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麻了隔壁
冯芊云是未出嫁，但这和读书并不冲突。她在这里与同学相处和谐，又受到良好的教育，总比回家受人磋磨强。
再说家里的田，陈婆子家里没男人了？她的好儿子呢？偏等着她一个女孩来打理？”沈书言说完，睨了一眼陈婆子。
“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一个女娃怎么可能在书院读书，这种胡话说出去谁信？谁信？”陈婆子转头对着邻里乡亲鼓动，“你们信吗？啊？你信吗？”
大爷大娘们都点头附和，在他们的认知里，确实没见过女娃上学的。
陈婆子便更来劲，骂骂咧咧，“我看你就是见我丫头生得好看，藏起来自个儿卖，你个臭不要脸的”
“村长，您瞧见了吧？三句不离卖，这是改过自新的样儿吗？”沈书言眸色深沉，“祁国的书院都是要在官府备案的，这您应该知道吧，到时候追究起来，您觉得官府是抓我这个山长，还是抓她这个口无遮拦恶意诋毁的老婆子？”
“别以为备案我就怕你”
陈婆子还未说完，村长转头呵斥道，“好了，你别说话了。”
她努努嘴，愤愤地喘着粗气。
村长稳了稳气息，“既然云林书院在官府有备案，那一切疑问也都不存在了。只是冯芊云好歹是我们冯家村的人，合该让她出来见见亲人，问问她的意愿。”
“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远处一群青衿少年如青松般挺直，意气风发，好不引人注目。
“那不就是冯三家的闺女吗？”
“长肉了，也白嫩了。不像在村里时，黑瘦黑瘦的。”
“在书院读书是好啊，不用下地干活。”
“你们看，还有不少女娃咧。”
“穿得齐齐整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冯芊云看都不看陈婆子，直接对村长说道，“村长，自打我爹我娘死了，她要将我卖给青楼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将她视为我的亲人。况且山长待我如姐妹，各位同学待我如手足，我又怎会愿意离开云林书院，回到那没有亲情没有温暖的地方？”
这几句话说得令人动容，偏偏陈婆子按捺不住，出来打岔，“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别以为喝了几天墨汁就能六亲不认，谁管你愿意不愿意，就算把你剁碎了喂狗，别人也管不着！”
“陈婆子，你说话过头了吧。”
“就是啊，这么丧良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别说大爷大娘们听着心里膈应，学生们听了也愤恨不已。
凌长钰气得腮帮子鼓鼓囊囊，“难怪芊云不肯回去，摊上你这么个奶奶，搁谁谁愿意？”
“是啊，没了爹娘就欺负她，没见过这样当奶奶的。”岑若柒也愤愤不平道。
“贱蹄子，轮得到你们说话吗？”陈婆子那淬了毒的眼神和刻薄的语气把二人吓一跳。
“邻居门口晒花椒，麻了隔壁。”沈书言见状，冷冷地盯着陈婆子，“那也轮不到你在这儿瞎叫唤，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光屁股拉磨，转着圈的不要脸，你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还拉着村长和这么多大爷大娘跟你一块儿丢脸，居心何在啊你？”
“我们也是听陈婆子说，冯三家闺女关在这儿，吃不好睡不好，这才赶过来的。”
“这不长得好好的？哪像吃不好的样子？”
“我看哪，在这儿舒服，没必要回家。”
“就是，说不定村长也被陈婆子给骗了。”
陈婆子回头吼了一嗓子，“胳膊肘往外拐，你们还是不是冯家村的人啊？”
大爷大娘们一个个缩起了脖子，耷拉着眼皮。
她转而盯着沈书言，“我丢什么脸，你丢脸才对，一个女人不在家好好伺候男人孩子，非要学人开什么书院，整个祁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山长不论人出身，重才华，你凭什么说她丢脸？”方成峰叉着腰站了出来。
肖绅课弱弱地跟着附和，“骂山长丢脸就是骂云林书院丢脸，骂书院丢脸就是骂我们丢脸，堂堂一届书生，岂容你恶言诋毁？”
“就是，你个毒妇，莫要在这儿撒野。”张轩企图拿出皇子的气派镇压。
袁奕的身子还未完全好，嗓子半哑不哑，“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的拳头不长眼。”
蒋纯仁低着头哀叹，“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对女子的偏见来自她们本身。”
赵海彤高声怒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偌大的学府，学生不用交束脩便能进来听三年的课，若是连这也丢人，那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陈婆子正欲发作，被村长拦了下来，“不用交束脩？”他随即看向沈书言，“可是真事？”
“他们所说不假，修学这三年，免除束脩，但还是要交八百文的伙食费。”沈书言淡淡回应。
“头一次见免束脩的书院。”
“这不就是为我们穷苦人家开的书院吗？”
“三年交八百文，两个孩子就是一千六百文钱，比在家吃便宜啊，还能读书。”
“好你个陈婆子，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知道，我要是早知道不就”陈婆子眼珠子转了转，“不用交钱的书院，指不定教什么歪门邪道呢？”
“才不是歪门邪道，这里不仅有传统学科，还有别人学不到的数学、地理，知道什么是阿拉伯数字，什么是地心引力吗？”说出这些专业术语时，宋霏霏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何沉香也得意道，“我们知道一种在地上随便画几笔就能算数的计算方法，你问问哪个书院会教这个？”
“随便画几笔就能数数？”
“意思是连筹都用不上？”
“没有筹总该用珠算吧，城里人都是用珠算。”
“到底怎么算，我们也没见过，要是能亲眼见见就好了。”
村里的孩子小的不是在家疯跑就是干农活，大的倒是出去读书了，钱花了不少，但是至今连个秀才都没挣回来，作为村长的冯祖，说不忧心是假的，如今有个免束脩的书院送到家门前，说什么他也要试一试，不管学得好与不好，终归不花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