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管你是不是，我已经不想再找了
时间过得太慢了。
陆曜抬头望着上面的吸顶灯，那灯光亮得他眼睛有一瞬的朦胧。
点点光圈散去，他转头看向地上还残留着一口气的陈齐。
陈齐嚇嚇喘着气，嘴角却是在上扬。
他说不出话，一边笑一边吐血。
陆曜垂眸看着，不久，陈齐消失了。
他习以为常，去厨房洗手，然后开门。
在某一刻，他其实是不喜欢自己那比普通人要好的记忆力的。
而也是他那记忆力太好。
见到陈齐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把陈齐变成了一个数字。
二十五。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十五个陈齐。
或许，也是他杀掉的第二十五个陈齐。
刚开始陆曜或许还能与陈齐聊几句，思考片刻才动手。
但到了后面，他有些麻木了。
陆曜不是没有想过走回头路，看看还会不会遇到陈齐。
或者，会不会遇到真的陈齐。
但他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打开了一道道门，见到了一个个陈齐。
无一例外，都是假的。
或许前面下手还有点收着，但随着次数增多。
他下手越发精准。
这一次，他看向那警惕着看过来的陈齐，淡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话少吗？”
陈齐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陆曜在遇到陈齐第十次时问出的问题。
随后，他便一直问这个问题，而那些陈齐直至消失，他也没有告诉过他们答案。
从第一次试验成功时，陆曜就知道了。
这个食堂里的怪，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知道。
不过，这个食堂怪物对他以及陈齐，似乎出乎意料的了解。
陈齐不说话，陆曜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失望。
他握紧刀子，缓缓上前。
二十多次的对决，让假的陈齐越来越难对付。
陆曜刚开始还能护全自己，但后面总会受些伤。
他抹了把脸，擦去血迹，起身看着被他刺中心脏的陈齐。
陈齐在笑，看着陆曜笑得越发的狂妄。
“你愿意一直被困在这里？”
“成千上万个我，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手一次？”
“哈哈哈，陆曜，你麻木了吧？”
“是不是害怕遇到我了？”
随着他的大笑，伤口涌出的血越来越多。
陆曜敛眸看着，等陈齐消失后，转身去厨房清洗双手。
这是他一直重复做着的事。
感觉不到时间，一件件重复又重复的事情。
这些，轻而易举的，便能击垮一个人。
陆曜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给脸上还有其他地方的伤口上了点药，起身往那道门走去。
“陆曜吗？”
陈齐红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陆曜轻声开口。
“嗯。”
陆曜看着陈齐，手指下意识摩擦刀柄。
这个陈齐与他之前遇到的陈齐不一样。
他见过那些陈齐在他面前露出各种见到他时的表情。
惊讶的，惊喜的，冷淡的，不屑的，憎恶的
太多了。
但这个陈齐，他没有遇到过。
这个陈齐，仿佛很脆弱。
果然，怪物也会不断悉知人性，懂得升级手段。
陆曜眼皮动了下，眼里已然没了不确定。
陈齐上下扫视，忽地笑起来，“你看你，太像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信了。”
笑着笑着，他眼睛更红了，“我说你，要装好歹也装得像一点，赤着两条胳膊，让我怎么信你呢？”
陆曜听着，眼波微微一动，“你知道我为什么话少吗？”
陈齐握紧双手，笑道：“不是你学他的吗？”
陆曜摇头，“你是知道的。”
陈齐笑意一僵，“你跟我说过。”
“嗯。”陆曜只是应了一下，没有给予提示。
陈齐看着对面那个陆曜，觉得他实在是太像了。
但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么像的人。
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
他盯着陆曜那明显与他印象中不一样的赤膊，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才开口。
“你跟我说，是舌头疼。”
陆曜皱眉，盯着陈齐的神情不放。
“你什么时候，竟还会进化成这样？”
陈齐睁开眼睛，嗤笑道：“我就不该相信你。”
陈齐率先出手，他身手越发矫健灵活。
陆曜冷着脸还手，多次推挡掉陈齐的腿脚拳头后，还是没有选择出刀。
陈齐明显能感觉到陆曜的回击没有之前遇到的猛。
在陆曜再次把他的攻击挡下来时，他冷笑一声，“你这样是想做什么？”
他冲上去，一边出拳一边逼陆曜出手，“干脆点，别让我后悔！”
眼见陈齐出手越发地狠，陆曜用力，一脚把陈齐踢倒在地。
陈齐撑起身子，呼吸急促，看着陆曜一直骂。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干脆就别还手，让我杀了你！”
“艹！劳资真是受够了，在外面被你这小子当小白鼠，在这里也被你耍着玩，气死我了！”
陈齐猛地捶了下地面，疼痛让他脸上的厉色更加锋利。
他瞪着一双红眼看向缓缓走来的陆曜，正想起身。
却被陆曜一脚踩了回去。
他扯着陆曜的脚，冷下脸，“怎么，要杀我？”
陆曜摇头，脚下用力，把陈齐压在地上，神情淡漠。
“你有点像他。”
陈齐这一听，脸色更冷了，“劳资就是劳资自己，你别跟我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曜神色恍惚了下，看了眼陈齐后，收回脚，伸手过去。
“不管你是不是，我已经不想再找了。”
陈齐正想挥掉陆曜伸过来的手，闻言，身子一顿。
他坐了起来，低着头，肩膀耸动，越来越快。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陈齐还有这一天。”
他抬起头，眼角有些闪光，随着他的眨眼，闪光掩入那浓密的睫毛中。
“不管你是不是，劳资也赌上了！”
他伸出手，放在陆曜手中。
陆曜看着他，道：“我也是。”
手劲一提，把他拉了起来。
陈齐似乎在起来的那一刻，便想通了什么。
他拍了拍屁股，笑道：“不是，你还挺深藏不露，把我的拳脚功夫都给挡下来了。”
“硬扛，估计要青紫了。”
陆曜看着他，扯着嘴角微微上扬了点，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
陈齐闻言，一直沉郁的眼睛亮了起来。
“哟，我还能这么厉害呢？”
他看向陆曜那两条赤膊，之前还未太过关注，这会他才看到，上面还真有青紫的地方。
陆曜眼眸变深，淡淡道：“嗯，都是你弄的。”
陈齐挑眉，“你这一看就是旧伤，我才踢你几下，怎就这么快显出”
陈齐慢慢闭上了嘴，神情阴郁。
“你遇到了几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