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一枚甲等小红花
学生们对这种随便画两笔就能算数的计算方式产生极大的兴趣，求知欲空前高涨，连在学堂外听得一知半解的周夫子众人也都纷纷捡了角落的小石子在地上算。
沈书言讲得口干舌燥，看了一眼铜壶滴漏，忙布置作业，“课后记熟一百以内的阿拉伯数字，至于一百以外的，你们自己找规律推算吧，万变不离其宗，另外，把九九乘法表背熟了。”
她给了男生女生各一份手抄版九九乘法表，让他们回去贴在宿舍走廊的墙上。
九九乘法表是阿拉伯数字和汉语数字的对照版，方便他们记忆。
岑若柒“咦”了一声，“是九九歌。”
“这表你熟？”凌长钰探过头来。
“饭庄的账目都是我爹在管，他教过我。”
“六六三十六！”凌长钰仿佛有什么击中眉心，忙将《荀子》翻到后面，尽管周夫子还没讲到那，但她从小在宫内被悉心教导，长大些又进了私塾，多少圣贤书都看倦了，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凌长钰指给大家看，“书上也有，在这儿。”
“圣贤书都提到了，看来数学真的很有必要学。”赵海彤接过《荀子》，认真浏览上面的文字。
冯芊云看向岑若柒，问道，“你不是经常看你爹打算盘吗，你觉得珠算快还是列竖式快？”
岑若柒犯难地皱起眉头，“不好说，等学完了，我可以试试看。”
沈书言没走出去两步便折返，引得跟在身后的周夫子众人措手不及，险些跌倒。
“怎么了，你们没事吧。”沈书言关心道。
“无碍。”周习蕴额角的汗滑落至鬓边，他随意擦了擦，“老夫只是有一事要请教。”
李兰在心里犯嘀咕，大秋天的还能出汗，啥时候见过周夫子这么急切？
“好。”沈书言了然，“那稍等我一下。”
她走到告示墙，取出鱼胶和小红花，给所有学生贴上去，毫无疑问，都是乙等，唯独袁奕，在甲等独自闪耀。
对面廊下的学生看得清清楚楚。
出现了！第一枚甲等小红花出现了！而且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多骄傲啊！！！
袁奕盯着那枚小红花，面上矜持，心里别提多高兴。
与他熟络些的男同学围过来，“恭喜啊。”
“没想到你如此博学多才。”
“以后就仰仗你了。”
张轩勃然大悟，“偷偷学习，然后惊艳所有人！说的就是奕兄这种吧！”
“快说，是不是背着我们去请教山长了？”
袁奕佯装气恼，“我是那等鬼祟小人吗？有没有背着你们，问我哥就知道了，他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袁璟平日里不管说话做事，严于律己，进退有度，已然在男学生们心中建立起威信。
见他不言自明的表情，大家这才相信袁奕确实没有偷偷学习。
“难道你真是山长嘴里的天才？”
“那更得带带我们了，可不许藏私啊。”
“就是。”
袁奕心里面上都是骄傲，“好说好说，一起进步，一起进步。”
女同学们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遍，内心暗暗发誓，定要拿到甲等小红花。
方夫子已经走进来，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
袁奕神清气爽，低声道，“我都开始期待听山长讲课了。”
袁璟睨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瞧不上她吗？”
“是吗？”袁奕闪烁其词，“没有吧。”
沈书言没有回沙棠居，而是去了膳堂。
她就知道，没人能够拒绝得了数学的魅力。
鉴于大家的积极和热情，沈书言将这两天数学课的内容又讲了一遍，嗓子都干冒烟了才停歇。
李兰给沈书言端上茶水，她连灌了好几杯才感觉嗓子好点。
周夫子也心疼这个尚在桃李年华的姑娘，同时对她心生敬佩，这几个月她为云林书院做出的努力有目共睹，真正做到了添砖加瓦，令人不禁相信，书院有朝一日真的可以恢复以往的面貌。
“往后老夫能去听你的课吗？”
沈书言一怔，随即笑道，“随时欢迎。”
“我也能去？”李兰问道。
“当然，知识面前人人平等。”
沈慕雨感动地笑着，在教书育人这方面，姐姐确实是有本事的，爹娘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亏得沈书言有先见之明，找木工坊打造了一批椅子，今日段珂便是下山取货，相信明日便能用上。
很多事不能念叨，一念叨就来了。
段珂雇了人，将椅子全部运上山，按照沈书言的吩咐，只留了六把放在学堂最后面，其余全搬到库房。
沈书言展开其中一把椅子，坐下后，回头要将嵌在椅背上的小桌板取出来。
段珂见状，先她一步取出小桌板，架在两支扶手的卡槽上。
“谢谢。”沈书言笑笑。
她假装在小桌板写字，又对着空气认真听课，最后竟笑出了声。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看得段珂一阵无语，他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
沈书言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完蛋了，木工坊不会将我的【随时随地读书学习人人皆是高考状元天下第一便携椅】的图纸占为己有吧？”
段珂：“”
“祁国对这方面管得很严，你不必担心。”
沈书言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我”段珂艰难地开口，“可以听你讲课吗？”
天色已近黄昏，学堂上空无一人，段珂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尤其璀璨夺目。
沈书言真诚地发问，“你不是说你不用读书吗？”
“你讲的地理和数学，我没读过。”
段珂在等她同意，抿着唇，带着几分紧张。
沈书言噗嗤一笑，“紧张啥，你想听就听啊。你在这里来去自如，没人能限制你的自由，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告知我一声便是。”
“我不回家。”
段珂平日里的行为习惯，都彰显着他极好的教养以及学识，绝不是普通阶层。
若是祁国人，在偌大的金陵城，不可能没人认出他。
所以，他大概率是西楚流落在外的皇亲国戚，最后从国外归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沈书言想得有些远了，重新拉回思绪，“明日你教我练武吧。”
段珂一怔，随即应道，“好。”