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不欢迎
“山长，我们村里的孩子，也能来读书吗？”
“当然。”沈书言微笑着，“如今开学已有大半个月，现在入学，恐怕难以跟上进度，来年仲秋，你们再来报名。不过，八百文钱也不是小钱，你们合该好好打算。云林书院欢迎你们来旁听一段日子，看看这钱到底值不值得花。”
听到可以报名，大爷大娘们喜不自胜，毕竟只收八百文钱的书院，他们是头一次碰上，可不能错过。
一个大爷呵呵一笑，“反正我的孙子在乘县书院只交了一年的束脩，到来年仲秋正好满一年，明年就让他到这来。”
“是啊，正好这一年省着点吃的用的，我就不信攒不下八百文钱。”
一个大娘咂咂嘴道，“这个山长说话还挺中听啊，没有把握，谁敢一下子拿出八百文钱。”
“就是不知道讲得怎么样？”
“我们都大字不识一个，哪里分得清好赖。”
“你没听山长说吗，可以来旁听，回去把孩子喊来不就得了。”
“是啊，人家在官府有备案，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沈书言话锋一转，“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爷大娘们均眼巴巴地看着她。
“陈婆子品德太差，她家的孩子，我不欢迎。”沈书言语气坚定不移，“只要她的孩子不来，你们的孩子，我随时欢迎。”
陈婆子顿时跳起来指着沈书言，“你个臭婊子，谁稀罕来你这破书院”
“你快住嘴吧，冯家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村长连忙指使人将陈婆子的嘴堵上，陈婆子立马就没了声音，只目光怨毒地盯着沈书言。
“山长说的话可当真？只要陈婆子的孩子不来，别的孩子随时欢迎？”村长还有些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村长渐渐露出笑容，神情激动，“金陵能有你这样一位山长，真是祁国的幸运。”
沈书言说：“话先别说得太满，明日旁听后再下结论吧。”
“山长说的是。”
金陵是京城，物价非比寻常，城郊的百姓大都不富裕，平日里买些什么都是去附近的集市，绝不会进城。况且他们大多数人目不识丁，所以对城里有这么一个免束脩的书院并不知晓，沈书言说：“回去之后，还望村长奔走相告，让城郊的村落都知道，明日起，任何人都可以到云林书院旁听夫子讲课，若是觉得讲得不错，可在来年仲秋报名。另外，如果家里有还未启蒙的孩子，可在来年春日报名，先启蒙半年，再正式同大家一起学习，只是食宿钱要多加二百文钱，正好一两银子。”
“我家两个孩子都没启蒙呢。”
“干脆将他们都送来，省得在家里吵闹打架。”
“我家娃从小爱看书，家里没钱买书，他就去借，早就识字了。”
“关键是伙食费比在家吃划算。”
今日来是要将冯芊云带回去的，没成想收获了一件大喜事，村长看看周围，学生们还在驻足观望，村民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他向山长作揖道，“今天多有得罪，我这就回去将消息告诉他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书言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
村长带着一大群的大爷大娘，以及不情不愿的陈婆子，就这么下山离开。
沈书言提醒学生们回去上课，人群这才陆陆续续散开。
正当她踏上台阶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且慢！”
沈书言和段珂同时回头。
只见此人仪表堂堂，面容端正，他拱手道：“在下任修龄，乘县人士。”
任修龄在此处已有一阵，也将刚才所发生的事看了个遍，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云林书院的山长，便赶紧上前。
沈书言回礼，“不知阁下有何事？”
任修龄如实说：“我喜好钻研，偏偏家境贫寒，支撑不起我这特殊的爱好。昨日见贵书院的几位学生，买了几本王徵大人的书，便想借来誊抄，还望山长莫要怪我冒昧。”
借书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来昨天他已经找过凌长钰，那孩子没同意，任修龄这才上山，可见他是真的没钱，也是真的喜好钻研。
沈书言问：“你平日里都钻研什么？”
“天象，器具。”任修龄自嘲地笑笑，“总之都是些与科考无关的旁门左道。”
沈书言微微一笑：“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你所钻研的，会登上科考舞台呢？”
任修龄只当她在宽慰，扯了扯嘴角，“但愿吧。”
“你随我去取书吧。”
任修龄一怔，他没想到山长答应得这么快，倒是出乎意料，随后跟上脚步。
“多谢山长，我会尽快归还。”任修龄捧着两本书，内心雀跃不已。
“不急。”
云林书院内理应皆是圣贤之书，对于山长会买这种所谓的杂书，任修龄感到好奇，问道：“山长怎么会买王大人的书？”
“我讲的课需要用到它，便买了。”其实不是她要买，而是沈书言压根不知道祁国真的有一模一样的原著，但是买都买了，回头还得把钱给凌长钰。
“竟有课需要用到这些书？”任修龄不可置信，眼睛亮了起来。
沈书言知道任修龄定是生了兴趣，便笑道，“你若是感兴趣，明日也来旁听。”
翌日一大早，书院内便来了不少村民，沈书言感慨这些人真勤快，这辈子想睡懒觉基本无望。
沈书言叫住几个男生：“麻烦你们，帮我把所有的【随时随地读书学习人人皆是高考状元天下第一便携椅】都搬出来。
一众男学生面面相觑：“山长您可否再说一遍？”
“什么状元什么”
段珂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们随我来就是。”
“哦。”学生们跟着段珂去搬椅子。
沈书言这会儿仔细数了数院内的村民，足足有二十个孩子，大人也有五个。许是冯村长交代过，未启蒙的孩子，来了不仅听不懂，而且管教难度大，所以这些孩子基本没有低于十岁的。只是这些孩子当中，女孩只有零星的三个，沈书言觉得还是太少，但在此时此地，已然是迈出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