，当七海在自己房内练习灵音发音时，楼上之人听不到丝毫动静。
楼下客房配有独立修炼室，七海夜间应无需外出，理论上……不会有尴尬之事发生。
周六，阴，宜静修。
秋日阴天凉意袭人，但蜷缩在沙发中的荻原明对此并无困扰。
他身上盖着七海披上的灵毯，面前茶几上是七海亲手烹制的灵茶，以及新制的风露点心，自七海初次准备午后灵茶以来，这已成为每周六下午的定例。
清雅的日式午后灵茶与非实战的轻松修炼，让荻原明感受到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然而，当荻原明沉浸于游戏，享受这份惬意时，七海显得有些烦躁。
或者说，每个周六，她都如此。
平日需上课，放学归来约莫四点半，可先躺于榻上，阅读早坂爱推荐的提升侍女修为的典籍，也算休息，随后准备晚餐。
餐后回房完成修炼作业并预习，待晚餐消化殆尽，便可将待洗之物投入灵洗机，借此时间打扫一间房。
沐浴后是灵音修炼或侍女修行，最后制作夜宵，入睡。
在这约六小时中，日程虽忙碌，却不紧张，她能从容应对，度过充实的学日。
周日有灵音学院的修炼和樱华庄的演练，是侍女每周一次的休憩，同样充实，问题出在周六。
因平日已琐碎完成清扫洗涤，周六整日，她的任务仅剩准备两餐及午后灵茶，如有适于冷藏的夜宵储备，连夜宵都不需制作。
忙碌之人突遭闲置，颇不适应，虽非无事可做，但拿着如此薪酬，平日无暇思考尚可，一旦真切感到“工作轻松”，她便心生不安与烦躁。
荻原明的话语仅使她勉强接受待遇，找到更配此薪酬的努力方向，但在心安之前，不安难以消除。
故此，不安并未随工作时间增长而消散，反而渐积渐深，甚至让她渐渐畏惧周六这日。
若荻原明总能安排如“购置物品装饰家居”之类的工作还好，但那次展现装潢设计与灵财管理能力后，她只剩最基本的日常事务。
与她认知中能胜任此薪酬的早坂爱相比，相差何止千里。
归根结底，仍是过着世外……好吧，是过着宅系生活的荻原明需求太少，即便七海真有早坂爱般的修为，无处施展，仍觉与薪酬不符，不安将持续。
七海坐在与客厅相连的餐厅椅上，望着沉浸游戏、显然无法布置任务的荻原明，思来想去无计可施，只能向她认为极有修为之人求助。
没错，正是她的导师早坂爱。
【早坂小姐，工作太少该如何是好？】
看到此消息，刚与设计师商议完别院秋冬灵植景观，正准备制定预算的早坂爱，面色骤变，阴沉可怕。
为何？
因她一直承受繁重工作与压力，近来，体验过能强烈宣泄身心的灵快感后，以往看液压机粉碎事物的减压方式已不再奏效。
那给予她强烈刺激，后续又有充足休息，几乎令她焕然一新的新减压方式，在维持一月后突然消失近三周，尝试自我解决却产生更强的空虚感，由此产生让她羞耻的欲望与自我厌恶，此刻，看到最接近新减压方式的同行兼弟子抱怨工作太少……
人从平静到崩溃，只需一瞬。
早坂爱首次感到自己的伪装竟如此脆弱，要知道，即便是上月周六的那些夜晚，在意识模糊前，她尚能勉强维持侍女身份。
结果一句话，几乎击垮了她。
她仿佛刚疾速打出十几拳，急促喘息，平复内心骤起的狂澜，删去输入栏中手指敲出的【那你去侍寝吧！】，暂时回复道：【你的工作有哪些？】
【只有日常的烹饪清洁，荻原先生无其他要求，修剪庭院中可能碍行的枝叶后，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事做了。】
相处半月，早坂爱对七海略有了解，看到此话，大致明白七海的困扰。
荻原家非庞大复杂的四宫家，荻原先生亦非烦人至极的千金小姐，七海的收入仅与其地位相符，却与实际工作价值相差甚远…… 若荻原公子能多些琐事，哪怕如辉夜仙子般，需向侍女细诉一二，以塑造其不可估量的精神支柱，那么七海的职责价值与被需要感，必将大幅提升，鉴于公子的修真世家身份，这无疑将提升七海的存在感。
没错，关键在于被需要感。由于无甚要求和倾诉，无须侍女助力之处，七海的被需要感匮乏，亦无法感受到自身价值所在。
若要化解此困境……
她的手指悄然动作，又在自我抑制下保持柔和：【侍者之终章，公子未曾修习吧。】
【咦？此为何事？】
盖因此举不仅能带来强烈的存在感和被需要感，提升侍者的使命价值，甚至可能不再需要薪资，无论从何角度，何种意义，皆能从根本上解决一切问题。
如此完美的方案，如此高昂的进取心，若能实现，必成侍者典范。
罢了罢了，不宜冒进，还是适度为之吧。
虽可能带来风险，但即便有变故，亦必基于七海自愿，结果未必糟糕。
况且，若无危险发生……
……
……也许能令公子多来几趟。
当然，亦可能导致公子今晚不再造访，但从现状看，可能性较小。
于是早坂爱轻敲两字。
【侍奉】
【……何意？】
【照料主人日常，乃侍者之职分。虽因公子时日及非需梳妆女子等原因，生活起居用不上，但其他侍奉之事，仍可实行。】
早坂爱思忖片刻，又输入一行字：【公子应会喜欢。】
本欲言男子会喜欢，但过于直白。
实则此事男女皆喜，只是各有不同，女子更享受自上而下的呵护，男子则乐于接受自下而上的殷勤侍奉。
【抱歉，早坂姑娘，我不知如何着手。】
即便隔着通讯器，早坂爱也能想象七海欲行又止的尴尬，轻叹一口气。
【公子此刻在做什么？】
【在修炼法术。】
早坂爱回想荻原明家的布局，又在心中构想一番，输入文字：
【客厅的宽椅之上，可去为他送上些果品，切记不要坐于椅上，也不要正立一旁，最好寻一矮凳，坐于其侧。】
坐于宽椅，喂食之举近乎贴身，风雅过重，有失侍者端庄，立于一侧，公子恐怕不习惯，或舍不得。
烟火大会上，荻原明曾言不让七海站立，也不许她立于一旁，此事早坂爱记忆犹新。
那么找一矮凳坐于一旁，姿态既无风雅之嫌，又能保持侍者的端庄，应是最佳之选。
【感谢早坂姑娘，我去尝试。】
见此信息，早坂爱的手指自发动了动，随即被她控制住，删除了那句【勿回】。
………………
“公子，要吃柑橘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沉浸于法术修炼的荻原明一时回不过神，加之非重要之事，便未多虑，随口应答。
若是他人，这般随意回应自然是客气的“不必麻烦”，但对于七海而言，这随口一答自然是“好”。
非惯于使唤，而是本能地答应。
荻原明斜倚在宽椅扶手旁，背靠靠垫，也斜靠于扶手，不久后，七海搬来矮凳，坐于扶手前。
不妨碍视线，但距离太近。
荻原明瞥了她一眼，只见她低头专注地剥柑橘，侧脸带着与柑橘对抗般的认真，遂收回目光。
的确太近，但如此陪坐于一旁，位置稍抬手就能触到头部，感觉甚佳。
接下来的一幕，更出乎荻原明的预料。
剥去柑橘皮，取下一片柑肉，剔除白色经络后，七海将金黄的柑肉送到荻原明唇边。
喂食之戏？不，应是侍奉？
短暂惊讶后，荻原明微启双唇，任由七海将柑肉送入口中，愉悦地眯眼享受，自然无比。
毕竟并非首次体验。
如那些高阶酒馆的陪酒仙子，真能让你除了如厕，无需动弹，甚至提及灰色地带，连如厕也能代劳。
只要有欲望和灵石，相应的产业自会出现，区别仅在于是否光明正大。
当然，那灰色地带，荻原明未曾涉足，仅受过邀请，知晓有此类所在。
撇开灰色，回归正题。
酒馆或其他娱乐场所的侍奉，是付费后的服务，仅是“逢场作戏”，自家侍女虽也需支付灵石，是工作，但性质迥异。
因侍女是私人的，是对一人全心全意的侍奉。
望着七海那如人偶般精致沉静，微带红晕的脸庞，荻原明心情极佳。
待享受得差不多，他微笑问道：“今日怎突升级服务，有何要求？”
此话让七海反应颇大，立刻否认：“不是！”
“咳……玩笑，玩笑，抱歉。”
虽仅是随口一说，但七海的反应显然因过于认真纯粹而难以接受，既是如此，便是不当的玩笑，理应道歉。
在因不当而略感羞愧的同时，荻原明的心情更佳。
谁不喜欢无目的、纯粹的被善待呢。
七海又递来一片柑肉，不安地轻声道：“小事一桩，公子无需道歉。”
荻原明咬破柑肉，品尝甘甜汁液，笑道：“我对于小事和大事的界定或许与常人不同，我看此事不小，严格来说，那样问简直是在侮辱你。”
“哪有那么严重，公子太过认真了。”
“对这种玩笑反应如此强烈，你不也太过认真了。”
七海沉默了。
“罢了，不必忙碌。”荻原明咂嘴，品味口中酸甜，“难得的休憩日，你也好好歇息吧。”
七海的手停顿，将剩下的柑肉留给自己，边吃边说：“我的闲暇已很多，公子。”
很明显，她不愿去做自己的事，而是选择继续当侍女。
这让荻原明暂停法术修炼，全神贯注于她。
今日的七海，似乎格外依赖人？ 在修真世界中，被灵兽依恋，世人通常有两种回应，一是视为妨碍，急于驱离；二是心生欢喜，将其纳入怀抱。荻原明，这位初尝灵猫七海依恋滋味的修士，选择了后者。
他伸出手指，沿着七海如丝般的秀发与轻垂的刘海，温柔地梳理着。最后一瓣橙子停在七海唇边，她低头静默，神游物外，任由荻原明的手在她头上轻抚至心满意足，才缓缓将橙瓣送入口中。
“找个地方坐下，看看书，或者做点别的。”
荻原明从茶几的储物格中取出一对灵音耳机，插入法器手柄，戴在一只耳上，随后补充道，“你很可爱，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